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在一群年龄和老章相仿的董事会成员走出来的时候，本着尊老爱幼的精神，章南生向来人一一微笑致意。
    但没几个人理他的。
    大部分人看他时眼底是不加掩饰的鄙夷。
    这也难怪，在他们眼中，他是为钱卖身的穷人嘛。
    顾淮在人群最后出了门，身后还跟着两个身着紧身短裙套装的秘书姐姐。
    大概是共患难的处境让章南生的心底对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进颇多，见到顾淮后忍不住雀跃地打了个招呼。
    顾淮却始终保持着肃冷倨傲的神态，冷冷道：谁让你上来的。
    章南生的笑缓缓消失在嘴角，没人拦我，我就自己上来了。
    顾淮微微偏头，对着一名秘书：今天值班的前台和保安全部开除。
    秘书刚要说什么，被另一位经验多的秘书扯着袖子拉了一下：好的顾总。
    会上董事们对顾总的性取向以及疑似包|养金丝雀这件事已经大做文章了，这个时候把人放上来不是正撞枪口么。她们要是替人说话，估计连自己的工作都保不住了。
    两人走后，只余两人的办公层空荡下来。章南生小心翼翼抬头看着顾淮，心里有些惶惑。
    莫不是眼前的顾淮不是那个顾老师？
    那
    吓到了吧？顾淮忽然卸下眼底的冷傲，展颜笑看着他。
    章南生：
    抱歉。顾淮说，我在这里是个阴晴不定的混蛋。
    这个说法成功逗笑了章南生，他们乘电梯下楼，在没有人的空间里吐槽着这次的设定。
    白月光和替身？好狗血啊。
    还有比伪骨科转骨科又转伪更狗血的吗？
    也是。
    对了，我爸到底欠了多少钱啊？有点好奇我的身价。
    我还真翻了转账记录，七位数
    啊，那我还挺贵的。
    章南生还刚想要说什么，见顾淮轻松的表情敛了下来立马收住了。
    电梯打开，门口站着几个准备上电梯的人，见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后立即停下了脚步，定定站在原地等着总裁和他不算秘密的秘密小情人离开。
    两人消失在拐角后，身后立刻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来。
    听说黄总又拿十几年前小顾总被骗着签下的合同说事了。
    不是说没有法律效应么？
    所以黄总把话题转到了那位的身上
    啊？这个老狐狸不过你说小顾总是认真的吗？要不然怎么这样了都不放人？
    认真？你开玩笑吧。听在他们家工作的人说，小顾总每次在董事会受了气，回去都会那位只是个替身而已，发泄欲|望罢了。
    咦，你好邪恶啊怎么发泄？展开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　　展开说说，说说就说说
    第13章
    外套脱掉，自己坐上来。
    后座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叶叔心里叹了口气，默默打开前后座间的隔板，又眼神警告了下从后视镜往后瞧的新任司机。
    作为一名合格的管家，他应该恪尽职守全心全意为主人家着想，不该干预任何不该管的事情。
    但作为长辈和心头软的老人，他又做不到完全视而不见。
    开稳点，不用太快。他低声吩咐司机。
    开稳点是怕颠簸的路导致碰到小章少爷的头，不用太快是因为他了解自家少爷，也就这么一阵在气头上，有旁人在的时候还能稍微收敛点，这一路上发泄得差不多了，等回到家小章少爷也能少受点疼
    小章少爷啊要是能早几年遇到他们家少爷就好了。
    十几岁的时候，小少爷也是个知冷知热、会说会笑的好孩子，就这么几年，被身边一群不怀好意的人接二连三利用，就再也不愿主动亲近人了。
    后座传来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皮带解扣的声音，真皮座椅下陷的声音，隐忍的闷|哼声司机握方向盘的手打了个滑。
    不该听的东西别听。叶叔再次低声警告，打开车内CD播放起舒缓的钢琴乐。
    [ 空调制动响声大作，热烈的不止出气口的风。
    在一次次满心欢喜的奔赴，换来的是冷漠如铁的回馈后，章南生知道自己应该放弃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跌磕蹭蹬的前半生就是为了积攒运气遇见顾淮，他伏下高贵的腰身向他伸出手来，将他从地狱拉起，然后，又再次亲手送他进入更深的地狱。
    可笑的是，他还以为他偶尔的动情和温柔是因为他。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他爱他，他想得到他，想得到完整的他。
