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下）

    下午，开完远程会议，月季扶着后颈从书房出来。客厅两个男人正大眼瞪小眼，小柚子玩累了，趴在一边睡得流口水。
    段北封掖了掖他的小毛毯，抬眸冲月季道：“我去准备晚餐，你想吃什么？”
    “出去吃，我定位子。”姜朝不屑，作势就要摸手机。
    月季怔了怔，忙活大半天差点忘了时间：“今天不行，世京要来，你们先走吧。”
    段北封表情微妙，掀起眼皮不动声色道：“那明天晚上我接你去做水疗。”
    “好。”她腾出点补偿的心思，“下个月巴黎的珠宝展一起去？”
    他笑：“嗯，我叫人安排。”
    相较于段北封的淡定，另外一个就显得更加沉不住气了，牙齿咬得嘎吱响，蓦地站起来凑到她跟前：“说话不算话。”
    “……对不起嘛，下周我多陪你几天。”她食指挑了挑姜朝的衣领，眸间带笑。
    “你说的。”
    “嗯。”
    姜朝虚握住她的手心：“还是生气……”
    月季踮脚，亲了亲他嘴角：“别气了，乖一点。”
    段北封抖开西装外套，宽硕的肩膀有意撞了下姜朝的背，笑容虚伪：“可以走了吗？”
    姜朝舌头顶了顶腮，僵持几秒总算是妥协。
    *
    傍晚之前，助理按照列好的清单去了趟市场，望着冰箱里满满当当的食材，月季心满意足。
    沙发背上挂着的长毯被蹂躏出道道褶痕，她也好心情的收拾妥帖。
    迎着略显闷燥的空气，烟瘾蠢蠢欲动，她犹豫地看向刚睡醒的小柚子，默默收回手：“吃水果吗？”
    小柚子扑腾过来，高兴地点头。这时节适合吃柑柚，月季剥了半只给他。
    六点过半，玄关外有了动静，朴世京进来的时候，月季刚喂好鱼食，转身朝他张开胳膊：“欢迎回家。”
    朴世京杏眼一弯：“你瘦了。”
    他就任这两年大刀阔斧的改革，长京GDP飞速增长，事物繁忙。眼下也是刚从南部回来，他们月余未见。
    小柚子捧着透明果肉，好奇地探头观望，张嘴就想喊人：“叔……”
    朴世京一个眼神丢过去。
    “哥哥……”小柚子吞了吞口水，本能的感知眼前人不好惹。
    能屈能伸。
    “好想你啊。”月季揽住他后颈撒娇。
    “我也想你。”朴世京轻笑，任由她蹭来蹭去，“文媛的儿子？”
    她亲了亲朴世京侧脸：“嗯，会长出国溜达，小柚子暂时住在我这，你不介意吧？”
    “你高兴就好。”
    月季撒手，笑着摸小柚子脑袋：“我叫人买了食材，晚上在家里吃火锅吧，铜锅涮肉！”
    黄铜锅导热快，鲜切的羊上脑在沸水里滚一遭，粉嫩的红立马褪成乳白，羊肉沾过姜水，没有腥味。
    小柚子馋的口水要流下来，他的酱料碟清淡，撒了点芝麻。月季捞出熟透的肉片，吹凉再裹上酱汁送到他嘴里。
    “上个月敬爱会接触过日本的科斯莫机械？”朴世京撂下筷子，食指点了点桌面。
    “是的，会长对新能源有兴趣。”月季想起上午那通电话，顿了顿，又眨眨眼给自己留了台阶，“不过，这些事我没资格插手，你也知道我只帮她打理慈善事务。”
    朴世京一笑了之，从身侧拿出只黑丝绒礼品盒。
    “这是什么？”
    “陈议长托我带给你的礼物。”他眉梢微挑，“看看喜不喜欢。”
    陈方忆关键时刻狠狠背刺了文家一刀，帮助朴世京坐稳首相位置，尔后又识趣地上缴了财政权务，明面上连晋几级，把自由党挥入囊下，自此，两党的实权都握在了朴世京手里。
    国会内部关于她和朴世京的传闻不少，是以总有人隔三差五的送些奢侈品过来，为避口舌，月季鲜少留下，大多都原路退回。
    她翻手揭开盒盖，里头是条镶嵌了祖母绿的钻石项链，做工精细，委实是上品：“设计俗套了点，但原料不错。”
    “你这是夸还是贬？”
    “夸吧，我喜欢，帮我戴上。”月季仰头语气娇嗔。
    朴世京轻轻拨开她脑后的乌发，娴熟地合上项链的弹簧扣：“很美。”
    月季笑了下，抻出掌心：“那你的礼物呢？”
    “一个还不够？小贪心鬼。”朴世京屈指刮了刮她鼻尖。
    “不一样，这是陈议长送的。”
    他提手将人揽到膝头，温声软语地亲昵：“嗯，有道理，那我们再去一次大阪。”
    月季惊喜，眼神蹭一下发亮，很快又撇下嘴角：“…你说真的？”
    “我已经为你挪出了下个星期，想不想去？”
    “想！”她兴奋地挥了挥胳膊，“爱死你啦！”
    小柚子听得一知半解，一会儿盯着锅里的肉，一会儿偷瞄月季，像只堂皇的小猫。
    月季吐吐舌头，重新坐回椅子上。
    马承送文件来时，尚不足七点，天蒙蒙亮，外边下起小雨。他摘下帽子朝左臂扑腾两下，抖干净水珠，抬眸抱歉一笑：“月季小姐。”
