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常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一但建立就很难改变。
    莉莉亚总是诸多要求，一时这样、一时那样，让他搬来这个然后又说要那个。
    帕维尔一直忍让她的骄纵，满足了她所有要求。
    ??除了她也需要满足他。
    她告诉自己这不是等价交换！她不是为物质出卖自己。而是——无论她要不要求那些奢华的物质，她都会被强迫做那种事情。
    尽管她还是贞洁的，但她已经觉得这种事情无所谓了。惟一对此介怀的似乎只是帕维尔，她也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那么执着。
    不过算了，这对她是好事。
    她那么委屈地成为斯克勒帝国的王子的禁脔，不是那么点要求也不愿意满足她吧？
    前些日子，她听说东方送了一只犀牛给赛罗。
    传言犀牛有厚实的盔甲，身上有细密的鳞片，仅有露出在盔甲外的耳朵上有细毛，鼻上还有锋利的尖角。
    莉莉亚对此很是好奇。
    夜晚是他们少有相聚的时间，莉莉亚拉着帕维尔的衣袖撒娇似地说：“我也想看犀牛。”
    帕维尔早就想到她会用这件事来折腾他。他感到头痛，犀牛哪是那么容易找来的。
    “这件事做不到。”他像是不经思考就立刻回应。
    莉莉亚难过地撅起嘴，把他推开。
    帕维尔凑前想抱住她，她又躲到床的边缘去，差一点点就要滚下床了。
    他叹息一声：“你别太过分啊。”
    莉莉亚还是不瞅不睬，把脸埋在床上趴睡着，整个人像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见状，帕维尔又补救道：“??我让人给你找来犀牛的绘画。”
    “成交！”
    莉莉亚笑得狡猾，滚两滚就躺回自己的位置，快速拉上灯就睡了。
    又譬如几个月前的盛夏，莉莉亚忽然想看湛蓝的大海。
    她坐在阳台上看静谧的夜，看树叶在风中摇曳翻腾如浪。
    帕维尔悄悄打开房门，看见她的时候有些诧异。
    “怎么还没睡？”
    他走到她的身边，拉来另一张藤椅坐下，两人沉默地沐浴在温柔的晚风。
    莉莉亚伸伸懒腰：“呵啊——我想去看海。”
    她看向他的眼神隐隐有期待。
    帕维尔为难地说：“我快要出征了，没办法陪你去??你不能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
    莉莉亚没有说话，周身的气氛有点低沉，坐姿也变的萎靡。
    “??我计划一下吧。”
    她小声欢呼一声，眼神有些湿漉漉地望向帕维尔，让他的心悸动起来，一如那年在舞会上的初见。
    大海很远呢。
    不过西征路上刚好可以看见。
    如果这次的远征有她在身旁，是不是可以弥补他那些年想念她的煎熬？
    ——结果她说：“啊？随你西征那么辛苦？算了，我还是留在宫里睡觉就好。”
    好像当初欢呼期盼的人并不是她似的。
    他没好气地看着倒头便睡的女人，把琢磨了半个月的计划作废。
    又譬如严冬的时候她说要吃杏子、盛夏说要吃草莓??
