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血

    时间几乎在这一刹那静止，几乎是霍有成跳出窗外的一瞬间，霍炎的身体就扑到了窗边，探身下去……
    碰！
    碰！
    碰！
    紧接着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我惊悚地瞪大了眼睛，撕心裂肺地吼道：“霍炎——”
    身体里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一下就推开了唐幂，跟着就扑向了窗边。
    窗外，霍炎的手紧紧地拉住霍有成的手腕，霍有成的身体就跟风筝似的，漂荡荡地悬吊在空中……
    远处霓虹的闪烁一闪一闪，巨大的光朝这边一晃一晃，照在霍炎冷冽白皙的脸上，让他脸上红色的血点更清晰。
    不光是他的脸上，霍炎白色的衬衣上全是血点子，我几乎想也不想地就朝下拉去，但我的手臂没有霍炎的长，所以我只能拽着霍炎的手腕，想要帮着把霍有成拉上来。
    “你没事吧？你哪里受伤了？”我几乎都要哭出来了，霍炎满身是血，刺目的红色挑战着我的神经，让我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我没事。”霍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呵呵……”手下的霍有成冷笑了两声，他仰着头，张着的嘴里冒出更多的红色，顺着下巴流下去，这时候我才发现，不仅他的胸口上，他垂着的另一只手臂上也是血洞，汩汩地朝外流血。
    “你上来！上来啊……”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冷风迎面吹来，全是浓烈的血的味道。
    从来没有哪一刻，我觉得死亡离我们如此之近。
    霍有成咳嗽了两声，连带着血流出来，等他平缓了咳嗽，仰着头，他艰难道：“……艺熏……别忘答应我……咳咳……的事情……”
    顿了片刻，他又看向了霍炎：“……呵呵……没想到你还会救我……我以为……我以为你恨不得我死……”
    “你给我上来！”霍炎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坚持得很困难，几乎是用尽全力死死地拽住霍有成。
    霍有成艰难地摇摇头：“……太晚了……谢谢你……我把你害得这么惨，你还愿意救我……霍炎……你能再叫我一声小叔吗？让我……让我觉得……我还是霍家的人……”
    “混蛋！想要听就上来！”听得出来，霍炎坚持得很艰难。
    霍有成摇摇头：“……”还想要说什么，然后就见他的头缓缓地低垂了下去，垂着的手上，雪亮的光向下垂落，我这才看清楚，原来霍有成的那只手上还握着一把匕首。
    他是真的求死……
    我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埋伏的狙击手，霍有成有攻击性，狙击手肯定不会放过他，他出刀的刹那，也就是逼着对方开枪。
    其实不是真的想要伤害我们谁。
    后面的人陆续地上来，帮着把霍有成拉上来，霍炎试了试他的鼻息，然后转过头，对我摇摇头。
    “霍先生你没事吧？”警察上来询问。
    “没事。”
    霍炎见我呆呆地靠在墙边，抬手想要抚摸上我的脸，手抬到空中，发现手上全是血，他就放下了手，一下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
    “没事了……别害怕……没事了……”
    他一下又一下地安慰着我，听着他胸口强劲有力的心跳，我也慢慢地回过神。
    “外面的狙击手，是你叫来的吗？”
    霍炎眼神一痛：“我没有那样的权利。”
    我皱眉：“真的不是你做的？”我怀疑霍炎是有根据的，霍有成只是要跳楼，又不是绑架人质的劫匪，用得着报警叫狙击手吗？
    “是我做的！”唐幂蹲下来，脸上都是冷汗：“或许霍有成对你没有敌意，可是他掳走了冯姨，把你引导这里来，肯定对你有企图，我和霍炎都不能冒险，只能让小叔安排狙击手保护你。”
    我全身都虚脱了，其实我没必要不舒服，就算是霍炎做的，他也是担心我的安危。
    “对不起……”
    霍炎声音里透着安慰的力量：“别说对不起，你没事就好……还能站起来吗？”
    我心情复杂地看向窗外，窗棂上还有红色的血，那是霍有成的……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还中了枪，生还的可能性应该没有了。
    从来没有经历这样的场面，就算我好好的，我也吓得站不起来了，霍炎刚要来扶我，冯姨就被人推了过来，她歪着头坐在轮椅里，眼睛是闭着的，医生检查了，说没有任何问题。
    “霍有成只是引我来交代孩子的事情，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我和冯姨。”
    “孩子的事？”霍炎皱眉看我。
    我点点头：“他说小光是他的儿子，和你没有关系，希望我们领养小光。”
    ……
    我在霍炎的陪同下坐进了车里，拉起的警戒线里，一副白色的担架被抬了出来，白色的布盖着霍有成的尸体，白布上侵染着红色，那是他的血。
    我愣愣地坐回车里，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相信，刚才还给我说话的那个人，转眼之间就死了。
    我想不明白，明明霍炎都说帮他了，为什么他还要假装袭击我们，然后故意被埋伏的狙击手打死？
    霍炎张开长臂，揽着我的肩膀，然后把我按到他的腿上，头顶是他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他的声音柔柔的，带着安定人的力量：“别想太多了，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活着就真的那么痛苦吗？”
    “对于有些人，活着比死了痛苦，特别是霍有成这样的人，在霍家，他从来没有受过苦，所以对今天的失败，他也是不想面对。”
    “不想面对，还是不敢面对？”
    我从霍炎的身上坐起来，面色很难看：“上次你就说过，以后再也不会瞒着我，为什么冯姨失踪了你不告诉我？还让唐幂不告诉我？”
    “……”霍炎没有说话，只是用悲伤又无奈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他要说为我好，可有些事情，我还是很不舒服：“这件事就不说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父亲的遗嘱是写的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霍炎淡然不变的表情倏然有些动容，他想了一下，皱眉道：“我父亲的遗嘱，我根本就没看过，霍有成告诉你，是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