    月季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先进来坐，世京在洗漱了。”
    “那就打扰了。”
    开水壶里热了两瓶奶，月季顺手又丢进去一瓶：“马秘书，三明治吃吗？”
    马承放下公文包，客气地点头：“不用麻烦了，我用过早餐。”
    谈话间朴世京换了身西装下楼，水晶袖扣别在腕处，衬得他整个人气质卓群：“张庆延那边出发了吗？”
    “张部长昨天半夜的飞机，已经落地。”马承递上迭纸稿，里头记录了前几届国际建造议会的详细内容。
    “好。”
    “那我去车上等您。”马承回头又冲她礼貌地点了下脑袋，以作道别。
    月季问：“现在就要走？”
    朴世京抻手扶住她后腰，湿热的吻顺着颈侧一路往上蔓延：“下周回来，我答应你的。”
    “…会议还没结束，你昨晚是特意来看我的啊？”
    “你说呢？”他杏眼弯了弯，轻声笑语，“我不在的时候……乖一点，偷懒的话，叫助理帮你收拾屋子，别让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嗯？”
    “知道啦。”月季知他有意敲打，心虚地打马虎眼。
    朴世京前脚刚走，后脚紫园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周礼赤红着一张脸，坐在沙发边哼哧哼哧喘气。小柚子刚醒，正迷迷瞪瞪地喝牛奶，月季拈了张纸巾替他擦拭腮边的奶渍。
    她鼻尖一耸，闻到酒气，皱眉道：“你又宿醉？”
    “别提了。”周礼垂眸叹气，“我跟Kenny…你也知道，昨晚去酒店被抓个正着……”
    月季扯了扯嘴角：“你可真行！”
    辛西娅和VOGUE合作过两次展览，周礼这人会来事，在国外厮混惯了，一来二去就搭上了Kenny，以前那点不正经作派又冒出来。
    月季掐着分针上高架，时不时从后视镜打量那一大一小。周礼洗完脸清醒不少，两人头对着头研究那部儿童游戏机。
    雨势渐起，挡风板糊了层厚重的雨布，她不便分神，专心到眼前的路面上。倏尔，一道圆柱状的聚光灯从侧后方包抄过来，闪得她一个激灵。
    “靠！这是机车吧？”周礼率先反应过来，梗着脖子骂，“什么毛病？”
    看样子像是摩托车的日行灯，月季捏紧方向盘：“这边高架能上摩托车吗？”
    周礼愣住：“我记得不能，哪来的法外狂徒？”
    机车划破雨幕，游刃有余的在车门两侧漂移，似是逗弄鸟雀的狡猾猎人。
    临到收费站，月季忍不住摇下车窗，果然见到那辆银白色的摩托，好言相劝：“喂，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主人脚尖一挑，停在不远处。
    见他一副戏谑模样，月季蹭蹭冒火：“你有驾驶证吗？”
    那人不动声色，右手点了点头盔，又放下缓缓摩挲着把手。
    月季眉心跳了跳。
    “说你呢，驾驶证有没有？”周礼急忙附和。
    小柚子好奇地往窗边挤，眼珠滴溜溜转：“哇！好酷的车！”
    莫名的熟悉感争相涌入她心头，月季唇瓣翕动，犹豫地开口：“……悯哥？”
    那人仿若长舒了口气，反手摘去头盔，露出那双久违的长眸，眼睑上的小痣轻轻浮动，他笑：“真没良心，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月季鼻腔发酸，手忙脚乱地解安全带，心一急，眼泪啪嗒往下掉。
    “别哭。”朴悯走近，支着下巴看她。
    月季揩了揩泪花，下车猛地挂到他身上，千言万语却吐不出一个音节。
    小柚子咬着拇指思索好久，恍然大悟：“叔叔！我们见过的！”
    朴悯挑眉，硬生生把她扒拉下来质问：“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是文会长的儿子。”
    他绷直唇线：“你就没有话对我说？”
    “有……”月季方才有空探究这张熟悉的脸庞，“黑了点。”
    朴悯气笑，张手把头盔扣到她脑瓜上，月季挣扎不过，几乎是被提到摩托车后座。
    “坐稳了。”
    抗拒的余音消散在机车的嗡鸣中，雨花落到头盔上敲奏出动人音乐。
    她收紧胳膊：“为什么回来？”
    “你说什么？大点声。”
    月季仰头喊道：“我说，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怎么可能。我要的星星在这里，走得再远，我也会回来！”
    机车溅起一阵阵水浪，周遭的景和人都溶化在雾气里。
    （完）
    *
    接下来是男主单人番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