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阿列克谢用了八个小时追踪，一无所获。
    他回到一席门前，上面贴了一张“店主外游数天，暂停营业”，灰蓝的眸子透着一丝胆怯，张贴上的笔跡是他姐姐写的，做了个深呼吸，把门推开走进去。
    果然，带着急切的一对目光凝盯住他。
    「找不到。」阿列克谢做好心理准备会被姐姐劈一个手刀，他紧闭双眼，缩起肩膀。迟迟未见痛意，他慢慢把眼睛瞇开一条线隙，朦胧中看到的是姐姐一脸失落，一脸无措，一脸伤愁。
    「不怪你，我知道以他们的横蛮手段，你用有限的零件製造出来的追踪器根本暪不过他们多久，想必在抓走小潪不久就发现她身上的追踪器了，我想知道最后小潪消失的位置在甚么地方？」
    现在唯一的线索，她只想到这个。
    「在你跟我联络到在仪器里嫂子位置的消失不足二十分鐘，他们开车的路线依推断直往港口。」他坐下来把平板翻出来，连接一个apps，把小潪最后消失的位置指给姐姐看。
    婠曲璩捏了捏手，冷寒的盯住小潪消失的位置「你说得对，他们会用海路离开，这里的政府绝对不会让他们大摇大摆坐飞机回去，唯一方法一定要先离开这里，到达友好国家再把人空运带回去。」
    阿列克谢点头同意。
    他们猜到路线又怎样？这里的政府受a国背后压制，他们也怕得罪那个人，如果向c国求救，c国定必狮子开大口，而且c国也未必愿意与经济来往甚密的友好国做敌对。
    说到尾，他们家族掌管了国防设备又怎样？倒头来在巨大的国家面前，也只不过是任人宰割羔羊，渺小如微尘，她又凭甚么那么大口气答应了伯母把小潪完整无缺带回来。
    只要小潪被带回去，即使她愿意回去接管公司，那个蛮夷不会把小潪放了，他会把她软禁在俄罗斯，不让她回去，好让他能操控她的一举一动。
    她洩气，她没办法，全身动弹不得，平日运作飞快的头脑如今空白一片。
    叮嚀叮嚀。
    掛在门上的铃鐺响起，婠曲璩头也没抬，麻目的驱赶来客：「怎么不长眼，没看到外头贴着店主外游不开门吗…….」
    「啊!~小老闆真的去外游啦！薰，怎么办，我想吃小老闆的滷猪耳。」璃纱清素的脸庞上落下全是失望至极的表情。
    「她去了外游也没办法，乖，我们去别的地方吃吧。」轻软地抚摸她的秀发，指尖轻点了她嘴馋的红艷唇瓣。
    「等等，没可能啊，过几天不是小老闆决赛前哨战吗？她怎会在这个时候去外游，难道明天就回来了？」璃纱此话是向婠曲璩问的。
    婠曲璩听见某人的声线早就把头抬起，落入她眼里就是一隻传说中的佳偶，在璃纱问她的时候，她便见她身旁的紫眸之人带深寒的瞅住她，逼着她马上应答说：「呃……嗯……应该在比赛前会回来的……」可是她应答得结结巴巴，谁都看出来是说谎。
    「哇，姐，她不会是…….鼎鼎大名的……唔嗯……姐，你怎么啦！」阿列克谢被曲璩一手封住。
    「你傻啊！别说出来，小心被杀了！」曲璩压声在他耳边斥喝，双眸忐忑地偷瞟向紫眸之人，给她露了个尷尬笑意。「对不起，他是我弟，人比较没大脑。」
    「甚么没大脑！人家叫我天才好吗！」阿列克谢白她一眼，甩开她的手。
    「薰，她在说谎，不管啦，我要吃小老闆的滷猪耳，这几天吃不到我就回娘家待几天，你不能跟过来。」璃纱哼了一声把她推开，天生嫵媚的双眸不悦的盯住那个说谎之人。
    小老闆一定不是外游，她被这个俄美人收起来独享，此等没良心的事，她绝对要阻止。
    曲璩被瞪得抓紧阿列克谢的手臂，还半身躲在弟弟的后侧，打算有甚么不测就把弟推出去。
    雷紫薰万年不变的冰冷脸容上显出一丝丝的无言，何苦为了一碟滷猪耳就说要回娘家，岳母大人疼璃纱，每一回璃纱回去，容忍她住几天后过去接她，都被岳母大人批评她待璃纱不好，拉着她唸上两三个小时，灌输老婆最大，老婆说的话就是圣旨……
    这些年多，她都被唸得可以倒背如流了。
    「好，别生气，我也要问清楚甚么回事才可以把小老闆带回来滷猪耳给你吃。」她拉住她的手往那两姐弟对面坐下来。
    冰冷的紫眸闪过尖锐的亮光，一抬起便直往说谎的人质问「小老闆到底去哪了？」
    「嫂子被那个蛮夷抓了！」在曲璩还犹豫的时候，阿列克谢抢着回答，他认为，一个份量十足的大人物在此，何不认着请求她！
    她也许有方法解决啊！
    「蛮夷？」雷紫薰挑了挑眉，紫眸带起了些兴味。
