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中少女

    艳阳大陆，无尽大荒。
    从未有人知道这大荒何其浩瀚，只知其可能占据了大半个大陆，辽阔至极。
    大荒深处某地有一村子，立身世外，偏居一隅。
    重明村。
    ……
    一位十一二岁的奶白少年，穿着兽皮制成的粗糙衣物，勾着手，坐在一方古朴石碑之上，少年乌黑的大眼闪烁，左右凝望，散发着精明的光芒。
    他名为秦风。
    仔细一看，赫然可见，秦风双眸内部，竟然生着双瞳。
    重瞳者。
    秦风习以为常地俯视身下的石碑。
    此碑，乃是重明村的村碑，古朴老旧，不知留存多少年，散发着阵阵岁月气息，或许村子在时，这碑就在。
    快被众少年屁股磨平的碑面之上，依旧清晰可见一句箴言。
    “遇单瞳者，速杀速避。”
    少年秦风像往日一样，静静凝望身下石碑，重瞳中闪过双份的疑惑。
    “单瞳人，长什么样？”
    少年言语之中尽是好奇，小手挠了挠后脑勺，随即连道：“为啥见到单瞳人就要杀，祖先也真是，令人费解。”
    秦风疑惑之间，忽然一道人声传来：
    “小风，在干嘛？”
    声音奶声奶气，听得出是个少年。
    秦风闻言转头，见到声音的出处，是他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儿时玩伴。
    “小虎，大胖，你们俩咋来了。”语调间略显欣喜。
    两人皆尽是重明村之人，且年龄与秦风相仿。
    少年们皆尽是重瞳者。
    小虎闻言，虎头虎脑地眨了眨大眼，难以置信地道：“你忘记族会的事了？”
    秦风略微回顾，才想起一年前族会之事。
    原来，村中少年，在满十二岁之时，便需要出村，依靠自身，猎杀一头凶兽，不论等阶，但需带回凶兽头颅，猎物越强，证明该少年越有潜力。
    若是随意找只灵虫，灵蛇滥竽充数，倒不是不行，只是，会在回村时受到众人嘲笑。
    此时秦风三人，再有数天，便满十二岁，这也就意味着，几人要离开村子，去往大荒，寻找自己的猎物。
    这对于从未出过重明村的几人来说，是一场巨大的挑战，可同样，这也是重明村少年不可或缺的一场磨练。
    秦风念头闪过，挥挥小小的拳头，兴奋道：“怕什么，我们可是淬体五重！”
    两人听到此语，担忧之色消失大半，坐到了石碑之上，扯出石缝里生出的杂草，放进口里嚼个不停，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嫩草的乳白汁液溢出嘴角。
    他们看着面前广场中嬉戏的少年少女。
    “喝。”
    一少年大喝一声，徒手举起和他齐高的巨鼎，气力起码五千斤，极为惊人。
    少年的衣袖自然挽起，露出手臂肌肉，白皙柔嫩，紧紧崩起，像小树根茎。
    ……
    一位少女高高腾起，如脚下生风，裙摆高高扬起，呼呼作响。
    咚的一声，少女不借力，自平地起，落在高台之上。她这一跃，兀自从平地之上跃起三丈高，骇人听闻。
    ……
    正当三人无所事事之时，面前广场的人群中，缓缓走来一老者，拄着拐杖，行动迟缓，像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
    是村中活得极久的一位长者，古老。
    秦风的父亲还是孩童时，老者便是如此模样。三人恭敬地行了一礼，未曾因老者手拄拐杖而流露任何怠慢。
    见秦风等人，老者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跟我来。”
    秦风见此老者，便已知是何事，当即缓缓和两同伴紧紧相随。
    老者虽步调缓慢，三位少年却也仍跟在其身后，未曾超越，路过广场时，嬉戏的少年少女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秦风三人即将外出，进行第一次试炼！”
    “真羡慕，能进大荒，看外面的世界。”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三人跟着老者，缓缓穿过石碑广场行至族内议事院。
    ……
    秦风跨进门槛，走进议事院大门，进入内院，感觉像到了另一番天地。
    宁静代替喧哗，庄重气氛扑面。
    院内，坐着数位德高望重之辈，皆是族中长老，长老身后，则恭恭敬敬地站着秦风三人的父母。
    秦风三少年入内，大厅中央正前方的高台之上，一位威严浓须大汉道：“尔等三人即将满十二岁，按照惯例，需在下个月之前取回试炼成果。”
    中年眉毛浓厚，身形粗犷，不怒自威。
    赫然便是重明一族的族长。
    秦风三人上前，略微躬身，听得族长此语后，郑重应允。
    “秦风知晓。”
    “秦虎知晓。”
    “胖九知晓。”
    在大厅众人的打量之下，三人从厅内退了出去，回家收拾一下，便要出发。
