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方法：卖惨

    男人身穿黑色棉袄躺在树下，上面全是污迹。
    头发凌乱不堪，脸上也是污渍。
    关柏珩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南玥怔在原地……她已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了。
    除了在些网上看到关于他的消息外，俩人再也没有联系过。
    他好像瘦了。
    他是睡着了吗？
    苏南玥从另一侧走进去，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他缓缓睁开了眼。
    她刚好来到他身旁，对上他幽深的眸，呼吸微滞，还未来得及说话，他突然坐起，随着，她手腕一紧，一个踉跄，人被他拉入怀中。
    他将她拥得紧紧的。
    闻到熟悉的馨香，关柏珩感觉自己才活过来：“南南……”
    低喃的两个字里，饱含苏南玥不解的情绪。
    她推他……
    “嘶！疼！”
    他弓起身体，不让她的手碰刚才位置，环抱住她的力道松了些许。
    苏南玥挣脱，起身，拉开距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关柏珩呲牙咧嘴吸了口气后，看向苏南玥，而她这时才看到他眼里，眼球布满红血丝，像整晚没睡一样。
    心底有点点心疼，但很快，她压住了。
    这是陪吴雨柔陪的吧。
    毕竟，他们感情是真的好……出入各种高端场合。
    “能不能先将我扶起？”
    苏南玥未动……
    关柏珩看着她，一种古怪的幽怨从他眼里传出来，苏南玥对自己这种奇怪的感觉，无法理解。
    幽怨？
    怎么可能！
    突然有警铃声传来，且越来越近。
    关柏珩脸色一变：“扶我去你住的地方，快！”
    声音里透着命令，还有慌乱。
    不等苏南玥说话，他将大衣掀开……苏南玥看到了上面的伤，来不及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关柏珩已再次开口：“你想我死的话，就把我丢到这。”
    “……”
    苏南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因为那个‘死’字，将人给扶进了自己家。
    他躺在沙发上，闭着眼喘息着，苏南玥缓过神来，伸手想将他身上棉袄掀开，再看看里面的伤。
    手指刚碰到棉袄边缘，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冰凉的触感从手背袭来，苏南玥被冷意冻得哆嗦了一下。
    “不要看，很丑。”关柏珩依旧闭着眼，声音沙哑。
    里面透着疲惫。
    “你要去医院。”她说。
    关柏珩轻轻摇了摇头：“你打电话给程景川，让他过来。”
    苏南玥不理解，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去医院，但她没有问，这个男人身上好像很多秘密。
    昨天的报道，是他跟吴雨柔在m国购物，图文并茂，照片中他只是背影，西装笔挺的，头发打理得闪亮，哪像现在这般狼狈。
    她先打了电话给程景川。
    再看他时，明显觉得他呼吸比刚才重。
    伸手要去碰他额头，他像十分敏感，还没碰到，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这次的力道不像刚才，手腕被扣位置，骨头像要被挰碎般。
    “关柏珩。”
    熟悉声音传来耳边，关柏珩睁开眼，看到她，手瞬间松开。
    苏南玥摸了摸捏疼的手腕：“你好像在发烧。”
    “你的衣服好像是湿的。”
    “没事，景川过来会，再处理。”
    他这样的话，让她心里有丝狐疑……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个时候，一般都是仗着自己受伤，想怎么折腾她，就怎么折腾她的。
    她哦了声，像是随口的问：“你昨天不是在m国吗？今天怎么回来了？”
    关柏珩幽深的眸，沉沉地望着她，苏南玥被他看着有点点心虚。
    总感觉自己想什么，这个男人都知道。
    她正想着怎么样，他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时，听到他说：“那不是我。”
    虽然有这样猜测，猛地听到他亲口承认，苏南玥还是讶异不已，她说：“是老虎假扮的吗？”
    只在老虎跟他身高相近，只是身材略魁梧，如果不熟悉关柏珩的人，还真的难以分辨。
    “你倒是聪明。”关柏珩夸了句。
    苏南玥听着，却觉得在挖苦自己。
    “那在晋城呢？是假的吗？”
    话问完，空气静止般。
    这样的反应，苏南玥知道了答案，她抿唇，刚要转换话题。
    便听到他说：“不是。”
    不是假的，那就真的。
    跟吴雨柔那晚在一起的人是他。
    她牵强地笑了笑：“我就随便问……”，一边说，一边想去看看程景川来了没有，关柏珩拉住她的手。
    接着十指紧扣。
    苏南玥低头看着俩的的手，心口各式各样的情绪都有。
    朦朦胧胧的情素，再次心脏角落冒了出来。
    门铃声这时响起。
    苏南玥将手抽回，去开门。
    程景川进了屋，敏锐的第一时间闻到了血腥味，不等苏南玥说话：“房间在哪里？你先去收拾下，去里面处理伤口。”
    关柏珩有什么毛病，程景川知道。