    曲璩扭头瞪住他，瞪得阿列克谢耷着头才把思绪拉回来，迎上那双满是好奇的紫眸，她叹了一口气，把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诉了雷紫薰。
    听了一个被某人形容为“凄美”的剧情，雷紫薰扶了扶额，心里吐槽这根本就是任性大小姐离家出走不愿被抹杀自由的故事。
    「啊~太可怜了！那个人怎可以把你们拆散啊！薰，她们好可怜，我们帮一下吧。」过去演活不少角色的某影后听得两眼泛着湿意，还把自己代进去小潪的角色里面，幼想被五花大绑的惊恐与痛苦之中。
    雷紫薰再度扶额，满头黑线，她自己身旁都有一个任性影后，也没资格说别人了。「容我考虑一下……」她出手相助，有点破了退引的原则，而且也不合规矩…..
    「还考虑甚么，再拖小老闆就被运回去了，到时候再谈条件更难！」璃纱亦拍过不少有关恐＆怖＆份＆子题材的电影，故事十不离九，给坏人得手，正义一方就没戏好演了。
    她的影后大人也不笨呢……雷紫薰为此感到娇傲却也有点无奈，指尖揉着额两侧，权衡着被岳母大人唸几小时比较惨，还是打破退引原则的后果带来甚么不便比较麻烦，最后雷紫薰实在怕了岳母大人的碎念魔功，作出了一个决定。
    「就为了你，我这次就帮她们一把。」她捏住璃纱的鼻尖，双眸满是宠溺与爱意。
    「太好了，我很快可以吃滷猪耳了！～」璃纱亲密地挽住她的手臂，把头蹭到紫薰的手臂上。
    其馀三人默契互相扫了一眼，某两姐弟不敢多看，把眼垂下，在暗里互相交流，闭住笑意……
    哎，天大的新闻！
    原来鼎鼎大名的雷紫薰是老婆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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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三点，人体该是进入深度睡眠的时间，往往守夜的人的意志在这段时间最薄弱。
    黑夜的海面显得阴森诡异，一辆巨型货船在乌黑的海上依靠船头的大射灯缓缓向前行驶。货船驶进无形的公海领域不多久，五首拥有屏障技术的快艇迅速接近，从左、右以及后方把货船包围。
    每首快艇上载着身穿全副黑色武装的六人，负责控制引擎的人把快艇再驶近一点船身，其馀五人拿捏了距离，从腰间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发射器，各人对准心目中的位置按下按钮，一条钢索噗一声喷射出来，钢索前端是一个类似吸盘的精密仪器，紧紧地吸紧了各人瞄准的位置。
    其他快艇的成员同样发射了钢索，一时之间，货船船身有二十五个身手矫健的黑影往船上爬去。
    他们俐落翻进去舺板上，各自找了障碍物藏身。
    「ready?」
    各人的耳机上出现一把清亮的女声，听见总长的声音，他们分队队长很有默契地一个接一个的回报各队已经准备好。
    「action！」总长低沉的发下施令。
    二十五个人，包括总长瞬间从障碍物下光明地走出来，每人手中拿着一支新式轻巧的电炮枪枝。他们阵势甚大，负责舺板上各方看守的十五人顿时被惊动得清醒过来，可惜在他们有反应之前，分区分域了的五队人手脚快狠准地把看守的人全数电晕倒地。
    他们更俐落地把十五人五人一组用钢丝绑起来，还把封吧用强力胶带封口，以免有人提早醒来发声叫嚣，影响全过行动。
    带队的总长在收到任务时，上头下达的条件指令是在不杀害生命的情况下完成任务。如果有人提早起来叫嚣，不杀生有点难度，何况全队人手上的是电炮枪，而这艘船上，根据他们暗查所得，船上拥有不少枪械，这是一艘非法运武器的船隻。
    解决舺板的十五人，总长留六人看守舺板，其馀的人跟她一起潜入舺一层，他们手头没有目标人物的藏身处，必须花时间去搜索。
    货船有两层，依舺一层来看，是船员的休息与吃饭的地方，正好船员都在休息，总长派人小心每间探看一眼，看看有没有机会搜出明显衣着打扮不一样的俄国特工。
    派去的五人在五分鐘后回来，其中一人指一指左边的通道的最后两间房间，房间的小窗被人遮住见不到里面，总长沉思了一下，指引各人戴上防毒面罩，整队人的默契了然，戴上面罩后眾人找了一个掩护点，总长指派通报的那个人，让他把两个小型爆炸装仪放在怀疑是俄国特工所住的房间上，等他放好回来用地方掩护好后，他便按下发动按钮。
