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5)

    唉，你要是真的想见到他的话，也不用伤心。陈炜拍了拍这位伤心当中的兄台，好声劝慰：我从灵山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那里点经书，说不定这会子刚从灵山出来，你再等等最多一个半月，说不定他就会经过这里，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见面啦。
    独角兕怔了怔，下一秒笑出声来，感激的握住陈炜的手掌，目光热烈：和尚！你不愧是从灵山出来的，这脑子就是比常人好使，你提供了这么棒的线索给我，你说，你有什么愿望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独角兕都帮你完成一回！
    凡人和尚眨了眨眼眸，小心试探：什么样的愿望都可以？
    什么样的愿望都可以！
    小和尚看向对方手中提着的熟牛肉，笑容有些腼腆：那把你手里的熟牛肉送给我吧。
    独角兕低头看向自己带过来的熟牛肉，一头雾水的望着眼前的和尚：就这？
    就这个熟牛肉就可以了，贫僧出家人一辈子只吃素斋，瞧见这块牛肉就想为那头牛超度一生，施主若是真的什么愿望都能够满足贫僧，就请将这块牛肉送给贫僧吧。
    呜呜呜呜你真的是独角兕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将手里那块牛肉递给对方后，抽泣着用力的拍打着他的肩膀：你不愧是西天灵山的和尚，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心的和尚。
    出家人慈悲为怀，应该的应该的。
    凡人和尚捧着那块牛肉笑容满面的塞进自己的袖子里，心想你快点走，让我吃上牛肉填饱肚子，我也夸你是世上最好心的人。
    咕
    已经一天吃没过东西的和尚，肚子发出了饥饿的声音，陈炜看向自己烧的那锅热水，从行李包裹里拿出一个竹子制作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后看向一旁正注视着自己的人。
    走了几天山路才到这里，一时之间身上没了盘缠，只能喝点水填饱肚子，施主的牛肉送给了我，不如一起来喝点？
    那简陋竹子做成的水杯，装上白开水递到独角兕面前。
    独角兕看着眼前满身功德之光的和尚，再看看那杯明明自己肚子都饿的咕咕叫，却还要先请他喝的热水，咬牙说道：其实，我不是人。
    哇，那你一定是神仙。凡人和尚格外捧场的夸赞道。
    独角兕摇摇头，站起身来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头独角参差，耳根黑肉，舌长过下巴的，皮肤青黑的妖怪模样，瓮声瓮气的站在陈炜面前拍着自己梆硬的胸膛：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个妖怪，本来是要过来吃你的，不过看在这杯茶水还有你告诉我唐僧下落的份上，今晚这顿饭我请你吃！
    哇！你真是个好妖怪！陈炜双手鼓掌，这么傻白甜的妖怪取经的时候，怎么就绕过他呢。
    第一次遭受到人类夸赞的妖怪，红着脸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我回家给你找点斋供过来，半个时辰就回来，你等着我。
    嗯嗯！我等着你！
    凡人和尚用力的点头，一副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等你的架势，让独角兕回家的步伐都迈的比以往大了许多。
    他山上住的都是妖怪，常年吃肉还从来没有一个妖怪是吃草的，他得回去号召小妖们去找点斋供回来，才能跟这个和尚见面。
    独角兕前脚走，后脚坐在火堆旁的凡人和尚就将袖子里的熟牛肉拿了出来，用匕首切下来一块递给白间。
    尝尝看。
    白间伸长脑袋叼走那块牛肉，吃下肚中还不忘问他：你不是能吃肉吗？为什么不直接吃，还让他出去找斋供。
    我穿成这样又是一个光头，一看就是和尚，世人眼底虔心向佛的和尚都是不吃肉不杀生的。说话的和尚切了一块牛肉放入口中，大口的嚼着。
    那你不虔心向佛吗？白间又探头，接住第二块牛肉。
    火堆旁的和尚扬起嘴角，笑道：我又没出家，为什么要向佛，虔心向佛这种事情是那些和尚会做的事情，我本一凡人，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家过，他一直都是陈炜。
    作者有话要说：  独角兕：好善良的小和尚，感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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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7章 二更