    三人离开之后，大厅内经过了稍微短暂的沉默。
    “族长，你看这暗中之人……”说话之人，赫然便是秦虎之父，秦师。
    中年威严的大脸之上，闪过一缕担忧。
    儿子即将外出试炼，这位虎父也颇为担忧，大荒不是寻常地，即便是他们，都得小心翼翼。
    另外两位少年父母，虽沉默未问，也向族长投去关切目光。
    “我自有安排。”
    族长未透露是谁暗中跟随，但脸上神情淡然，一副心中有数的模样。
    几位父亲的忧虑，在瞧见族长这副神色时，略微缓解。
    ……
    秦风回到家，收拾了几套贴身兽衣，稍微带了些干粮，便疾行至广场，越过青石街道，和二人汇合。
    二人早已在等候秦风，见秦风至，三人结伴而行，向外走去。
    三人离去数息，原地便鬼魅地浮现一道身影，犹如从虚空之中无端生出，隐秘至极。
    一个呼吸间，这道身影便掠出，消失而去，丝毫未引起他人注意。
    ……
    秦风三人出了重明村，神色之中略带兴奋，踩着脚下的青苔及灵植，一路狂奔。
    这就是三人一直渴望进入的大荒，凶兽和机缘并存的大荒。
    “好神秘的大荒！”
    “梦寐以求，终于走出村子，进入大荒！”
    秦风深吸一口气，举目远眺，耳边传来远处阵阵兽吼。
    秦风心里其实一直疑惑，大荒中如此多暴戾凶兽，为什么没有一只入侵村子，而是选择远远避开重明村，使重明村之人得以生生不息。
    搞不清楚原因，也只好作罢，不去想那么多。
    周围，通天的遒劲古木一株接着一株，手臂粗细的藤蔓蜿蜒而上。
    秦风三人快跑了一个时辰，稍觉稍稍有些劳累，速度便慢了下来。
    初时可见的村子，早已消失在古木的掩荫之中。
    “哇，青灵蛇。”
    面前巨木枝桠之上，盘踞着的一条翠绿尺许灵蛇。
    秦风见这吐着长长蛇信的青灵蛇，稍稍回避，便再度掠出。
    此蛇自然不在众人的考虑范围之内，太没有挑战性。
    三人继续向前疾行，眼神迅速逡巡，观察周围环境，同时警惕莫名危险。
    跟在三少年身后不远的族中高手，稍稍觉得若无其事。
    “嗯？皇蝶？”突然，强横中年一声惊咦。
    他看见远处草丛之间，有一只斑斓五彩蝴蝶，正停在一朵巨大的五彩花瓣上，翅膀停止拍动，在休息。
    姿态美好，令人心醉，翩翩如同美人。
    “价值极高的皇蝶！不容错过……”
    暗处中年显得略微挣扎，在犹豫要不要先分神将皇蝶擒住，再继续跟踪秦风三人。
    皇蝶极为珍贵，特别是那双五彩翅膀，更是令众多人趋之若鹜，如若能保存翅膀完整，定然能在族中卖个好价钱。
    “速战速决。”语毕，中年朝皇蝶疾速掠出。
    他打算先将皇蝶擒住，再继续跟上秦风，暗中保护。
    秦风三人不知身后之事，仍旧继续前行，四处侦查，一路而来，倒也见到一些灵兽，但无疑都太过于弱小，但好在，随着离村子越来越远，周围出没的灵兽越加强大。
    “轰轰…”
    转眼间乌云密布苍穹，暴雨将至。
    秦风大喝：“走，躲雨。”
    当即向左折跃而出，寻找避雨地，另外两人迅速跟上，躲避即将到来的大雨。
    秦风朝着左侧高耸山脉而去，因此处植被茂密，古木掩荫，更利于避雨。
    三人逃至一处岩壁之下时，暴雨已至。
    天地间黑乎乎，灰蒙蒙，雨滴豆子大，哗啦啦响个不停。
    秦风瞧得这山间大雨，暗呼倒霉，当即便欲招呼伙伴坐下，等待大雨消停。
    “救命！”
    突然，一声女声，自荒野中传出，虽很快被雨声掩盖而下，却极为清晰。
    秦风大惊：“这大荒深处怎么会有人？”
    求证道：“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好像有人喊救命？”小虎道。
    胖子也迎合着点点微胖的头。
    见同伴皆听到微弱女声，秦风便立住不动，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声音，想要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寻找。
    周围全是大雨哗哗落地之声，哗啦啦响个不停，果不其然，数息后，女声再度传出，带着七分惊恐
    “救命！”
    秦风确认，有人在呼救，毫不犹豫，带头掠出，两同伴亦跟随而出，三人瞬间冲进暴雨。
    循着声音的来处，三人疾速奔至。
    在越过众多掩荫的古木和植物之后，秦风终于见到，远处一处略微开阔地，有位少女趴伏在地上。
    少女青衣青丝，纤纤柔荑，玉面凝脂，可身旁积水却是鲜红，可见深受重伤。同时，少女周身围着三条巨狼，正张着大嘴，露出满口森冷尖锐獠牙。
    三头狼打量着中央的少女，渗出大量唾液，尖牙情不自禁露出。
    “青影灰狼？”秦风震惊，暗叫不好。
    三狼极为棘手，但他要救雨中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