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遵循自己的内心，那么一切决定就都是有意义的。
    第43章
    缘一在浑浊的黄泉里用日轮刀翻找着, 咒力包裹着刀鞘，时不时溅起水花，水花落在小道的石板上, 发出腐蚀之后滋滋的声音。
    坦白来说，如果将黄泉比良坂阴森幽暗的环境忽略, 现在一脸认真的缘一看起来和小孩子用石子拍水花的模样一般无二。
    这下可就只有一点一点地找了。夏油杰接下来也没有什么思路，他收到的情报并没有包括进了黄泉比良坂之后该怎么做。
    黑发青年叹了口气，辛苦了, 缘一。
    他在黄泉里自然是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还是缘一用术式燃了一个小火球，夏油杰才看见缘一的。现在他们既然要找狱门疆，就只好由缘一来仔细寻找了。
    这个小火球除了照明以外还可以烧去他们二人周围的瘴气和毒气。其实夏油杰的咒灵也有几个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过没有缘一这么方便。
    狱门疆本质为平安时代的高僧源信僧都圆寂之后的肉身，可以封印世间万物。
    不过夏油杰并不打算用其封印什么人, 他只是打算找到它，然后将其纳入收藏罢了。面对强大的、具有独特用处的特级咒物, 又有哪一个咒术师不会心动？
    当然, 缘一除外。
    少年打了一个响指, 周围冒出来了更多的小火球, 飘飘忽忽散发着光芒和温暖，像萤火虫一样飞在缘一的身边。
    明明暗暗的光照亮了他的身边。
    找到了, 应该就在这下面。缘一透过血水和白皑皑的尸骨看见了藏在下面的小盒子，盒子上面有许多眼睛。
    要怎么样拿到呢？缘一注视着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狱门疆。
    别勉强, 因为火焰球的光而能够看见蔓延着瘴气的血水，夏油杰皱了皱眉，拿不到就算了。
    咒灵操使想过黄泉比良坂的环境，但是没想过会这么糟糕。
    死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自视甚高、或是严重估计错误黄泉的险恶的阴阳师, 夏油杰依靠着微弱的火光还看见了不少历史上极其有名却随着使用者而失踪的咒具一些是高专课堂上讲过，一些是他自己当诅咒师的时候长的见识。
    这里是黄泉比良坂。再往里走便是黄泉国，伊邪那美女神的国土，死者的乐园。
    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女神的感知。
    祂察觉到有小偷进来拿走了祂的黄泉之语，也察觉到了门口还有两个人类。
    人类是一回事，神明是另外一回事，这一点祂还是有区分的祂怨恨着将祂抛弃在这里的丈夫。
    至于人类不过是连连尘埃都不如的渺小一份子。但是这样的渺小的存在却被法则所眷顾。
    被世界法则所眷顾，甚至在另一个世界被称为神之子的少年在黄泉边缘苦恼，想要够到下面的狱门疆。就好像小孩子想要拿到溪水下的鹅卵石一样，纯粹干净地格格不入。
    这让祂对缘一有了几分好感。
    祂喜欢干净的东西。
    咦？
    缘一眨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狱门疆被血水缓缓地托起，逐渐浮上水面，然后飘到缘一面前。
    【拿去吧，受眷顾的孩子。】清冷的声音飘渺又听得不真切。
    感谢您的帮助，请问我能帮您做些什么吗？
    少年双手捧起狱门疆，血水自动滑开，没有触碰到缘一的手。
    但是接下来就并没有声音出现了。
    缘一？
    狱门疆拿到了，缘一将盒子晃了晃，夏油大人，我们回吧。此地不宜久留。
    他看见夜斗和不认识的神明那边已经在往外面跑了，身后还有许多黄泉鬼魂在追赶他们。
    好。
    因为得到了女神的帮助，所以这一趟出行比夏油杰想得要顺利的多。回到寺院之后，缘一向他提出了想要感谢伊邪那美女神，不然他还拿不到狱门疆。
    你想设立神位祭拜？
    嗯，缘一点点头，女神殿下帮了忙，我也应当感激。
    也是，你去找早纪说一声吧，这方面我不太懂。虽然夏油杰不信神，但是既然缘一开口提了，那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少年找到早纪，向她简略说明缘由，随后早纪的动作很快，当机立断迅速就收拾好了地方，准备好了牌位。
    女人负责教派的运营，在孩子们有事情的时候也会去找她帮忙。
    不过和直接去找早纪，二人相处愉快的缘一不同，菜菜子和美美子若是有需求的话很少去找早纪除非是不得已，不然她们都会和夏油杰说。
    虽然夏油杰知道之后也是告诉教徒让他们送过来，早纪还是一样会知道就是了。
    在心怀感激地准备好女神的贡品之后，缘一立刻就出门了，他想去找灶门歌问问关于夜斗的事情。