    原来你是个假和尚。
    喝了陈炜血才开了灵智的白间, 脑筋转的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那边离开的独角兕回到自己的洞府当中，招来洞中的小妖们：今日本大王结交了一个和尚，你们现在就各自下山去给我找来和尚能吃的素菜, 本大王要跟那和尚当拜把子兄弟！
    洞内小妖听闻, 不解问道：大王，前个你还说有个毛脸勾嘴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正要带着那东土大唐来的取经和尚往西天去，让咱们在这里布置好抓人的工具, 等那和尚来了就将他抓过来煮了吃, 怎么今日遇到和尚没抓回来反而还让我们去给他准备斋供的食物？
    独角兕坐在宝座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下方说话的小妖：那唐僧跟他怎么能够比的上，这位是从西天灵山出来传经布道的真和尚，独自一人就敢去那东土大唐，跟唐僧那个需要三个徒弟保护的人，可不一样。
    大王英明，小的们恭喜大王，贺喜大王遇上真和尚, 这就去给你找和尚能吃的斋供来。
    群妖出山, 各自去给自家大王寻找其食物来。
    千里之外，五百里通天河东岸边，金蝉子一身水迹的刚从河中上岸, 手里提着一把扇子。
    那把掉在五百里通天河里的芭蕉扇被砂石掩埋了大半个扇柄, 今日终于被人重新捞上岸。
    师父, 先换身衣服吧。
    悟能捧着干净的僧衣过来, 经过他身边的和尚目不斜视的越过他，走到那火堆面前坐下。
    小黑蜘蛛精蹲在沙僧的脑袋上，捧着一颗果子小口的啃食着。
    瞧见对方回来后, 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捧着果子望着远处的通天河默默的发呆。
    他们在这里将五百里的通天河来回搜查了几遍，都没有找到陈炜的尸首，只找到一双陈炜脚上的鞋子还有金蝉子手中那把扇子。
    河水浑浊，下方风浪经常变动，昨日才找过的地方今日再去，可能就被河底的风沙掩埋的结结实实，想要找到一具失踪两个月的尸体很难。
    可是在场没有一个人提起要离开的想法。
    师父，师父！俺老孙打听到一个消息！
    出去化缘的孙悟空从筋斗云上落了下来，一路跑到金蝉子面前手舞足蹈的道：俺老孙去了那地灵县化斋，在那里遇到一位寇员外家人，他们说两个月前见到陈炜在地灵县出现过。
    火堆跟前坐着的三道身影瞬间站了起来，金蝉子握紧手中的芭蕉扇看向孙悟空：你确定他们看到了陈炜。
    师父你亲自去一趟就知道了，俺老孙得知这个消息就急急忙忙赶了回来还没仔细跟他们打听过。
    走！
    通天河旁，住了一个月时间的师徒四人当场从东岸边消失的无影无踪。
    地灵县，师徒四人过了那块虎坐门楼到了寇员外家。
    门内，守门的家童听到敲门声，将门推开瞧见是几张熟悉的面孔，连忙掉头往内跑去：主公！主公！那四个异样的僧家又回来啦！
    天井中正在拄着拐闲散走着的寇员外，听闻外院一路传回来的话语当场就丢了拐杖，疾步走出来迎接。
    在屏影处瞧见那四道熟悉的身影后，连忙迎了上来：几位圣僧请进，请进。
    金蝉子被迎了进去，转过下一条巷子，寇员外引路带着他们穿过佛堂，斋堂，到了那上次居住过的经堂才停了下来，举步登堂进了房内笑呵呵道：圣僧上次一个人离开后，这间房间我就没让外人再进来后，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了圣僧师徒四人。
    举步进来的师徒四人看向寇员外，金蝉子环顾四周企图寻找陈炜留下来的痕迹：你说我上次一个人离开，可曾说过要去哪？
    寇员外楞了楞，定眼细瞧着眼前说话的圣僧，有些摸不着头脑：圣僧这话是何意？当日你亲口说已经取到真经，让三个弟子先一步送回那东土大唐，你自己打算一个人往回走的。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好像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金蝉子垂下眼帘：阿弥陀佛，贫僧失礼了。
    天色已晚，几位圣僧不如在此住上一晚等明日天明后，老丈为你们准备上上路的干粮后再走吧，对了，上一次圣僧还落下一样东西在这里，老丈这就去给你拿过来。
    原本想要拒绝的金蝉子，听说陈炜有东西落在这里只好答应了下来。
    等寇员外去拿东西时，师徒四人在这经堂内四处打量。
    小黑蜘蛛精也从沙僧的头上爬下来，甩着蜘蛛丝到处寻找陈炜留下来的痕迹。
    书桌前一本合起来的经书被风吹动，金蝉子站在那里看着被吹开的那页纸上被人用笔画了两个小人。
