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蓝发的少女脸红起来，还因为雪女的特性而微微冒烟，在有情人眼中又是一番怎么看也看不够的美景。
    若菜夫人。对孩子们来说有些熟悉但是又陌生的声音响起，说话者是一名金发的男性，脖子上围着深色的围巾，他向奴良若菜欠身行礼，看起来是很严谨的人。
    陌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不应该熟悉吧？缘一有些疑惑，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首无来了啊，是来见小缘一的吗？奴良若菜用袖子轻掩着嘴，笑着说道。
    我？缘一指了指自己。
    以前，我是说，我可能认识你的父亲？首无的语气不太确定，你们两个人的气息好像一模一样。
    妖怪基本上都是靠气息来识人，如果是对时间不敏感的妖怪的话，还可能将从前认识的人类的后裔当做那个人。
    首无则是因为成为妖怪之前便是人类，后来又成为奴良鲤伴的百鬼，一直待在奴良家，自然是按照人类的习惯来记录时间。
    金发的青年蹲下来，平视着缘一。
    男孩有着和他记忆中那个人如出一辙的红色斑纹，清澈干净的眼眸，还有像太阳一样温暖的气息。
    我不太清楚，不过现在我们可以认识一下，我叫缘一。
    好啊，我是首无，请多指教。金发青年露出了微笑。
    事实上，我觉得你的声音有点耳熟。缘一将他的疑惑说了出来。
    这个啊，说不定是和你身边的什么人很像，我以前走在路上的时候也有被人这样说过。首无随口举了一个例子，之前就有被说什么钓鱼大赛的优胜者和我的声音很像。
    啊！菜菜子叫出来了，她看起来很惊讶，是夏油大人！是像夏油大人啊缘一！
    嗯，美美子也点点头，的确，夏油大人的声音和首无先生的声音真的很像。
    首无之前收敛着情绪说话的时候还不太相似，但是他刚才笑着和缘一说话的时候，那个声音真的特别像夏油杰。
    那还真是很巧，首无露出微笑，一起落座吧，纪乃做的饭很好吃。
    奴良陆生那边觥筹交错，所以缘一和菜菜子跟美美子就是奴良若菜，首无，还有一些女妖怪凑在一起。
    尝尝这个，菜菜子，美美子。奴良若菜笑着招待女孩们。
    本来菜菜子和美美子就没有怎么见过来自母亲的温暖，现在奴良若菜这样温柔又热情，女孩们完全抵挡不住，很快就缴械投降了，粘在笑容灿烂的奴良若菜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
    毛倡妓纪乃在旁边笑呵呵地听着，偶尔也插几句话，几个人看起来其乐融融。
    首无，妖怪和诅咒有区别吗？
    这个啊，我以前倒是听二代目和你父亲提起过，说的次数多了，首无说起来也变得顺口了，妖怪和诅咒在本质上其实区别不大。
    他用公筷给缘一夹了几个丸子。
    若是像我们这样可以化成人形的强大诅咒，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称为是妖怪。不过这种分类我也不太清楚，也就是那些咒术师除妖师之类的在那唧唧歪歪居高临下地划分来划分去。
    金发青年啧了一声。
    但是夏油大人，我是说我的家人，他是咒术师，但不清楚妖怪的存在，他是按照那边的说法叫做特级假想咒灵。缘一指出矛盾之处。
    你家人不是御三家的吧，吃点肉，缘一，别光吃素菜，等会还有冰沙，是冰丽做的。
    不是，不过他是高专毕业。
    那就对了，首无抿了一口自己的清酒，咒术界的御三家和除妖世家谁都不想把让对方得意，据说他们从平安时期就开始不对付了。
    首无在加入奴良组之前一直在为了泄私愤猎杀妖怪，江户时期被称为常州的弦杀师首无，就算是不去主动收集情报，也会有源源不断的消息进入他的耳朵。
    而且后来他又担心还未成长起来的奴良陆生的安全，对情报的收集也就更加细致了。
    所以他们都会模糊对方的存在，就算除妖师接到的委托其实是关于诅咒的也不会让出去，而是硬要称为是妖怪。有些没有理智的诅咒造成的破坏太大，弄得我们妖怪的名声都坏了不少。
    你们不介意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人类的内斗而已，首无理了一下自己的围巾，他的脑袋漂浮着，围巾里面空荡荡的。
    金发青年的神情平静，作为陆生第一主义者，他不怕任何挑衅。
    反正和我们无关，只要是与三代目为敌，不论是谁，都一样是敌人。
    这样啊。缘一若有所思。