    即使他只是他纾解郁结烦闷的一个工具。
    疼章南生倒吸了一口气。
    他的小先生，有着从里到外的伟岸，在霸道和冷肃的时候愈发不知轻重。
    不要说话。顾淮握着他柔软的腰窝，沉声说。
    章南生在心底苦笑一声。
    不让他说话，是因为他的声音不像他吗？
    可他偏不如他的愿。
    不要分明是赌气说出的话，但章南生的声音里带着禁不住的颤抖。
    车里漫着散不开的绯红，驾驶座上理论与实践皆处新手阶段的小司机耳朵红了一遍又一遍，他努力把自己的心思放在本职工作上，或者放在他根本就听不懂的什么贝多芬舒伯特上。
    但随之一声明显是拍打什么的声音，让他的心思彻底飞到了仅隔着一层薄薄挡板的、几十厘米远的后座上 ]
    啪
    我这样应该可以吧？章南生拍完自己大腿，趴在顾淮耳边小声说。
    这次的关键词集中在小司机的听感上，就是说在小司机那里过了关，他们这个剧情的任务就完成了。
    不过说实话，长大了几岁就是比学生时期能做的事情多了，在《哥哥》里他们最多还只是打啵呢，在这里就开始做一些疼疼的事情了。
    虽然只是讲台词，但也很羞耻的好不好。
    这一路过于漫长，来的时候就走了一个小时，现在速度明显放慢了，也不知道他要和顾老师保持这个奇怪的姿势多久。
    嗯。顾淮用同样小声的话回应他的问句。
    章南生悄悄低头偷瞄底下的顾老师，他并没有如同文字中描述的一般抬着下巴贪婪地品味着他的脸，而是低低地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领带，或者是章南生敞开一半的扣子。
    纤长的睫毛在车身颠簸时微微颤了一下，鼻尖因为车内泛滥的热气缀着晶莹的汗，红灯突至，司机踩了个急刹车，顾淮带着薄汗的鼻尖就碰在了章南生松松垮垮的白衬衫上，贴着皮肤浸出了一层半透明的肉色。
    抱歉。顾淮捞起口袋里的方巾擦了一下，但因为动作过于轻柔，章南生胸前像是被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涌过，他的脊背忽然挺直，碰上了近在咫尺的车顶。
    小心点，需要我提醒你车子的价格么。
    冰冷的声音让司机从对耳后缠绵的臆想中顿时醒悟，做有钱人的金丝雀，并不是一件浪漫的事。
    在说完这句话后，顾淮又轻轻抬头靠在章南生耳畔说：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章南生摸了下脑袋，这车什么牌子的，还挺经撞，我铁头功修道元婴级别了。
    顾淮笑出了声。
    小司机握着方向盘陷入了迷茫。
    他这位新东家，不会真的像上任司机说的一样，是个情绪不定的神经病吧。
    要不要辞职
    而马上又要换掉一名员工的后座二人对前方风起云涌的心理活动浑然不知，章南生只觉得，顾淮笑的这下喷得他脖子好痒啊，或者浑身痒，反正他有些坐不住了。
    最重要的是，因为不太好意思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顾淮身上，他始终保持着半撑着的姿势，现在腿还有些发麻了。
    必须得说几句话，不然越想腿越麻。
    他把手搭在后座椅背上稍微挪动了一下屁|股，下巴担在顾淮肩膀上方，一本正经问道：你刚才在会议室给那群老家伙讲了些什么？讲史坦尼斯拉夫斯基吗？
    太有意思了，顾淮觉得，他怎么之前从来没有想过和他这位对家认识一下呢？也许是因为给他吃那颗糖后，这位对家先生说了句桃子味？我比较喜欢草莓味哎吧。
    虽然后来他还是接过了那颗糖，但一直到最后都没和他说一句多余的话。他就以为对家讨厌他。但他现在知道，像对家这样的人讨厌一个人，不会接过对方手里的糖。
    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他低低地笑了起来，把章南生随着车子加速移动了的腰身扶正，你们片场里有没有那种自己不记台词乱说一通的演员？
    章南生点头。
    他们说，我年纪太小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我就说，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
    章南生惊讶，真的假的？还可以这么玩？
    当然不是，顾淮的公司是个游戏公司，他记得章南生之前代言了一款游戏，弘良玩的很疯拉着他一起玩，他就顺带着把这个游戏公司的发家史看了一遍。
    会上讲的大多是这个。
    但现在对家先生似乎需要放松一下。
    他又继续说：他们又说，那个叫章南生的怎么回事？
    还提到我了？章南生问，那你怎么说。
    我说，人生得意须尽欢，从此君王不早朝。