    之前从祸津神那边听到了有关灶门歌的描述，缘一就一直放不下心。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灶门歌应该只是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看不见诅咒，看不见妖怪，没有灵力也没有特异功能。
    她有着黑曜石一般美丽的眼睛，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在遇见小鸟落在地上之后会想方设法送它回到窝里去，不过灶门歌怎么够都够不到鸟窝，最后还是缘一送回去的。
    少女穿着款式简单的百褶裙，看向从树上跳下来的缘一，随后露出来了一个笑容。那笑容灿烂干净，比盛开的花朵都要美丽。
    她应该像花蝴蝶一样自由自在，笑着度过每一天。
    那样的灶门歌为什么会遇见夜斗？这会给她带来危险吗？
    少年想要去确认一下这件事情。
    他想确保少女的安全。
    真是的，出门这么久缘一就不想我们吗？菜菜子拉着兴冲冲地跑过来，却从夏油杰口中得知他已经出门离开了。女孩子鼓起脸，带着些撒娇意味地抱怨道。
    缘一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夏油杰笑着安抚菜菜子，对了，我出门之前和你们说的事情想好了吗？
    想好了！菜菜子毫不犹豫地说道：没问题！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夏油大人就请放心交给我们吧！
    我和菜菜子会做好的。美美子抱着玩偶，小声说道。
    菜菜子和美美子看着夏油杰，眼中皆是崇拜和仰慕，像是在看他们人生中的神，又像是在看如父如兄一般的存在。
    只要是跟着她们最喜欢、最最喜欢的夏油大人，无论是去哪里她们都不会后悔和害怕，无论是做什么她们都不会犹豫和后退。
    那就拜托你们了。夏油杰弯起眉眼。
    得知夏油杰决定将菜菜子和美美子也纳入任务候选，早纪当面没说什么，但是暗地里还是皱起了眉头。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不小了，聊天中无意知道早纪情绪的拉鲁劝道：而且这是杰的意思吧。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那两个女孩心性还是跟小孩子一样。跟同僚聊天的时候早纪会稍稍放松几分，特别是对象还是善解人意的拉鲁。
    菜菜子和美美子简直是被夏油杰宠坏了。早纪把这句抱怨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无论她们想要什么都会让人去给她们找，就算是陪着她们去人多的地方，夏油杰也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不耐早纪一直都觉得任性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拉着夏油杰撒娇就撒娇的菜菜子完全没有长大。
    但是杰对缘一也很好吧，拉鲁笑了笑，我可没听说你对缘一的任性有不满。
    缘一实力足够，但是有选择性地做任务夏油杰会让早纪筛选一遍，然后夏油杰自己再挑挑拣拣，最后才让缘一自己选。这其中浪费的时间和精力可不是一星半点。
    那不一样，早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才不会去跟太阳计较，那完全是螳臂当车。
    术式具有感知能力的她不确定拉鲁有没有见过缘一出手的模样，反正早纪在那次事件之后就改变了她对缘一的态度。
    如烈日一般耀眼又强大，挥舞武器的动作行云流水，在那个时候，他不像人类，而是落入凡尘却不染尘埃的精灵。
    凡人又岂能与日月争辉？
    太夸张了吧。听了早纪的话，拉鲁只有这一个感想。
    当初入侵者的事情他做完任务回来之后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为此他们还去池袋御三家的地盘大闹了一场。
    如果拉鲁没记错的话，菜菜子和美美子两姐妹当时也在现场，她们待缘一却一如往昔，也没像早纪这样直接就不把缘一人看。
    随你，反正我就是这样想的。早纪垂下眼帘。
    在她的感知之中，战斗的缘一和其他人相比可完全不是一回事。不过这种依靠术式来得到的玄之又玄的感觉她也描述不出来。总之，早纪是绝对不会想和缘一为敌的。
    不过按照杰的意思来看，给菜菜子和美美子不用顾忌那么多吧。
    嗯，是，正好有一个委托了我们想要一户人家全部死掉的任务，报酬给的还挺丰厚，唯一的要求就是死的凄惨点。
    挺简单的啊。
    夏油大人说给她们练练手，要是行了再说其他的。
    那我还挺期待的，毕竟人手稀缺，有时候都感觉忙不过来。
    咒术界不都是这样吗，拉鲁，早该习惯了吧。
    说的也是。
    第44章
    你说夜斗神？灶门歌眨眨眼, 随即露出笑容，是我之前收外卖的时候他给我的名片，有点好奇所以我就试了试, 反正只是一点香火钱而已。