    你也别想太多，只要实力够强，谁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首无拍拍他的肩膀，像是安慰，等你成了最强，你说谁是妖怪谁就是妖怪，你说谁是诅咒谁就是诅咒。人类惯会见风使舵。
    我离最强还很远。
    再努力努力啊，不变强怎么保护自己的同伴。
    谢谢你，首无。
    没什么，首无笑了笑，既然我们交换了名字，那就是朋友了。
    作为饭后甜点的冰沙很好吃，冰冰凉凉又很细腻，刚和舌头接触就化了，上面浇的糖汁尝起来也不会太腻。
    奴良家的宴会彻夜不断，不过菜菜子和美美子显然不能坚持那么久，她们已经昏昏欲睡了。两个人靠在一起，止不住地点头。
    要不就先在我们家休息好了，奴良若菜用另拿来的衣服盖在女孩身上，她笑着看向缘一，轻声说道：我们家还有空房间的。
    那就麻烦你们了。缘一犹豫了一下，便同意了。太晚了，他怕菜菜子和美美子吹冷风第二天会感冒。
    没事的，纪乃抿嘴微笑，配上美艳的容貌别有一番韵味，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是很可爱的孩子。
    第31章
    晚上缘一左思右想, 还是睡不着，大半夜一个电话打给了五条悟。
    【呦，缘一, 有什么事吗？】五条悟秒接，似乎刚才就在玩手机的样子。
    你没睡吗？
    【啊, 没给你说吗，我出国出差了，现在正在享受阳光，要是想再和我一起出去玩的话, 等我回去再说吧。】电话那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轻快。
    不过缘一还听到了作为背景音的爆破声。
    悟，你知道妖怪吗？
    【嗯？知道啊，你这是遇到妖怪了, 还是除妖师？】
    既然你知道, 那为什么夏油大人不知道。
    【因为高专不教这个吧，我记得, 那群烂橘子掩盖事实倒是一把好手，妖怪在咒术界这边都是叫特级假想咒灵什么的来着。】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种事情告诉杰也没什么用, 反正他也不会改变想法的。】
    这样啊, 不打扰你做任务了, 悟。
    【拜拜，对了, 我最近新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点子, 回去了跟你说。】
    好。
    五条悟所想到的一些什么新奇的点子, 大多是对咒力的奇妙运用，就跟缘一之前的那个烟花奇妙程度差不多，就是一个消磨时间的有意思的玩具而已。
    一般待在最强身边的人, 要么没有办法跟上五条悟的思路，他一个人一直说也没有意思，要么就是脑子里被塞满破烂正论的烂橘子，五条悟也没心情跟他们一起探讨咒术的奥妙。
    收好手机，缘一坐在樱花树下开始发呆。
    之前夏油杰告诉缘一，他想要创造只有咒术师的乐园。
    按之前的理论来说，没有普通人，就不会有因为他们控制不住自身咒力而产生的诅咒咒力是谁都有的，关键看能不能用，咒术师的咒力可以在体内循环，普通人不行，他们的咒力只会随着负面情绪四散开来。
    但是妖怪不一样。妖怪的诞生一部分是人心叵测，一部分是大自然的精灵，还有一部分是自然生育。
    换句话来说，如果将妖怪当做假想咒灵来看的话，就算普通人全部都死光了，诅咒也不可能消失。
    这样的话，夏油大人的理想不就永远也完成不了了吗？
    而且暂先不论诅咒，妖怪里面也有很多好妖怪，就像奴良组的大家一样。
    是小缘一啊，怎么不去休息？奴良滑瓢笑呵呵地走过来。
    宴会还在进行，妖怪们精力都不错，都可以通宵不眠，事实上宴会就算开几个月也没问题。
    在想事情，缘一说道：我的家人一直想从源头解决诅咒，但是
    但是诅咒是不可能完全消除的，对吧，奴良滑瓢坐到他身边，就算是杀了所有人类也做不到这一点。
    欸？缘一眨眨眼。他还没说他在想什么呢。
    诅咒师夏油杰嘛，我也是看过他的情报的，毕竟叛出高专之前他是特级咒术师，又是咒灵操使，觊觎他术式的家伙大有人在。
    觊觎？缘一重复了一遍。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那种可以通过移植大脑来交换身体的术式也是有的，年纪大了记不太清楚，反正就那么回事，奴良滑瓢答道：只不过那个年轻人实力也不错，所以才没人真正动手而已。
    奴良滑瓢的态度很随意，毕竟不关他的事。
    也就是说，夏油大人的处境其实很危险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至少比六眼小鬼轻松。咒术界的六眼小鬼，你应该也知道吧。
    嗯，我知道悟。缘一点点头。
