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9章 执念消散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慕城雪似笑非笑的望着杨辰，眼中不乏戏谑。
    杨辰抬头看了看他，继续重复道：“让……她见我一面。”
    说话间，杨辰上半身的血肉已经如同缺水的河床，寸寸干裂，最后化作片片碎肉，猛地爆碎。
    慕城雪这次没了捉弄杨辰的心思，顿了顿，点头道：“好！我叫她出来，不过，她未必愿意见你！”
    “谢谢……”杨辰再度嘶哑道。
    慕城雪什么都没说，转身朝远处的小屋子走去。
    ……
    小屋里，冰女透过窗户，已经看到了崖边的景象。
    此时，她抱着孩子的双手，都止不住有些颤抖。
    是他！
    竟然是他！
    “他来这里干什么？”冰女轻声呢喃。
    回答她的，是慕城雪的一声长叹，“冰儿，他想见你一面！”
    冰女下意识的向外走了两步，随后猛地顿住，转过头淡淡道：“不见！让他离开吧。”
    “还是见见吧，再不见，可能下次没机会了。”慕城雪道。
    “什么意思？”冰女抱着孩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慕城雪看了窗外那道昂立风雪中的身影，摇头笑道：“他徒手爬了五千丈来找你，身体和本源早已油尽灯枯，不管这次能不能见到你，他那股赖以支撑的执念都会消散，那个时候，也就是他死去的时候。”
    冰女回头，认真的看着慕城雪，一字一顿问道：“也就是说，不管我去不去见他，他都会死？”
    “不错！他的伤势太重了，我甚至不敢相信，一个蝼蚁，竟然能有一天徒手爬到这里，不过这也只能说明，他的执念太深了！”
    冰女轻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良久，才抱着孩子，转身大步朝外面跑去。
    ……
    崖边。
    苍凉刺骨的风雪中，杨辰站的笔直，浑身没有一丝温度，唯有那双眸子，预示着这是一条生命。
    远处，一道素白的身影飘然而来，和杨辰记忆中的影子逐渐靠近，最后彻底融合。
    是她！
    和记忆中的冰女一模一样，唯一不变的地方，便是冰女怀中那个孩子。
    一切都是真的，尽管心里早就相信了。
    但眼下，当他亲眼看到时，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感触。
    望着冰女由远而近，那一如既往冷淡的眸子，杨辰努力想要笑着打声招呼。
    然而一开口，嘴唇被撕裂，满嘴都变成了血腥味，夹杂着风雪，苦涩无比。
    这一刻，望着那熟悉的容颜，熟悉的身形，杨辰的执念，彻底放下了。
    除了还有点不甘心之外，没有太多的情绪了。
    原以为找回冰女，就能解除当初的误会。
    原以为解除了误会，两人可以长相厮守下去。
    但奈何，他一厢情愿，她早就有了自己的生活。
    “对不起！还是没忍住，打扰了你的平静，不过，以后不会了。”
    杨辰在将没说出口的歉意，在心里默默念叨了几遍，随后自以为洒脱的一笑，头也不回，朝崖下走去。
    爬回去，已经不可能了，没了执念的支撑，他连一百丈都坚持不住。
    此时的他，已经无限接近油尽灯枯，索性不费力气了，直接跳下去，若是下方有人能接住，那就是他命大，要是没人，他也只能葬在无边无际的大雪山了。
    他刚要落下，仿佛听到身后的冰女大喊了一句什么，他没听到，不过也不重要了。
    身体开始垂直下落，五千丈的高度，杨辰足足飞了一刻钟。
    下方，顾应怜几人还在仰头看着山巅。
    唐正阳道：“也不知道这小子什么时候下来，现在怎么样了。”
    金乌大帝满脸慈爱，悠然长叹：“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丫头，竟然让这小子连命都不要了。”
    顾应怜一脸担忧，没发表意见，她和楚依依早就知道，师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也不奇怪。
    忽然，楚依依伸出手，指着上空一道急速落下的黑影，惊呼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另外三人也都看到了，同时摇头。
    等到那黑影下落到一百丈，顾应怜猛地惊呼：“那不是东西，那是师父！快接住他。”
    另外三人闻言，脸色大变，五千丈，就这么摔下来？要是没人接住，帝阶高手也摔死了。
    电光火石之间，四人同时释放灵气，在半空组织处一个百丈宽的灵气屏障。
    几秒钟后，杨辰落在柔软的灵气屏障上，被楚依依接了下来。
    四人见到杨辰的惨状，无不倒吸凉气。
    此时，杨辰就和冰箱里冷冻了半个月的猪肉没什么区别，到处都是崩碎的肉，露出森森的白骨和早已冰冻的内脏。
