第23章 葛青煌

    翌日清晨。
    玄文书院，后山。
    说是后山，其实是连绵成片的山脉，东边联通着试炼森林。
    在这片山脉中，所有山峰都不算太高，但其中有一座山峰常年环绕云雾，看起来颇为玄妙，所以，它被命名为“玄雾峰”。
    林铭的目的地就是玄雾峰峰顶。
    他长发飘然，随性披落肩头，依旧一袭白袍，衣袍上，银白丝边勾勒出淡淡的纹饰，腰缠玉蓝锦绣腰带，在腰带侧面悬挂着暖白勾玉，脚下一双覆云靴。
    神色不紧不慢，林铭拾阶而上，沿着青石搭就的山路抵达了半山腰。
    铿~嗡！
    铿~嗡！
    铿~嗡！
    奇怪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林铭寻声走去，看到一名银白短发少女正在树林中练剑。
    她的剑法相当特别。
    拔剑出鞘，斩击，收剑回鞘。
    同样的动作她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在林铭的肉眼观察下，少女每一次拔剑的动作完全一致。
    无论是迈出脚步的时机，速度以及距离，还是落步挥斩的力度与角度，亦或者收剑回鞘的姿态。
    分毫不差！
    就像最完美最精准的机器一样。
    少女没有动用任何的灵气，纯粹以肉身练习剑术。
    她额头上密布着米粒大小的晶莹汗珠，后背几乎浸湿，显然已经练了不短的时间。
    林铭站在10丈之外，静静观察着少女。
    他没有贸然靠近，一是不想打扰少女练剑，二是不想让对方误会他有恶意。
    少女没有因为林铭的到来而停止练剑，仿佛没有产生点滴心绪，依旧故我——拔剑，挥斩，收剑。
    林铭肉眼看不出更多细节，索性换上心眼。
    这时，他看到更多，也更加了解少女的强大。
    少女每一剑不论是收还是放，身心始终整合如一。
    拔剑必然动步，箭步跨出，三尺剑锋同样掠起，脚步落下，剑锋必然斩到尽头，仿佛那里正好就有一位敌人被一剑毙命。
    “练时无人似有人，好剑法！”林铭忍不住出声轻赞。
    少女不为所动，抽剑而回，步伐回撤，站定时，三尺剑锋入鞘。
    剑鸣与脚步声合一！
    然后，少女继续拔剑。
    在“观”字神文的心眼加持下，林铭更加明白少女的剑术与众不同。
    内三合外三合化整如一，几乎有种人剑合一的感觉。
    虽然少女没有展露灵气，无法判断她的境界。
    但林铭猜测对方不会低于妙悟境。
    因为肉身与心魂彻底结合是太和境的标志。
    而少女的一举一动中仿佛有某种独属于她的规则。
    显然，她正在追球突破太和境的道路。
    那绝不可能是感灵境、锻体境，只能妙悟境。
    很简单的动作，林铭却看得如痴如醉。
    他的目光甚至没有落在少女绝美的容颜上，始终专注在那手那步那剑锋。
    时间犹如流水，悄然溜走。
    少女的练剑时间结束。
    一缕阳光打在她银白短发上，熠熠生辉。
    她收剑回鞘，转过身，正面看着林铭。
    “我是葛青煌，你是谁？”
    林铭微笑，“林铭。”
    这时，他看清楚了葛青煌的面容——银白短发齐耳，鹅蛋脸，眉如柳叶，眸若朗星，小巧琼鼻，殷桃蜜嘴。
    乍看之下，她有一股温柔似水的气质，眉宇间透着灵慧。
    钟灵敏秀……林铭脑海中闪过一句赞词。
    然而，葛青煌绝美的容颜却在左脸颊上留下十字伤疤。
    淡淡的，不深。
    林铭注意到自己的失礼，慌忙收回目光。
    葛青煌却不在意，目光炯炯有神盯着林铭，“你也是剑修？”
    林铭愕然，不明白葛青煌是如何看出来的，又如何把话题跳转过来。
    林铭斟酌片刻，总觉得在少女面前，自称剑修是一种失礼。
    或许是因为对方付出了努力，而他还没有开始努力。
