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张莹是个簪娘, 这天刚刚用新淘来的材料做了一个步摇，正打算等会拍了视频传自己网店, 就听到自己手机响起来。
    “谁啊！”张莹嘀咕了一声, 她做东西时，很讨厌别人打扰。
    起身去后面床上摸来手机，拿起来一看, 原来是她的闺蜜李琴。
    李琴也是一个簪娘, 其实张莹之所以入这个坑，还是被李琴带的。
    点开接通, “小琴, 大周末怎么想起姐妹了？”
    “莹莹, 你看微博了吗, 快去看, 咱们簪圈出了个土豪, 我靠，纯金的，慕了。”
    “你说什么啊？”张莹不明所以。
    “快去看我甩给你那个链接。”李琴说了一句就挂了。
    “链接？”张莹翻看手机, 李琴果然给她发了一条链接, 张莹直接点进去, 原来是个短视频。
    “搞什么嘛, 不就个短视频, 呃……”张莹直接脸趴在手机上。
    视频开始, 两个古装少女坐在一个很古雅的花园中, 旁边放着许多做簪子的工具，一看就是簪娘。
    这时屏幕的弹幕的画风还是这样的：
    “啊啊啊，好漂亮的簪娘, 哪里来的古典小姐姐！”
    “小姐姐穿汉服好优雅, 这汉服哪家买的，求推荐！”
    “呀，呀，呀，两个小姐姐都好漂亮，小姐姐哪里人，求认识！”
    ……
    结果等两个古装美女生完火，把两小块材料扔到小锅中，画风突然就变了。
    “刚才那个，是黄金吧？”
    “好像是金块！”
    “我去，不会吧！”
    “黄金？怎么可能，那两块要是黄金得值多少钱！”
    “可看着颜色应该是黄金。”
    “谁说黄的就是黄金呢！”
    “融化了，快看，融化了，我敢打赌，这是黄金！”
    “融化了就是黄金，笑话！”
    “前面那个理科不好就别出来现，没看见人家是用炭火融的嘛，黄金熔点低，要是换别的金属，虽然也有金黄的，可没这么低，根本融化不了。我家是干金店的，我一看就知道。”
    就在此时，视频出现一条字幕：
    “本视频所用材料均为含金量98%的金锭，其后成品如有人想购买，可出具国家认证证书”
    字幕飘过，弹幕立刻变成了：
    “……”
    “………”
    “…………”
    “现实打脸现场！”
    “哈哈哈哈”
    “6666666666 ”
    “纯金的……”
    “我再来提醒一下楼上，我国对纯金的定义是24k金，也就是含金量100%的黄金，不过由于工艺限制，要达到100%是不可能的，所以国家规定含金量99.6%的，才可以称纯金，上面两位簪娘用的是98%的金锭，是不能称为纯金的。”
    “滚！老娘在意的是那1.6%的差别吗？老娘在意的是那98%的黄金！”
    “哈哈哈”
    “6666666”
    “23333333”
    “哈哈哈，笑死我了！”
    “楼上那位是哥们吧，你居然在一群姑娘中科普黄金99.6%和98%的区别，笑死我了！”
    下面哈哈哈一片。
    而视频中，两个姑娘完成融金后，就开始拉丝。
    “既然用金丝，干嘛不直接买金丝，多方便。”
    “人家可能是想来个全过程，不过说实话，还是买金丝方便。”
    “+1，节省时间。”
    “+2”
    “+3”
    “+10086”
    两个姑娘拉完金丝后，就放在一边，又拿了两块稍大的金块丢进小锅中。
    “我艹，又融金子了。”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那是黄金啊，不是铜，姑娘你省着点用！”
    “铜也很贵啊，我入簪坑才用的铁的。”
    “可怜的娃，你才刚入簪坑吧！可怜你小小年纪就要受土豪刺激。”
    “今天黄金大盘价每克407，刚刚那两块，可不低于100g……啊啊啊，黄金怎么又跌了，我买的纸黄金得快点出，我靠，我先去出黄金了，下了！”
    “上面那位哥们居然也是土豪！”
    “果然十个簪娘九个富，还有一个海边住别墅。”
    “上面那位是开金店家的富儿子，好像不是簪娘！”
    “不过他说四百一克，那一百克岂不是四万，光材料就四万，那这簪子岂不是天价！”
    “上面的姐妹，你还忘了算她之前拉丝时的金子。”
    “……”
    “天呐，这是要来个天价簪子么！”
    弹幕的评论已经快把整个屏幕都糊满了，不过对视频里的人却没什么影响，里面的姑娘已经拿起融好的黄金，开始打簪子的雏形。
    “她打算要做什么簪子？”
    “看起来有点大。”
    “谁看出来她在打什么？”
    “是簪子？不对，这个有点大，这形状，呀，我懂了，她在做金步摇！”