    他又让人为她订制了很多漂亮的衣裙和首饰。
    莉莉亚觉得自己是个骄横的奸妃。
    生活过得丰饶，但有时候她会看着满室浮华，心里空洞。
    “明天的宴会你要陪我去。”帕维尔搂着她在怀里，附在她耳边低低地说。
    莉莉亚最近不会排斥他的接近，两人沉默相拥，一夜温存。
    “嗯。”
    “不要胡闹。”他点点她的鼻尖便松开了她，两人在黑暗中听着彼此的呼吸。
    半晌，莉莉亚翻身背向他，她的臀部抵住对方的小腹。
    帕维尔凑前从后抱着她，大手握着她的小手，轻轻放在她的私密处上，满足地入睡。
    平稳的呼吸暖暖扑在她的耳上。
    又是宴会，他们乘马车到侯爵府上。
    帕维尔领着她跟主人家打了招呼，然后把她留在贵夫人的圈子里，自己则去应酬各类人物。
    莉莉亚不习惯这种场合，她随口应付几句便礼貌地离开到一边坐着。
    “女士，赏面跳一支舞？”一个年轻的贵公子上前邀请。
    她犹豫再叁，眼尾瞥见帕维尔正往这边张望，然后她佯作开心，笑得东歪西倒。
    她含羞地答应了那位公子的邀请，脚步轻快地走到舞池之中。对方的手随舞步扶上她的腰，她的手攀着对方的背，混进了缠绵相依的男女之中。
    帕维尔的脸色很差，离得太远，她看不清藏在眼镜后的眼神，但莉莉亚感觉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看到他的脸色，她的心中升起自虐的快感，刺痛又酸甜。
    她撇过脸不看他，嘴角一直挂着一抹矜持的笑，接着好几个年轻男士过来邀请她跳舞，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帕维尔板着脸，不时回头看向她的方向，心不在焉地应着话。
    宴会还没有结束，他就草草告辞，拉着她离走向大门。
    他走得很快，莉莉亚一直被拽着走。
    “喂，手腕??痛！”
    他放开了她。莉莉亚甩着手腕，怨怼地看着对方。
    人们还没有从宴会散场，仆人都在宴会厅里忙碌，走廊上空无一人。
    两人沉默对峙。
    烛火和地毯的色彩映红了他的眼眸。
    “你嫉妒了吗？”
    “嗯。”
    话音刚落，他一把将她推向墙壁，壁上柔软的绒垫轻轻把她接住。
    他屈肘撑在她的耳侧，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刚刚那个贵公子碰过的同一个地方。
    “嗯？他们不知道你是我的王妃？”他凑得很近，语气里有诱惑人的危险。
    莉莉亚毫不示弱地回视：“这不过是礼仪。”没有规定已婚妇人不许接受绅士的邀请，那不过是一支舞，更何况她的舞裙的样式早已昭示她是有夫之妇。
    帕维尔都知道，所以他没有阻挠。但是，他的王妃跟他跳舞的时候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那些人凭什么轻易得到她的笑容？
    他还是恶狠狠地看着她，忽然凑近用牙齿叼起她的唇，力度刚好让她感到被咬住拉扯，却没有把她弄疼。
    卒不及防的接近，让莉莉亚的鼻梁磕上了他的眼镜鼻托，她吃痛地抽一口气，却因为唇被堵住，一吸气就被顺势侵入。
    金属眼镜鼻托碰在她的皮肤上，触感冰凉，唇上却是温热的，不过呼吸吹上被舔过的地方也是凉凉的。
    他不管不顾地吻着她。
    莉莉亚试探地移动了一下舌尖，他的舌马上逮住了机会，乘势卷起了她，疯狂的攻势像是要把她搅碎。她想要反客为主，可是无论如何也只有被侵占的份儿。
    她泪眼无糊地看向对方满足的神情，忽然就觉得他很可恶——他凭什么嫉妒！
    在陌生的公众地方亲吻让她很不自在，她听到转角有人往这边走来，便猛地捶打他的肩，唔唔地推拒。
    ——她觉得再这么下去，她都要喜欢上这个男人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一个优秀的青年，而且对她那么纵容??她都快要动心了。
    帕维尔把她松开，下巴枕在她的肩上轻声叹息，两人平复着呼吸。听着那个人的脚步声没有往这边来，他低低地笑，笑声里似有自嘲，胸腔的震动传递而来，让她的心也悸动起来。
    ———可是怎么行，她怎么能动心？
    莉莉亚觉得很累了，明明对对方有一点好感，却因为这种奇怪的相识而回不去了。因为，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一但建立就很难改变了。
    噢不。
    她心中嗤笑。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爱，因为他的心里有不可替代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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