    不早朝
    章南生的小脑瓜驶着火箭光速遨游，他更紧绷了。
    腿麻，腿麻
    一个小时的车程拖拉了一小时半才到家。
    小司机下车帮老板开车门。
    小章先生一瘸一拐下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老板冷着脸从座位上走出前，嘴角似乎噙着一丝温柔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很久以前。
    小顾：吃颗糖？
    南南：桃子味？我比较喜欢草莓味哎。
    一秒后。
    南南：（抓狂）妈的我说了什么？他肯定觉得我是个傻X，算了不说话了省得暴露智商。
    小顾：（失落）原来他讨厌我。
    南南：我不是，我没有！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行云是真的 29瓶；18131001 1瓶；
    感谢大家！
    第14章
    从车里出来后顾淮并没有拉着章南生直接上楼，而是吩咐准备好晚饭，这让叶叔替章南生舒了口气。
    不过他这口气很快为自己和其他人提了起来。
    这一路上光顾着摒除杂念，竟然忘记嘱咐厨房准备饭菜。已经将近九点了，厨房以为主人家今天不回家吃就没做。
    顾淮口味挑剔，一顿饭至少得做个把小时，等吃上饭就要十点了。
    他们少爷平日性冷，但对待家里佣人一向不怎么为难，如果他心情没有被打扰到的话。
    今天叶叔知道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他小心措辞向顾淮道：少爷，后厨现在出了些问题一时送不上来菜，是我工作的疏忽没有及时叮嘱。
    顾淮的目光淡淡瞥过来，叶叔又忙说：不过我刚才确认过，平安饭店那边有新鲜做好的菜，快的话不出十分钟就能送过来，你小时候不是最爱吃平安饭店的糖醋鱼么。
    叶叔打算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下来，至少顾淮能顾及这么多年的感情不会太为难他，再用他小时候的事打个感情牌，这事怎么也能过去了。
    但顾淮的眼神轻飘飘四下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正东张西望不知在打量什么的章南生身上。
    你来做。
    啊？我？章南生指了指自己，他避过管家和其余人，用口型喊了声：我不会啊！
    顾淮神情纹丝不动，章南生这才发现原来不是顾淮忘记了他不会做饭的事实，也不是故意节外生枝，而是剧情又更新了。
    [ 章南生一路置气的态度让顾淮十分不满。
    但更让他感到郁结的是，即使章南生一路都不肯给他一个好好的脸色，还仗着前面有人他没法大声教训他故意不配合他的动作，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亲吻他的唇，亲吻他颤动的喉结，和所有别人看见看不见的地方
    他只是个替身而已，就是小诙的替代品。
    对他来说，他就只有这张脸还有些价值。
    凭什么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必须让章南生知道自己的地位。
    刚好，厨房没饭，章南生他不擅长做饭。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哂，穷小孩连饭都不会做，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少爷么。
    ]
    我每个月给你的钱，还不够请你给我做顿饭是么。你他咽下了那句你以为自己算什么，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不出这句话，想到这里他又更愤怒了。
    就做糖醋鱼，现在开始做，其他人不许帮忙。顾淮冷声吩咐。
    周围包括叶叔在内的一圈人都不敢出声，之前叶叔替章南生说过一次话，导致他遭受的惩罚更深了，虽然形式和这次不同
    在顾淮那里，章南生是他的所有物，别人无权置喙。
    在一屋子人战战兢兢盯着后续的时候，章南生在心里给顾淮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你啊顾老师，这气场搞得他一个事外者都有些毛骨悚然了，很难不入戏呀。
    难怪郑易总夸顾老师演戏浑然天成，顾老师受之无愧。
    虽然他心服口服甘拜下风，但也不能做个拖后腿的，把所有的念力用来说服自己现在是个可怜的小替身，章南生眼神悲怆：我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