    “金步摇，难怪用金子做……”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金步摇，慕了，慕了，我上次用了保色铜做了一个就挺满足的，如今居然见到纯金的了。”
    “呀，你们快看，她做金步摇的手法好娴熟，做的形状也好好看！”
    “废话，技术不好谁舍得用黄金！”
    “楼上的，技术好的也舍不得用黄金！”
    “啊，大佬你也来了！”
    “大佬也来了！”
    “可别叫大佬，大佬在视频里呢！金的，这家里是有矿啊！”
    “大佬都羡慕了，大佬你家里不也有矿么？”
    “我家可没矿，只有楼！”
    “楼更值钱啊！”
    “难怪大佬每次材料都那么好。”
    “快看快看，步摇雏形出来了，这是要弄凤凰么？”
    “呀，凤凰？”
    “真的么？”
    “不过看着有点不像凤凰啊！”
    字幕又一次出现：
    “云雀，飞鸣于天，象征富贵无边。”
    如果林泉在这，就会说，他本来是想弄个凤凰的，可凤凰在古代只有皇后才能带，民间私制是大不敬，赵月压根不敢做，林泉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个别的寓意好的鸟。
    很快云雀在赵月手中逐渐清晰起来，赵月甚至用了微雕，使得云雀上的每个羽毛都栩栩如生。
    “这手艺，慕了！”
    “好想把手寄去！”
    “这真是簪娘么，这技术，去各大金楼也应该有人抢着要吧！”
    “我的眼会了，脑子也会了，可手不会。”
    “楼上厉害，我是眼不会，脑子不会，手更不会！”
    “别想了，这是微雕，没十几年练不出来，我家金楼的老师傅都不会，我以前跟着我老爸去看一位老师傅，在他那见过。”
    “楼上的哥们回来了，黄金卖的怎么样？”
    “哎，亏了二万，啊啊啊，炒什么黄金啊，幸亏我买的不多，要不就不是亏这个月零花钱的事了。”
    “亏了一个月零花钱，两万，哥们，你家还缺儿子不？”
    “同问，给我一个月一万就行。”
    “同问，我只要五千。”
    “两千，您立马多个亲弟兄！”
    “滚，老子刚亏了钱，这月都吃土了，你们还幸灾乐祸！”
    视频中赵月已经把簪子主体弄完，然后就是云雀叼的那个流苏了，赵月用刚才拉得丝开启做流苏。
    赵月做流苏的手段很特别，一众簪娘恨不得眼趴在手机上，有的甚至已经开始用x0.5的慢速了。
    赵月却做的十分娴熟优雅，很快，漂亮的流苏做出来，赵月拿起刚才做的主体，开始连接。
    等连接好，赵月就开始打磨抛光金步摇。
    最后，赵月把做好的金步摇放在一块红布上。
    视频给了金步摇一个全方位特写，然后迅速出现最后一串字幕。
    “云雀金步摇，重128.6g，含金量98%，总用材407x128.6x98%=51293.396元，工艺费8000元，一口价60000元，如有意购买者，可下单，免邮费，全国包邮。”
    后面是淘宝店地址。
    “哈哈哈，神踏马的免邮费！”
    “我缺那点邮费么，我缺的是买簪子的钱！”
    “六万的簪子，你好意思不包邮么！”
    “这视频得发给那些买簪子爱讲价，非让包邮的，老娘当初出一个簪子，保色铜的，才三十，居然让我包邮。”
    “人家六万的簪子才包邮，咱们几十的簪子，包毛邮啊，邮费不要钱么！”
    ……
    因为林泉肯下“重金”，林泉的“林记赵氏簪娘”微博号一炮而红，虽然簪圈人数太少没能上热搜，可也达到簪圈人尽皆知的地步。
    林泉看着不断增加的粉丝数，心想这次肯定能把淘宝店开起来。
    可很快，林泉就被打脸了，林泉把赵月做的簪子都挂在淘宝店上，足足过了一个星期，居然一个买得都没有，不但没有，甚至都没一个问的。
    林泉本来还想着要是生意好了他该招个淘宝客服，可如今看来，他真是想多了。
    不过生意不好，林泉不能干看着，为了找出没人买的原因，林泉拿起手机，打了原来他那个簪娘同事的电话。
    通了电话，林泉才知道他那个簪娘同事早已退坑了，不过好在那个同事在簪圈混了好多年，对许多事还是知道的，听完林泉说的，那个同事很是无语。
    “玩簪的多是学生、白领、还有一些有空闲时间的，当然也不乏家里有矿的，你弄一个几块几十块钱的，大多数人都玩得起，你弄一个几百几千的，一些有钱的，可能也会玩玩，可你弄一个六万的，有六万块，买什么簪子啊，买个lv包不香吗，lv包能天天背，簪子能么？”
    林泉突然清醒了，是啊，有六万块，买什么不好，买个不能经常带的簪子，吃饱了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