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裂

    苏鼎的司机，冷静沉默而又专业高效；苏鼎的医疗团队，可比普通人打120来得快。苏鼎意识清醒，只是额角有汗。下车前，他低声对司机说：“送她回家。”
    而后，苏鼎在小刀的世界消失了。他没有追她的责，也没有打电话。小刀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被她给刺死了。陈千跃不告而别，从小刀的住所消失。没几天，就看到纷纷扬扬的热搜。全都是关于她吸毒一事的反转更新。小刀也只好从这些事情里推断苏鼎还活着，否则，陈千跃回不去。
    那天回到家，小刀呆坐了一会儿。那天的行程当然泡了汤，她最后也不知道，他原本是要带她去见谁。她有点后悔自己下手那样狠。倒不是后悔刺了那个混蛋，而是后悔他与她的合约，要黄了。
    她总算到了目标的门口，怎么能在推门之时，被驱逐远离呢。
    想打探苏鼎的消息，思来想去，问谁都不合适，除了苏彗。给苏彗打电话，他没接。以前从没发生过这种状况。如今情势逆转，也不意外。只好契而不舍，一直把对方逼急了。苏彗接电话的语气很不和善：“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烦？”
    小刀“嘁”地笑了一声：“你变得可真彻底啊。”
    态度360变化，不是因为没能完成的性爱，而是因为被戳破了心事。你在另一个人面前流过眼泪，就仿佛被那人窥探了天机。
    “错，之前那段时间对你鬼迷心窍，才是变了。”
    小刀说：“你……你回过家吗？”
    “回了，怎么。”
    “你决定了？”
    苏彗突然诡异地笑了：“你跟我叔叔——”他拖长音调，“走得可真够近的。他那个冰窟窿，居然什么事都跟你说。”
    不需要继续问。小刀已经听出苏彗什么都不知道。苏鼎受伤应该是绝密，只有那天在场的人知道。小刀忽略苏彗略带恶意的打趣，说声再见就要挂电话。对面却喊停：“你夺命连环call我，就说这么两句话？”
    “你不是说我烦吗？”
    “我告诉你！”苏彗猛地抬高声音，“那天你说的全都是放屁，我会去找他的，我会让你知道你全都说错了。”那仿佛是个以为用语粗鄙些就能真的变强的小孩。
    “找他，然后退出娱乐圈，接受安排，去个风和日丽景色宜人的国家？”
    “这个和那个没关系。”
    苏彗摔了电话，心率过速，他捂着心口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手机上跳出的信息让他的心跳又一次狂飙，他看看时间，扔了手机去冲澡，洗完对着镜子拍了好一会儿脸，最近焦心事太多，他又有些浮肿。他学着小刀的手法，把脸揉来揉去，突又心烦意乱地再洗一把脸。他本想好好穿戴，赌气似的又只是随手拿一件衣服套上。
    他一路上都在听心经，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全是汗，他把车速提升到能劈开空气的速度，仪表盘数字在心经的字字中一路蹿升。
    他一边嫌弃坏品味，坏品性，一边又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兴奋。当他真的略带颤抖地站到酒店房间门前，颇犹豫地不敢摁门铃。隔着一扇门，他发去信息，等了一会儿，门锁咔一声，门被拉开，袁一霖赤裸着只围了条浴巾站在里面。
    “进来，干嘛不敲门。”
    苏彗愣了愣，沉默地跟了进去，门又咔的一声自动阖上了。苏彗立即闻到一股性爱之后余留的气味，他瞥一眼，床很乱，还有不明水渍，事实上，所有东西都乱乱的，仿佛激战过。苏彗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脸阴沉下来，他只是站着不动。
    “坐啊，干嘛，要我请你？”袁一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的头发是湿的，身上也还有没擦干的水珠。他去冷柜拿喝的，随手扔一罐啤酒给苏彗，苏彗条件反射接了，被猛地冰了手。袁一霖就笑。