    所以你没有答应什么其他的条件吧。缘一再次确认。
    在后来的五条悟小课堂上，五条悟向他讲述了咒力强大的人所说出的话语的效果, 同时也算坦诚了他一开始跟缘一所定下的约定意味着什么。
    不过缘一倒是觉得这个约定无所谓，反正一般来说五条悟交给他的事情他也都有在好好完成。
    没有哦，灶门歌摇摇头, 你这么问我, 是夜斗神去找你了吗？
    见缘一肯定，灶门歌露出了笑容，太好了，我之前还担心就算是夜斗神也没办法涉及缘一的领域的话该怎么办才好呢，现在这样就好, 他应该能帮到你吧。
    不用这么惊讶吧，缘一, 灶门歌笑眯眯地说道：你和我们同龄, 但是一直不上学, 而且打架还比伏黑厉害, 所以我和哥哥就猜你应该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吧，就跟伏黑一样。我感觉他有时候能看见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缘一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可能一直在进行很危险的战斗,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就很担心，灶门歌的声音变得轻了起来, 刚好遇见了夜斗神，我就想要是他能帮你，让你不要受伤就好了。
    结果反倒是让你担心我了。灶门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种想法是不是很笨。
    没有那回事, 谢谢你，歌。少年嘴角上扬，露出笑容。
    少年扎着高马尾，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将缘一的黑发染得火红，就像正在燃烧的火焰，他的眼神清亮，温暖又干净。
    能帮到你就好。灶门歌看见他的笑容，自己受到了感染，无意之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歌。缘一开口叫她的名字。
    嗯？灶门歌歪歪头。
    以后要是还遇到像夜斗这样的存在的话，还是不要离得太近比较好。再有就是世界虽然很美好，但还是有坏人的。
    见缘一这副认真又小大人的模样，灶门歌笑了出来，缘一你说这种话没有说服力哦，不过我知道啦，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和伏黑吗？
    有着黑曜石一般漂亮的眼眸的少女眉眼间皆是笑意，你们会保护我和哥哥的吧。
    嗯，我会的。我会保护你和炭吉。
    那不就行了，灶门歌笑得眉眼弯弯，狡黠和灵动交叠在一起，有缘一的保护，我会很安心的。
    但也不能大意，我不是一直都在的，歌。缘一说完这句话，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沓纸，然后递给灶门歌，这是我之前的成果，如果有危险的话，拿一张纸扔出去就好。
    扔出去的话你就会知道我在危险之中吗？少女好奇地看着这沓纸。
    白纸上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笔触流畅自然，交叠的术式符文给人一直奇异感。
    不是，缘一摇摇头，上面有我画的保护型术式，可以抵挡攻击。
    好啊，那我就收下啦。灶门歌把符文装进小包包里，难得我们都有空，要不要去逛街？先买奶茶比较好吧。
    好，我去排队，你要什么味道的？
    珍珠奶茶，这次我要七分糖的！
    和灶门歌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烦恼，少女的性格活泼又善解人意，灶门歌看事情也很豁达，身边充斥着的都是正能量。所以跟灶门歌一起玩的时候，时间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过去。
    那就谢谢你送我回家了，缘一。灶门歌站在家门口，身边的灶门炭吉和她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温暖的笑容。
    有空了记得来我们家玩！
    挥别了灶门兄妹之后，缘一高高兴兴地回到了寺院。
    到门口来接他的是早纪，穿着紧身裙的女性朝他微微一笑，回来了，缘一。
    菜菜子和美美子在里面呢，还在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谢早纪姐姐，我知道了，那我就过去了。
    扎着高马尾的少年走进后院之后，便有一股气味扑面而来。不浓郁，但是足够令他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一股血腥味。
    是菜菜子和美美子身上残留下来的血味。
    浅色头发的少女见他回来便笑着朝缘一扑过去，怎么不进来啊，我们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