    六眼小鬼刚出生的时候在黑市上的价格就破五位数了，后来增长的速度也很快，现在是多少我没看过，不过肯定很高。
    六眼和无下限术式，想要解剖他得到力量的人多得都可以排队了，哈哈，所以那个咒灵操使也是一样的。
    会移植大脑什么那个术式的人很多吗？
    当然不多，那么恶心的术式，奴良滑瓢撇撇嘴，反正我们奴良组是不沾的。
    你打算怎么做，小缘一？
    没什么打算，关于这个，我觉得夏油大人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这倒是的确，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才行，和六眼跟咒灵操使不同，你还没完全成长起来，要是被人发现了，会成为目标的哦。
    嗯，我会努力变强的。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缘一被说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要让他快快变强了。
    所以缘一他也清楚，他现在还不够强大，不够成熟。在大人眼中是需要保护的小孩子，在敌人眼中是可乘之机。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多。奴良滑瓢笑了起来。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奴良爷爷。
    哈哈哈，我刚才说的意思可不是要你感谢啊，不过算了，无所谓。奴良滑瓢站起来，拍了拍缘一的肩膀，小孩子的骨架还没长开，拍起来没有那么结实。
    在和羽衣狐一战以后，奴良滑瓢体悟到往后将是妖怪难以生存的世界，因此发誓守护妖怪的存在。
    但是时光不待人，后来他老了，笨蛋儿子也死了，如今孙子奴良陆生成长起来了，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世界。
    让我对未来多点期待吧，小缘一。奴良滑瓢笑出声，真想看看你成长起来之后那群人类的表情。
    一个对诅咒和妖怪抱有善意的、由诅咒师养大的、强大的咒术师？
    那群除妖师和咒术师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笑。
    我以后还可以来玩吗？
    可以啊，陆生那小子对你印象也不错哦。你以后就是奴良组的朋友了，有什么要帮忙的跟陆生说就行，不用客气。
    一觉睡到天亮，菜菜子望着陌生的和式建筑发了三秒钟的呆，眨眨眼，又看见了睡在自己身边的美美子，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起来了吗，菜菜子，美美子？外面传来了缘一的声音。
    刚醒，等等我们，马上就好。菜菜子大声回了一句。
    她想起来了，他们昨天晚上来奴良家玩，结果最后太困了所以借宿在他们家。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存在啊。菜菜子一边洗漱，一边想道。她的嘴边还冒着牙膏的白泡泡。
    我原本还以为那只是村子里的那些人编出来的呢，以前他们不就说缘一，还有我们是妖怪。美美子低声说道。
    但是真正的妖怪比他们好多了，他们才是最恶心的家伙。
    在她们最无助的时候给予她们帮助和支持的是缘一，那个据说是因为脸上的胎记而被抛弃在森林里的孩子。
    救了姐妹俩，好心像家人一样对待她们的是夏油杰，那个叛出高专，现如今作为诅咒师，对普通人满怀轻蔑的青年。
    现在热情招待她们的是妖怪，人们口耳相传邪恶又令人惧怕的存在。
    所以菜菜子和美美子早就知道这一点了，黑和白根本就无关紧要。
    白发少女穿着漂亮的碎花裙，拉开门，跟自己的姐妹一起出发，打算去找缘一。
    菜菜子，美美子，这是要去吃早饭了吗？
    向她们打招呼的少年有一头柔软的棕发，圆圆的镜框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更柔和了。
    欸？你是陆生吗？菜菜子面对朝她问好的陌生少年，眨眨眼。
    是啊。白天恢复了人类相貌的奴良陆生露出了笑容，他笑起来和奴良若菜很像，不愧是母子。
    晚上是我妖怪的模样，现在是我人类的模样，奴良陆生笑着解释道：昨天晚上玩得太开心了，所以后面就没顾得上你们，实在不好意思。
    不，没关系，我们后面也困了。菜菜子摆摆手。
    我们玩得很开心，谢谢招待。美美子微笑着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