    苏南玥立刻回房，换了床旧床单，在衣柜里拿出套男士睡衣，是从尚品国际搬过来时，不小心，把他之前的睡衣给带到了这边。
    程景川扶着关柏珩进了房间……扶他躺下后，立刻将自己的行李箱打开，里面是医药箱，拎出，放在床头柜上，打开……
    开始将需要用到的东西拿出来。
    其中最多的是棉花。
    苏南玥看向关柏珩，他又闭上了眼。
    他对他自己的血反应激烈，所以才闭上眼的吧？
    “你出去吧，等我处理好伤口后，你再进来收拾。”
    苏南玥顿了下：“好。”
    她走出房间，来到客厅，有点忐忑地坐着……
    房间内。
    程景川解开关柏珩身上棉袄，里面是件灰色毛衣，靠近肩膀那位置已一片血色，他眉锋紧蹙，视线扫过闭着眼的男人：“你不是说过，会小心的吗？”
    “失算了。”
    程景川没说话，剪刀将衣服剪破，露出整个伤口，清理了伤口表面：“忍不忍得了？”
    “可以。”
    关柏珩始闭着眼，呼吸间的血腥味特别重，他努力忽视，想到的画面，全是关于苏南玥。
    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苏南玥不知不觉成了他的药。
    疼痛从肩膀那传来，他咬着唇，唇瓣在颤抖。
    程景川说话，将他注意力分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还不是时候，说多了，有危险。”
    “所以另一个身份是你的退路？”
    “算是吧。”
    听了这个答案，程景川笑了下：“小心翻船。”
    “不会的。”
    关柏珩很肯定，接触了那么久，她要是能猜到，早就猜到了。
    肯定是从未想过有这种可能性，他做得那般细致，她没可能发现异样。
    “嗯，那我可等着了。”
    程景川将子弹小心翼翼夹出，放在旁边，立刻处理伤口，对于这样的事，他已处理过两次，只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我又不是她，想听好听的，找她要去。”
    “她在生气……”关柏珩笑了下：“怕是等你一起，就要赶我走。”
    “嗯，这样好，总算踢到硬脚板了。”程景川回了句。
    关柏珩便不再说话了，思量着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留下来，突然间，脑海里有了主意。
    拿出手机，立刻编辑了条短信给叶宏卫。
    另一端，叶宏卫收到消息，嘴角微抽了下。
    “是不是珩少发来的消息？”病术上，韩芸看到后，追问道。
    叶宏卫锁上手机放好，看着韩芸，她长得很漂亮，一头卷发，巴掌大的脸上永远都一副妖娆的笑，每次出现都像朵交际花。
    “韩芸，珩少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别对他动不该有的心思。”
    韩芸脸上那一贯的笑容滞了滞，很快恢复如常：“叶哥，你说什么呢？我只是拿珩少当救命恩人，什么叫动不该有的心思啊？我都听不懂你的话。”
    “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听懂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叶宏卫也不说明白。
    韩芸是聪明人，不可能听不懂他的话。
    韩芸手一挥，不愿意看他，喃喃自语般地道：“跟你说话真费劲啊，说话都不说清楚，还要我连猜带蒙的，真心累。”
    “你的伤没什么事！子弹擦伤，下午就可以离开医院，阿点会送你回去。”叶宏卫看了眼时间，起身准备离开。
    “我好不容易来趟这边，就不能耍几天吗？”
    “那边的事需要你去收尾。”
    叶宏卫说完，走出了病房。
    韩芸脸上的笑容，在房门关上后，淡了下去。
    下意识地想抽烟，翻篇了身上，都没找到烟。。
    最后闭着眼，靠在床头，轻轻地呼气。
    她的命是关柏珩在五年前救的，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她。
    她一直拿他救命恩人，每次出去，都档在他前面，关柏珩却从不需要她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欠她人情。
    人就是这样，越是对方不给机会，反而更入迷。
    小心翼翼隐藏着自己的感情，用一张笑容面对所有人，以为谁都不曾发现这个秘密，原来……不是啊，她没有隐藏好吗？
    病房门被敲响，阿点声音在外传来：“芸姐，叶哥我们准备回去了。”
    真是半点不给她机会呢。
    韩芸说了声好，收拾好自己，跟着阿点上了车……
    江城的高楼大厦倒退着，很快消失不见，下一次任何会是什么时候呢？再见面，是否又是几个月，还是半年，一年后去了？
    ————
    程景川离开前，跟苏南玥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
    比如不能碰水。
    药要准时吃。
    点滴结束后，不需要拔针头，那是留置针。
    吃的方面，清淡，有营养。
    完全将她当成了关柏珩的私人保姆。
    听完所有后，她问：“程医生，你有没有向他嘱咐这些？”
    “嘱咐你就行了。”
    “程医生，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我跟关先生现在已经离婚了，没有义务照顾他呢。”苏南玥微笑又不夫礼貌地道。
    “……”程景川愣了下，低笑声：“好。”
    随即，折回房间，把刚才交待苏南玥的话说了一遍。
    声音没刻意压低，外面，苏南玥听得一清二楚。