    他摇头道：“其实我不能算是剑修，只不过是三天前侥幸领悟了‘剑’字神文。”
    葛青煌眼眸亮起，“能让我看看你的‘剑’字神文吗？”
    她一边说，一边挥手召唤出她的“剑”字神文。
    林铭：“……”
    太奇怪了！
    不是人阶的墨色，不是地阶的银色，不是天阶的金色，也不是超脱品阶的紫色。
    葛青煌的“剑”字神文，湛蓝如水，蔚蓝如空！
    若要形容，应该算是“青空之蓝”。
    林铭一时间有点呆滞，下意识道：“这是什么品阶的神文？”
    葛青煌回答道：“特殊神文，算是特殊手段凝练的超脱品阶神文。”
    这时，林铭想起自己还没有展示“剑”字神文。
    林铭伸出手，并指成剑，指尖飘出一枚紫色神文“剑”。
    看到林铭的“剑”字神文，葛青煌略微一呆，美眸轻轻眨动，然后恢复过来。
    “你的神文很厉害。”她顿了顿，又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超脱品阶的‘剑’字神文。”
    “你的不算吗？”林铭问。
    葛青煌微笑，“不能完全算，我的‘剑’字神文是用特殊方法凝练的，和你的先天紫气神文不同，你的‘剑’字神文又称为鸿蒙神文，乃是诸多神文中品阶最高的一种。”
    话题到此，噶然而止。
    两人毕竟初次相识，并不会继续深入畅聊。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林铭想要找到下一个话题，脑海中飞速翻找。
    忽然，林铭闪过一个念头——
    赵吾笙对他说过，要介绍一位比自己还能打的朋友让他认识。
    提示就是脸上有十字伤疤。
    林铭张了张嘴，正要出口询问，却又突然觉得有点唐突。
    以另外一位女子来引出面前女子的话题，这好像不太对劲。
    而且，如果葛青煌不认识赵吾笙呢？那就更加尴尬！
    他顿了顿，眼角余光瞥见葛青煌的古朴长剑。
    一抹灵光闪过，林铭急忙抓住，“敢问学姐，你练的剑术是什么？”
    话语出口，他就有点后悔了。
    两人关系非亲非故，贸然询问武技和功法乃是一种忌讳。
    然而，葛青煌不以为意，大大方方道：
    “我练的是拔剑术，这是一种武技，是我幼年得高人传授的一张武技图中记载。”
    剑痴少女……林铭：(?????)
    幼年得到高人传授，洪福齐天啊！
    林铭微不可查地摇头，散去脑子里多余的念头，然后说：
    “释放武技应该需要灵气，可我看学姐刚才练剑，从头到尾都不曾调度体内灵气。”
    葛青煌笑了笑，仔细审视了林铭一番。
    “学弟现在还是感灵境，修习的重心还在神文，需要的是好的神文书。”
    “到了锻体境后就会着重修习身体，等到你锻体大成，战斗时就不能轻易曝露神文，免得暴露自身底细。”
    “同时，在这时候，武者可以把神文的力量通过更巧妙的方式引导出来。”
    “这种方式就叫武技，而记载武技的物品，被统称为武技图。”
    林铭颔首，“但学姐刚才练习武技不曾使用灵气，这是拔剑术的特殊要求？”
    葛青煌微微摇头，“不，这是我发现的训练方法，适用于任何武技。”
    “不过，一开始会很难受，可能连武技都用不出来，但是习惯熟练之后，当你真正使用武技，加入神文和灵气的力量，会产生质的飞跃。”
    林铭了然，点点头，“简单说来，就是同阶之时，战力更强。”
    随后，两人就武技的通识点小聊片刻，然后互相道别。
    刚刚走出没两步，林铭和葛青煌发现对方都是前往玄雾峰峰顶。
    “白先生相邀？”葛青煌问。
    林铭颔首，“对。”
    “一起。”葛青煌说。
    林铭笑了笑，“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