    两下不大不小的爆炸声与火花很快惊动了休息中的船员，他们纷纷走出来时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把枪，总长马上从腰间拋出两个烟雾弹，烟雾弹里渗入了些迷药，但药性较弱，不能一时间发挥作用。她挥了挥两根手指，掩护在障碍物后的成员对准走出来的人发射电炮，反应快的船员往攻击过来的方向开枪扫射，可惜烟雾加上迷药，很快船员要么受不住迷药效果倒地，要么体壮的就被电炮电晕。
    烟雾渐渐散去，但没见到俄国特工走出来。
    总长有点不妙之感，火速领着几个人跑过去爆开的房门，她一脚踢开，房内空有一人！
    「shit！中计，他们那么重视目标人物，一定守在身边，全体马上到舺二层，救不了人我们全都不用活了！」
    一行十数人随着总长急速跑下二层，果然几个俄国特工正准备把一个长形大袋子运到船里的暗道，总长举起枪大喊：「不要动！船已被我们包围，你们别想把人带出去！」
    四个特工，三人在前面举枪掩护，第四个人把长型的大袋扛在肩上，手里同样举起枪支对准他们。
    「人我定必要带走！」特工的首领冒着冷汗，双手紧握住手中可以救活他的枪，他扬了个眼神，要扛着大袋的走到他旁边，枪口迅即改成向着大袋。「退下，要不然我们同归于尽，反正任务失败回去的话，我们也活不下去，总得拖一些人陪葬！」
    总长冷着一双眼，如豹般小心地盯住他们四人的动作，稍有小动作，她都要作出果断的判断进行即时的应对。「我再说一次，人给我放下！把枪丢掉投降！」她单手握枪，另一手小心地靠到腰后，向站在她身后的同伴打了个他们才知道的暗语手势。
    身后的同伴收到指示，一些把枪口缓慢地往下移了几分，一些则把枪口对准把枪指向大袋的那个特工，其中一个在前排同伴的遮掩下，手往腰间的烟雾弹摸去，等待总长的暗号就会行动。
    「不可能！那就……别怪我！」
    嘭！！
    一下枪声响亮清脆，一个烟雾弹从地上滑到前面，继而枪声此起彼落，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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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黑洞捲起了旋涡，路嬂潪十分难受，觉得全个空间在天旋地转，她难以呼吸，近乎失去氧气的辛苦，一束光茫打下来，她猛然睁开双眼，陌生的天花板教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突然，她想起了自己在后园被人……
    「小潪！你终于醒了！」婠曲璩神色憔悴，双目含着泪水，一把把她紧抱住，深怕眼前的一切是幻觉。
    她在接收器听见乱发的枪声与一堆人在叫喊的一刻，心脏吓得要停止，连当时跟她在指挥室里待着的雷紫薰也略为皱起了眉，她紧张得双手抖得停不下来，唯有把手交握合实，心中向上天期盼小潪能安好，没有任何生命牺牲。
    一输的枪声、叫喊都停下，她拼住了呼吸，等待接收器里有人可以给她一个答案。
    十多秒后，接收器传来：「确认、确认，目标人物安全、目标人物安全！将特工带走，全员照路线撒退！」
    那一刻，婠曲璩双手掩面，闭了一夜的情绪大爆发，泪水从灰蓝色的眸子里汹涌地夺眶而出。
    「曲…..吗？」嬂潪有点呼吸不来，她抱得太紧了。「你……怎会…….我又在哪里了，我没事，你先放开我，抱太紧了。」手抚在她的背上，怎么出事的是她，反过来要她安慰对方了。
    「人醒了就好，我们还有后事要办，婠妹妹，跟我来一下。」正好，雷紫薰推门进来，紫眸跟尷尬的小老闆对上了几秒，她悄悄地轻轻点头，总是透着寒气的眼睛稍有回暖，嘴边展现难得的笑靨，让嬂潪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婠曲璩擦走眼泪，特意在嬂潪面前装起笑容，轻抚她的脸「医生说你吸入过大量的安眠剂，身体会比较虚弱，你再休息一下，我去跟雷小姐相讨些事情，很快回来看你。」