    关柏珩的脸色，极外臭。
    一副让程景川闭嘴的样子，程景川却一字不露，交待得清清楚楚。
    离开前，笑着挥挥手。
    苏南玥还没有送他到门口，刚关上门，人都未来得及回房间，便听到外面有凌乱脚步声。
    隐约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的说话声音。
    她就站在门内，想到关柏珩的伤。
    想到他在楼下说的话，还有警铃声，整个人立刻绷住了！
    透过门镜往外一看，就见到几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在外面，手里拿着棍子，听到有人恶狠狠地说：“就是到了这个小区不见的，再找找！一定要把人找到！”
    她不敢再看，偷偷站直，然后小心翼翼回了屋。
    生怕被人发现，人在他的屋里。
    进了房间，她还轻轻地将门关上，这才敢大声地呼吸……
    “发生什么事了？”关柏珩看着他，眼里是疑惑。
    “外面有人在找你，你得罪什么人了？”毕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苏南玥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关柏珩目光闪了闪：“等点滴打完我就走。”
    “走去哪里？”
    “……回别墅去。”
    “你别忘记了，你现在在m国，你回别墅去，不就是告诉别人，有两个你吗？”苏南玥不由地加大声音说话，一说完，自己捂着嘴巴，焦急地问：“你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高，利贷。”关柏珩艰难开口，连看都不敢看她似的。
    “……”
    苏南玥急速喘息！
    高利贷？
    他居然去借高利贷？
    她追问：“现在是还不上了吗？关氏那边呢？都拿不出钱来吗？”
    关柏珩脑海里突然涌现刚才在网上查问题的答案——-惹自己女人生气了，她不理我怎么办？
    回答第一个高赞——-卖惨，能卖多惨就多惨！
    “虽然我是关氏集团总裁，实际上很多事处我这边无法插手，集团财务总裁是爷爷的人，医嘱规定，我这边用超过多少的钱，需要全高层开会决定。”
    “……”
    这样？
    苏南玥皱着眉，脸上流露出质疑。
    “现在关宏耀更是处处限制我，他已经在联系其他股东，试图将我驱除关氏。”
    “……”
    就关宏耀现在那臭烘烘的名声，有股东听他的话？
    “最重要一点，爷爷医嘱中有一条，只有在你生下下一代继承人后，我的实权才能跟股份成正比。”
    “……我怎么不知道？”
    苏南玥眉头皱得紧紧的，听他这口气，他就是个空壳总裁？
    那办以室外面大堆的‘助理’，就是摆摆样子，让别人觉得很威风的？
    苏南玥听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时间也想不到，便抱着替他解决这事的态度问：“所以，你欠了多少高利贷？”
    “八千万，现在利滚利，应该有1亿了。”
    “呵呵呵！”苏南玥僵硬地笑了笑，笑容里自着点自嘲，替他还钱，够格吗？
    打扰了。
    “你可真有本事，借八千万高利贷……”
    “我想着投资的，项目成功翻一倍，净赚个五六千万，有……”
    “所以，你之前说要生孩子，就是这个原因是吧！”苏南玥突然抓到他话里另一个线索：“想拿到关氏所有管理权，让我替你生个孩子。”
    得知真相的苏南玥，心猛地沉了沉。
    咬了咬唇，一股怒意在胸口涌动。
    她生气时就是这样，关柏珩心里懊恼不已，有种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的感觉，这惨还没有卖够呢……
    “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南玥不想再听他的狡辩，打断他：“你什么时候能把钱还上？”
    “宁祥已经在想办法，在变卖我名下车子，房产，如果顺利的话，可能一个星期。”
    所以大概要在这里住一个星期。
    外面的人在找他，他不能离开。
    苏南玥呼出口气，不再说话，将房间里带血腥味的所有东西收拾出来，整整一个垃圾袋里，全是染着血的医用棉花，可见他的伤口有多深。
    看着这些，她心都在发颤。
    男人却像没事般，他就不疼吗？既然是借高利贷，怕是疼都不好意思说了。
    双手瞬间将袋子打了个结，然后出了房间，整个过程，都不看关柏珩一眼。
    人出去了，关柏珩反手给自己脸打了一巴掌——-嘴贱！
    照顾他一个星期，就当还他当初救北鸾了。
    苏南玥是这样想的。
    她将北鸾房间收拾好，然后把这边书桌上的资料都搬了过去，一副要跟北鸾睡一个房间态度，也是明显地，会不赶他走的意思。
    这算不算成功了一半？
    关柏珩在心里问道。
    大概算吧，不管怎么样，是留了下来。
    留是留了下来，但苏南玥在中午给他送了两碗粥后，直到傍晚都没有进过房门，就好像，根本忘记了房间里有一个他。
    手机这时响起。
    是叶宏卫打来的电话，将韩芸已经回去的消息汇报给他知道。
    然后问，那三个手下做得对吗？
    想到刚才苏南玥小心翼翼进房间，吓得说话都不稳的样子，他回答叶宏卫：“太过了，把她吓到了，怎么不再温和些？”
    “……我会给他们提个醒，明天温和些。”叶宏卫回答。
    关柏珩嗯了声，挂断了电话。
    这时，他才注意到手机里有条未读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