    两个小人长得一模一样的站在一起，其中一个头上写着：你自由了。
    另外一个头上写着有点不开心是怎么回事？
    活了千千万万年的佛子将那本书拿起，打开往后面翻看着。
    空白，空白，还是空白。
    除了第一页留下来的那两个小人跟那两句话之外，什么都没留下来。
    好像那个人，对自己丢下他这件事情，只有这两句话的看法。
    属于玄奘的记忆又钻了出来，不断提醒自己，那个人对自己的重要性，也不断提醒他，自己将人弄丢了。
    圣僧，东西找来了。
    寇员外双手捧着一块红色帕子，里头包裹着一块方形的玉印。
    就是这块玉印，圣僧走的第二日我在这书桌上瞧见，唯恐是圣僧无意中掉落的东西，如今看到圣僧回来，这东西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金蝉子接住那块方形玉印。
    什么什么，这是陈炜留下来的东西吗？上面写的什么？
    小黑凑过来，想要看清那玉印上写的是什么。
    一只修长的手将那块玉印翻转过来，露出底部沾染了朱砂色底料的刻痕。
    这是陈字。
    是陈炜送给他的玉印。
    却被对方留在地灵县，没有带走。
    千里之外的小村舍内，陈炜正盘腿坐在独角兕大王面前，原本清冷的房屋内现在被人在桌子上，摆满了四盘小菜，四盘水果，还有四盘清粥面饼米汤。
    陈炜跟独角兕各座长桌两头，凡人和尚埋头苦吃。
    来，今日能够认识你这个和尚，是我独角兕的缘分，我们干了这杯酒！
    独角兕将自己带过来半天都没开启的酒壶打开，当场变化出两个琉璃酒杯出来，给自己跟陈炜倒上。
    我以茶代酒吧。
    陈炜看着那杯送到面前的酒水，闻着味道还挺香的，可他这个身体从小到大一口酒水都没喝过，对方这妖怪看起来有点傻白甜，到底是只妖怪，他不打算喝。
    和尚连喝酒都不能喝吗？没听说过啊。
    独角兕挠了挠头，我以前听闻佛祖抓那个齐天大圣孙悟空时，受邀参加了王母娘娘的蟠桃会，那蟠桃会上可是有酒水的，怎么他能喝的你一个西天灵山的和尚，却喝不得？
    吃着米汤的和尚眼皮跳了跳，将脑袋从米汤中移开，面不改色的笑道：贫僧还是一介凡人之躯，没成佛成仙之前，清规还是要遵守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你们当和尚的也挺难。
    独角兕说的是大实话，为了找来这一桌子没肉的食物，他派出了全洞府的妖怪，都花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弄来这么点食物。
    施主身为一个好心的妖怪，想必在此地也生活的艰难，贫僧刚到这里时想要化缘，看到那老者家里六七口人，米缸内却只剩下三升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生活的这么困难，可是附近还有什么穷形极相的妖怪为非作歹？让施主无法帮助那些凡人？
    独角兕身为金兜山最凶狠的妖怪，听到这话干笑几声：只是这几年收成不好而已，怎么会有和尚你嘴里说的那种妖怪呢，没有的事。
    是吗？那就好，贫僧从灵山出来时，佛祖特地提醒过贫僧，这往东土大唐的路上为非作歹的妖魔格外的多，还让贫僧若是遇上，尽管收服打杀。
    陈炜故意说的含糊不清，一副自己全身都藏着秘密的架势。
    一开始下山目的是吃人的妖怪，此刻总觉得屁股下面的凳子上长了钉子，扎的他有些坐立不安。
    额头冒着虚汗的妖怪小心打探：和尚，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在下还请你吃了这顿斋供，不知可否告知我佛如来是怎么让你来收服打杀妖怪的么？
    陈炜笑眯眯的点头：当然可以啊，你这种好妖怪我是不杀的，其实我的身边跟着六丁六甲三十六揭谛，只要有妖怪在我面前露出一丝丝的想要杀我的意思，你懂的。
    独角兕擦了擦额头上滚下来的汗水，猛点头：我懂，我懂的，你吃你吃，不够我这里还有，我管饱。
    一顿饭吃完，独角兕说要回家巡山，明日亲自来送他离开金兜山，出了那废弃房屋的大门，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原处。
    房间内，陈炜揉了揉刚才笑到僵硬的嘴角，放下筷子将白间从袖子里丢出来：把桌子上的东西吃干净。
    白间在桌子上滚了几圈才站稳了，张口咬住一个素馅包子后看着他没表情的面孔：你为什么要跟那个妖怪说那么多的话，他要是敢杀你，我们就打死他好了。
    打死他之前，我也会受伤，你不知道受伤会很疼吗？陈炜白了他一眼，将行囊里的毛毯拿出来躺在长条凳子上，继续揉着自己刚才为了应付对方笑到麻木的嘴角。
    能够半威胁半恐吓的将妖怪吓走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