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瘟疫与瓶颈

    梦心这几日闭关修炼，李璟倒没来扰她。将赴前线，李瑄又被他派去掌管珏云顶，这家中无人主事，自是要详细布置。
    途经所谓自己心上人的卧房，李璟脚步顿了顿，停在门前眸色暗沉。
    这一去，不知能不能回来了……
    修炼遭到瓶颈，梦心出来散心的功夫便撞见神色忧伤的李璟，转身要走，被李璟唤住。
    叁两步走近，李璟打眼一看便知她还未突破，安抚道，“切勿心急。”
    梦心垂眸抿唇，轻嗯了声，待李璟衣袖擦着自己的将远，忽而抬手攥住，耻道，“要么……”
    没等话音落，便像烫着似地松开了那点布料，兀自跑回了房。
    李璟又行至梦心卧房前，用神识探得她已盘腿入了定，倍感欣慰。
    当人有了选择，便会对笨法子嗤之以鼻，只想着投机取巧。当年他也曾迷茫过，之所以仍以修炼为主，双修为辅，并非他品德高尚，而是将目光放得长远，权衡利弊后做出的选择。
    毕竟不想彻底入魔，屠杀李家嫡系那夜失控的滋味他不想再尝。
    “家主。”有探子来报，李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探子便向他传音道，“属下在城外密林寻到了这枚法宝。”
    李璟伸手接过，发现是根已失去灵气的钉子，上面沾着他的血迹。
    竟是法宝大家陈家派来的人么？
    挥手将其收入储物袋，屏退了探子，李璟屈指叩门。
    梦心以为他想用那法子助自己突破，刚要拒绝便听道，“换件便于行动的衣裳，来大厅寻我。”
    她哪有什么便于行动的衣裳，硬要寻的话……
    李璟看着穿回宋家侍从服的梦心，想学弟弟对她翻个白眼。
    不过现下也计较不了那许多了，变出飞行灵器将梦心提上来便朝目的地飞驰。
    梦心被他裹在怀里，不太熟悉的男性气息令她有些喘不过气，过快的飞行速度使风刮得她脸蛋生疼。
    他带着薄茧的掌心覆在自己掌背上，没由来地使那接触的皮肤发麻。
    若是平时，以二人如今坦诚相待过的关系，李璟定会挪揄一番，指不定会说些什么荤话叫梦心难堪。
    可如今……
    遇刺当晚，他推测是叁派之人为达更易掌控李家的目的，所以寻人刺杀他而扶李瑄这个涉世未深的李家幺弟为家主。
    早在魔道入侵开端——不，在蝉寅混进正道境内寻到刚以铁血手腕成为李家家主的他开始，他便知叁派的真实目的了。
    借魔道之手，不被道德谴责地灭掉垄断各门技艺的六家，而后再着手斩魔。
    李璟想至此不由冷笑出声，梦心听得打了个寒颤。
    在外人眼中，李璟绝不是个喜怒无常之人——当然除了与他纠缠过的其他女修——在梦心眼中自然也是如此。
    然而此刻他面容僵硬，只嘴角微勾薄唇轻启，从牙缝中挤出一丝笑意，实在是邪佞得梦心再次颠覆了对他的初印象。
    她已不知这个背后紧贴其胸膛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待双脚落了地，梦心背后的冷汗早已被男人胸膛的热度烘干了。
    小心觑着李璟的脸色，发现这人又恢复了正常，稳重得一如初见。
    梦心收回视线，开始打量周围。
    其实在空中她便瞧见了此处被瘴气所困，哪怕是修仙之体也颇感不适，此时身临其境，更是险些干呕出声。
    这是……什么气味？接下来的一幕令梦心明白了。
    一支全副武装的凡人军队驱赶着几个苦苦哀求的布衣进了处用栅栏圈起的地界，里面铺满了干草，而后扔了个火把进去。
    布衣们想躲，想逃，想爬出栅栏，却被离老远的士兵用根棍子怼了回去。
    眼见火星崩上了打了补丁的衣衫，火舌侵蚀着凡人脆弱的肉体，直到将其骨头都烧成了一捧灰……
    士兵就着最后的火苗，将方才触及到布衣的棍子也扔了进去。
    梦心捏紧了拳，却知自己不能干涉凡人处理瘟疫的粗暴行径。
    “李道友。”
    梦心循声而望，来人是个男子，用轻纱掩了面，身量与宋星翰差不多，不过眉眼间尽显疲态，不如宋星翰那般温和。
    对来人没了兴趣，梦心刚想说离开此处，便听一声少女的哭嚎。
    仅是向少女那处迈了一步，少女便敏锐地察觉出他们叁人似乎有救她的能力，直奔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梦心不防被扑了个满怀，因她穿着宋家侍从服，少女打远瞧以为她是个小少年，不想扑过来撞在了两团绵软上，快冒出嗓子眼的小哥哥被强行咽下，娇弱出声嚎道，“姐姐救我！”
    轻纱掩面的男子不动声色地瞧了眼少女脸蛋蹭着的凸起之处，余光瞄着挡在二女身前的李璟，沉默。
    “将那小孩交出来！”凡人士兵本来喊的是这句话，见少女已贴上了梦心，侧头向后方追来的士兵道，“一起抓起来！”
    少女紧抱着梦心的腰，鼻涕眼泪都蹭在梦心胸前，道着歉，“对不起姐姐，都是我连累了你们！”
    说着话，手却抓得更紧了。
    李璟用灵力提溜着少女脖领，将其从梦心身上扒下来，扔到士兵面前。
    士兵们眼见这个身着黄色道袍的男人手指都没动一下便将个大活人扔了过来，纷纷后退了一步。
    领头的有眼力见儿，第一个跪下匍匐在地上，抖着魁梧的身躯求饶，“仙人饶命！”
    少女摔了个狗啃泥，吃了一嘴的土，正呸呸呸地吐。
    “此丹方可解瘟疫。”
    一张黄纸飘到了少女手中，不等她询问仙人如何得知自己会医术，转头的功夫身后那叁人便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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