    她正要转身离开床边，嬂潪不知怎么有种直觉把她拉住，一脸担心问：「怎么了……曲，告诉我。」
    「没事！放心，有雷小姐在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她很厉害，你也是她救的，事后要好好答谢她……」曲璩故作轻松，往她耳旁压声道：「她老婆缠着她说要吃你做的滷猪耳，要不然她不肯出手的，名副其实的老婆奴，所以待你好一点，做一份滷猪耳给她老婆就可以。」
    「你别乱讲啦！」听着她那么说，嬂潪反射性地抬眼看向雷紫薰一眼，对方跟她对看了几秒，回暖的紫眸瞬即又染上一层薄冰。
    曲璩笑嘿嘿的再抱了抱她，在她脸上偷亲了一吻便乖乖跟了雷紫薰出去。
    她们身处在雷紫薰所属的巨轮上，跟着她身后，来到了一间颇大却密封的空间，里面一邦身穿黑色全套武装的人站得笔直整齐，脸无不必要的表情，目不斜视，只直视前方。
    面对他们站着一个短发的女人，曲璩第一次见到她，心里在猜测着她的身份。而当听到雷紫薰喊她的名字的时候，她又茫然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第二位传说中的人物。
    「雨，这就是你训练出来的特工？很优秀。」雷紫薰姿态挺拔地走过去，转身把他们扫入眼里，眸子停留在站在前方，身材高挑，样貌标緻，眉目里带着傲气的女子身上。「年纪轻轻就当总长，资质不错。」
    「谢雷讚赏！」总长展昕左腿抬高用力踏下，手作出敬礼的动作，双眼依然目不斜视，眼看前方。
    「思蓝已经总是宠着她，你就别添乱，再夸她会娇傲的。」展雨扫了展昕一眼，给她一个警告。「紫薰，你在电话里头匆匆只说要帮忙，忙我帮了，但……招惹上俄国特工，你怎样也给我解释清楚，我退引的日子还想悠着点的。」展雨叹了口气揉着眉心，收到电话时，人在瑞士，正陪着思蓝在郊外写生。
    当年雷氏宣布全面退出，连带他也解散了母亲遗留下来的暗杀组织光照派，奈何有些死忠人太笨，她跟思蓝去哪，他们便跟到哪，她便想了一个解决方法，便是跟他们再觅工作，所以后来她跟那群死忠合资成立了一个组织，招人入伍，训练他们成为光明正大被各国国家认可的特工队，如任何人有需要，能付得起钱，就能邀请特工队进行不杀人前提下的任务。
    当然，如果有国家付钱要求解决恐怖份子，大开杀戒也是难免的。
    可展雨最不想招若麻烦上身，特别这次牵涉到俄罗斯那位总统。
    雷紫薰看向展雨双目露出了温和，淡薄朝她嘲了一笑。她还好意思说思蓝？自己私下也很疼爱她们的养女展昕。她把事情始未告诉了展雨，展雨回以一句：「操你妈的老婆奴！为了滷猪耳你就惹麻上身，还好义气带上我！」
    「对对……对不起。」站在一旁的曲璩耷下头小声对展雨说了声抱歉。「但是我不想看到小潪受苦，对不起，我给你们添太多麻烦。」
    「你啊你，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我真想把你丢到海里餵鱼！你天命就是要接管家业，还耍甚么清高要自由要抵抗命运，想想你的父亲，他需要你。」展雨扭眉，两指一直揉着额两边，头痛了头痛了。
    「我知道……」曲璩轻哼了一声，她都认错了，能不能别句句锥心。
    展雨在指间不屑地瞥她一眼，换了个心情问紫薰「你意思是现在要带这大小姐回去跟那人谈判囉？」
    「嗯，所以麻烦你跟那个人联络一下，让他们盛宴招待我们。」雷紫薰温吞回答，回身看向曲璩，手轻搭在曲璩肩上「展雨说话比较直接，不用放在心上，每个人都有权利去抵抗命运，虽然这一次你没把命运彻底改变，但至少……我们跟你一起的话，可以逼他让步。」
    「离俄罗斯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我想你应该有些话要跟路小姐说的。」
    抽回轻搭在她肩上的手，雷紫薰往展雨打了一个眼色，展雨点了点头，无声地向展昕下了个退出去的讯号，展昕再向身后的人再打了个手势，一分鐘后，阔大的空间只馀下婠曲璩一人，独自面对突如其来的孤寂。
    她走到了舺板的船头，闭眼迎上吹来的烈风……
    自由的气息不多了，她要好好珍惜，珍惜能与小潪一起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