    咔擦——
    袁一霖拉开易拉罐，碳酸刺刺外冒，他坐在床沿，人往后撑，一边喝饮料一边注视苏彗，半晌，说：“找我有事？”
    冰罐在苏彗手心中很快冒汗，苏彗用手指划着冷凝水，漫不经心道：“刚又是和哪个小明星？”
    袁一霖切了一声，笑道：“你是没工作太闲了，跑来问我这个。”
    “我原来还以为你在闭关写歌。”
    “是在闭关写歌，女人是灵药，没有她们，写不出。”袁一霖突然道，“对了小刀呢？好久没联系她了。”
    苏彗冷道：“我怎么知道？问我还不如你直接问她，你们关系更亲密。小刀也是你的灵药？”
    “什么啊，小刀不是你女神嘛！你自己迷她迷得要死要活，那什么桦姐……”
    “袁一霖！”
    苏彗打断袁一霖，他感到自己的怒气在不断上升，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怒气，与气叔叔、小刀都不一样，他只觉得袁一霖每寸皮肤都很让他生气，可又什么都做不了。
    “干、干嘛？”袁一霖也愣了，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他，只觉苏彗十分古怪，那么高大一个人杵在门口也不进来。袁一霖慢慢放下饮料，起身去找了浴袍披上：“怎么冷气有点冷。”
    袁一霖来调节室温，他站在那，认真地看着屏幕上的参数。他对苏彗的到来也没太多的意外，苏彗知道，那不是对他的优待和信任，而是，袁一霖的世界里，谁都进出自由。
    “剧组又搞黄了，选秀早没戏了，经纪人也跑了，我现在可是个无业游民了，纯素人，知道吧？隔三差五live  house走个穴，有果儿贴上来，我就睡，没果儿……我还真没碰上过没果儿的时候。这日子，还真比混娱乐圈舒服点。至少不用去伺候桦姐那种老女人。苏彗，你……”
    袁一霖说着转头，没防备苏彗疯牛似的撞向他，他一个眼冒金星，下一刻就被苏彗死死地按在墙上，他气得大喊：“你神经病吧？发什么疯啊你，你一进来我看你就不正常。想打架还怎么？”
    然而苏彗并没有打他，比他略高半头的苏彗，眼中沉沉的，眼圈竟然泛红，像是下定了决心，也像是再也无法忍耐，苏彗低下头，吻了袁一霖。袁一霖吓得睁大了眼睛，惊惧后紧随而来的是恶心，他狠狠推开苏彗，没想到这一刻的苏彗竟如铜墙铁壁般，根本没法推动，而苏彗一边紧贴住袁一霖，一边抬起膝盖顶住袁一霖松松垮垮只套着浴袍的下身，袁一霖大骂一声“我靠”，就觉浴袍被苏彗扒了个干净，他开始口不择言地大骂苏彗，人身攻击、人格侮辱，换来的只是苏彗越来越硬的下体。
    袁一霖没想过这辈子会被男人这样对待，脑子空空，直到苏彗停下，与他对视：“你是怎么睡那些果儿的？教教我。”
    袁一霖嘴唇发抖，说不出一句连贯话：“苏、苏、苏彗，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我虽然作风不端，成天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我，我知道我只喜欢女人，你这样，我可要报警了。”
    苏彗一动不动地听完，仿佛受伤，又仿佛没有，仿佛是认真，又仿佛是耍人。他手里力气有点松了，袁一霖以为他终于打算放过他。刚想挣脱，不想苏彗又像磕了药一般力大无穷地卡住他的脖子。
    “说起小刀，”苏彗道，“她那样一个人，都被你舔得很受用。你舔给我看看。”苏彗说完，就猛力地下压袁一霖的头，试图让他蹲下去。袁一霖知道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憋红了脸，把这辈子所有的力气全都集中到双臂上，同时一边大喝：“苏彗，我他妈的跟你拼了！”一时间，两人都失去平衡，扭打乱斗做一团。
    小刀没有打听到关于苏鼎的近况，心下正乱，夜晚也睡不着，罕见地拿着手机乱刷，然而一条爆料却让她惊出一身冷汗，她弹坐起身，盯着那些字看了又看，可怎么都看不明白似的。
    “前选秀艺人袁某霖被发现陈尸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