    这样的伤势，就算是帝阶高手，也足够死好几个来回了。
    顾应怜连忙在杨辰手上的储物手镯上摸索了一阵，在里面找到了几颗大还丹，塞进了杨辰口中，
    可惜，对于杨辰的伤势而言，大还丹压根没什么用处。
    无奈，顾应怜长叹道：“为今之计，只能先回西荒了。”
    “好！回去之后，女帝应该有办法救治师父。”楚依依俏脸苍白说道。
    四人谁也没想到，杨辰竟然会变成这副惨状。
    如果不是他气海里的木之灵气主动出来拼命修复的话，杨辰就是有十条命，也早就死翘翘了。
    四位大帝趁着夜幕，带着杨辰回到西荒，一夜无眠。
    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大雪山巅的冰女。
    冰女抱着孩子，在崖边足足呆了一夜，地面上，几滴眼泪化成的冰粒清晰可见。
    一别两年，她原以为自己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可造化弄人，两人在异界重逢，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自始至终，杨辰都没说过一句话，她也没说话。
    仅仅看了一眼，这一眼，仿佛看尽了这两年的沧桑。
    她分明看到，杨辰的眼中有一抹解脱，一抹痛心，还有一份深深的祝福。
    他在祝福自己么？
    又在祝福什么？
    看着怀中的孩子，冰女面色陡然大变，泪落如雨。
    身后，慕城雪负手而立，遥望着冰女消瘦的背影，悠然长叹。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啊！”
    ……
    女帝宫，女帝坐在上方，眼里带着一丝开心。
    昨天和圣君交手，一开始，两人还能势均力敌，到最后，圣君明显露出颓势。
    要不是听闻杨辰的消息，她甚至一度想要重创圣君。
    果然，夺天造化丹给她提升了许多的修为。
    仅仅在十几年前，圣君实力还要比她强许多，两人交手，她只有招架之力，却没办法还手。
    如今一切都调转过来了，这一切，说到底还要感谢杨辰。
    说起杨辰，女帝眉头深深簇在一起。
    昨夜一夜时间，她已经让顾应怜连绑带请的带回来十几个医道宗师。
    这些人看过杨辰，无不摇头扼腕。
    “伤势太重了，已经没希望了。”
    “本源都消散了，活不了了。”
    “老夫无能为力，莲花大帝，求求你不要绑我了，不然老夫立马死在你们西荒！”
    ……
    一群宗师望着杨辰长吁短叹，说出的话，更是别无二致。
    这让女帝深深明白，原来医道宗师和医道宗师也是不一样的。
    如果这些人都可以达到宗师的话，那么杨辰的医术，绝对到了传说中仙人之境。
    总之，杨辰维持着这样活死人的状态，已经半个月时间了。
    如果不是女帝确定他还有一点生命体征，早就让人厚葬了。
    这段日子，楚依依脸上再没出现过笑脸，几乎整日守护在杨辰身边，期待着他能醒过来。
    至于顾应怜，在从大雪山回来的第二天开始，便日日挑战慕城雪。
    她给出的理由很简单，你慕城雪竟敢杀我师父，那我也要取你狗命，纵然我现在杀不掉你，我也要烦死你！”
    这两个实力旗鼓相当的超级高手，在东灵战斗了不下数十次，每次声势都十分浩大，波及甚广。
    远在圣宫疗伤的圣君也是心累的不行。
    我说你们两个货，能不能去西荒打？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要是两个寻常帝阶，他还不用刻意注意，可这是两个准皇阶高手啊，谁知道打着打着，会不会一人拆一座城池助兴？
    最后，实在无奈之下，圣君干脆一发狠，下令驱逐雪山大帝慕城雪了。
    我们东灵不要你了，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吧。
    要不是真逼急了，他也想不出这样的馊主意。
    不管怎么说，慕城雪都是一位绝对强悍的战力。
    驱逐他，对东灵域没什么损失。
    而慕城雪的回应也很简单，你让我走我就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这一天，还没等顾应怜去挑战，慕城雪已经带着一个抱着婴儿的女子来到了西荒。
    你不是喜欢打架吗？我家都不要了，专门陪你打架。
    顾应怜也乐得如此，两人打了几天，轮到女帝头疼了。
    恰好外域的城池即将修建完成，女帝干脆一挥手，让顾应怜去坐镇外域，顺带着给慕城雪找了个新家。
    你不是喜欢雪山吗？我们西荒也有啊。
    边境的风雪山，老漂亮了，你去了保证喜欢。
    就这样，连哄带骗，连蒙带坑，慕城雪带着冰女去了大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