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白虎帝国黑市

    莫父扶上儿子的肩膀，似是安抚，也似是鼓励的轻拍了拍。
    随后他看向了楚言兮，语重心长道：“公主也是一样，现在人间的情况您也都看到了，您身上肩负着天下苍生的重担，切不因小失大啊。”
    莫语狠狠甩了一把掌心鲜血，皱眉咬紧了唇。
    若细看莫父那张被岁月侵染的脸庞，便会看到其上有存积已久的仇恨和不甘，鬓边也多生出了许多白发。
    安慰莫语的时候，他心中的苦痛未必就比莫语要少。
    但是一个人的生命之中，总有一些比私情更为重要的事情。
    之前，在妻子刚被抓走，儿子不在身边时，他无时无刻不唾弃自己。一个连最爱的妻子都无法保护的男人，何其失败！
    他现在都还记得妻子在知道国师拘捕世家亲眷时，曾经拉着他的手说得那番话：
    大业未成，郎君不可意气用事。公主未归，一切乾坤未定。我一己之身不足以挂牵，现在司傲水已经有所动作，郎君要尽力寻找辅佐公主啊。
    说完这番话的第二天过后，莫夫人便被带走了，直到现在都没能够再见上一面。
    但是在今日看到楚言兮的时候，他心中将息之火，便又复燃了起来。
    这是主上与神女的血脉，这是他要辅佐的公主。
    她生来便是注定应该翻覆云雨站在顶端的人，复国的重担落在她肩上，生而卓尔的命运不许她平凡，悬挂在刀尖上的前途逼迫她向前，她也绝不会自甘堕落。
    他相信她能够给仙界带来新生，所有像他一样仍旧保持期待的仙界旧部都这样执拗的相信着。
    “我不会意气用事，”楚言兮蓦然抬起头来，“但你们放心，只要我在一天，便必定倾尽全力。我既然担了公主这名号，便对这天下有一份责任要付。我不会脱逃。”
    这是楚言兮所能做出的承诺。
    “公主能够这样想，自然是最好的。”莫父连连点头。
    在楚言兮的身上，他恍然间看到了经年前楚修那潇潇凌然的傲骨，看到了顾岚那翻覆云雨亦胜券在握的淡然。
    果然是他们两个的女儿，像，真是像。
    像得他不能不尽心尽力，助她登顶览群峰。
    “不过，公主既然身份特殊，便不适合住在莫府上了。”莫父沉吟道。
    国师对于白虎帝国世家的监管十分严格，这个节骨眼上若是家中来了人住下，定会引起国师的警觉。
    公主住在府上，必定是不安全的。
    楚言兮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伯父可知何处能够找到一个安全的住处？”楚言兮问莫父。
    莫父沉思片刻，一拍手道：“还真有一个地方能找到。”
    “何处？”
    “若是平时我自是不建议去那鱼龙混杂之地的，但眼下这特殊情况之中，也只有那里能找到一个平安支出了。”莫父道，“那就是白虎帝国鬼市。”
    “鬼市？”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莫语便皱起了眉。
    四大帝国中每一个帝都之中都有鬼市，但是除了楚言兮曾去过一次朱雀帝国鬼市之外，其他几人是都没有涉足过那地方的。
    从小开始，几乎所有良善人家大人们便会教导自己的孩子，鬼市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界，绝对不能踏入半步。
    莫语小时候曾经贪玩和朋友去过鬼市一次，回来之后差点被莫父打断了半条腿，好生瘸了半个多月。
    “鬼市之中鱼龙混杂，牛鬼蛇神皆有，实在不是个好地方。但是那里的所有交易均属暗处，不易追查，”莫父道，“我不便出面，你们寻寻看。”
    楚言兮点头：“多谢。”
    几人多在莫府之中停留一刻，便更多一分危险。所以事不宜迟，他们尽快离开了莫府，前往了白虎帝国鬼市。
    鬼市之中许久不见新面孔，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好奇的打量着这四个从未见过的少年人。
    来自路人压得低低的斗篷下、路边小摊瞎了一只眼的摊主、衣衫褴褛疯癫讨饭的乞丐……太多的视线，看得除了楚言兮之外的几人，都隐隐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不说别的，光说这一点，这鬼市就真是瘆得慌。
    几人飞快的找到了一处售卖房屋的地方，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子坐在店内，手中拿着一支长长的烟杆，是不是深吸一口，随后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来。
    “老板，生意来了。”
    楚言兮抬手在门板上敲了三下，先迈右脚了进屋。身后几人有学有样，也都这般走了进去。
    那老头子爱答不理的抬了抬眼皮：“我这里的屋子，可不是你们几个买得起的，出去，出去吧。”
    “您这生意还没做，怎么就先赶客人了？”楚言兮淡笑笑，“老板，您好歹报个价啊。”
    老头子将烟枪在手中转了两转，抬眼一扫楚言兮的脸：“这位小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燕。”
    “燕公子，您是个道上的人，我也不跟您来虚的。您想在现在这时节找个好地方落脚还能保准平安，就算是鬼市之中我这也是独一家的生意。”
    老头子声音被烟侵染得嘶哑，听起来格外令人不适。
    “您开价便是。”
    “一百万中央金币，我给您安排妥当。”
    “八十万，”楚言兮道。
    “我这可不议价。”
    楚言兮笑笑：“我这也不做冤大头。八十万，不算亏了您。”
    老头子嘶哑得笑了两声，浑浊的眼珠之中蓦然射出几分锐利。
    “燕公子，在鬼市之中故意生事，可不是明智之举。”
    楚言兮漠然不动：“若没能够寻得半分依据，您以为我敢随便来报这个价格么？”
    在老头子晦暗不明的眼神之中，楚言兮四平八稳道：“八十万，您能拿下来。”
    最后，老头子吸了一口烟，又深深吐了出来。
    “罢了，便让公子一次。”
    他拿出一张房契放在桌上，又将一串钥匙压在上面。
    “绝对干净，若出任何问题，您直接来取我脑袋。”
    楚言兮扫了一眼那房契，笑笑：“那这钱您便收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