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肉松

    恋人们适合下雨的初夏，黄昏的傍晚，房间餐厅里暖黄的橘光，雨后打湿地板的清凉味儿，身上烟草和香水混在一起。
    “走吧，去湖边，去散步！”
    唐辛夷拿出红色的长条雨伞，蹦蹦跳跳的奔向苏红凛，挂上电话的苏红凛挽住她的腰拥她入怀，生怕她一走神就被雨靴绊倒，唐辛夷的脚太小了而山庄准备的雨靴太大。
    “红凛，你说这个天气钓鱼怎么样？”
    “你想钓鱼？那不用去湖边，在阳台上就可以啊……”苏红凛瞅着她，看她兴高采烈的踩着不合脚的雨靴，考虑到雨天泥路湿滑，还是别去钓鱼的好。
    “嘿嘿，那算了，我们就去湖边走走吧！”唐辛夷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向外走，到门口翻出和自己同款同色的雨靴给苏红凛套上。
    “哎呀，忘记给你穿袜子了，等我……”留下坐在玄关地毯上的苏红凛，又吧唧吧唧踏着雨靴跑进卧室给她找袜子。
    苏红凛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支住自己的头，墨色双眸失神地看着玻璃门外的小院，绿色的草坪，绿色的篱笆，绿色的石片路，绿色的树林烟雨，就连院子里开得快活的花朵，也都是各种基调的绿色。
    孙碧青就要回来了啊……倒在墨绿的地毯上，上面绣着白色浅绿的茶花，头顶的灯也是茶花，天花板是海洋的绿色，墙壁是柠檬的绿色。
    这种感觉……真寂寞啊……曾经有一段时间，工作的昏天暗地，心里空荡荡的，难过又发泄不出来，做菜还是做爱，运动，读书，购物，旅游……都空虚得要命，睡觉的时候都不能侧身，背后没有人抱着就没有安全感，做梦都会幻想，能有人可以紧紧搂着自己，同时闷出一身汗，反正做爱也会出汗，那就来一场吧……
    “红凛，我回来了～”唐辛夷一手甩着一只短袜跑来，刚到苏红凛躺着的头部就扑通跪下，挪到换鞋的地方，再把穿好的雨靴拔下，给她穿袜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在那么多袜子里，选这一双好看不好穿，纯粹是为了时尚搭配的透明丝袜，穿久了脚底会沙沙的痛，还有纱网的痕迹。
    “你喜欢这双袜子吗？”苏红凛坐起身，捧着下巴看着唐辛夷，她非要把自己的脚抬起来穿，而且……她的脸是不是离得太近了……
    “嗯，喜欢。”
    她声音又脆又甜，听得苏红凛不自在的动动脚趾头，老脸一红，急忙转过头。
    肉芋色的丝袜穿着还留有松垮的余地，唐辛夷比对着两种颜色，粉白浅过肉芋色的是她的脚，并且真正摸到手，才觉得并不宽大，于是问她，“你脚多大呀？”
    “38，但我也可以穿37的高跟鞋。”
    唐辛夷温温柔柔地笑着捧住她的双脚，放到自己脸庞蹭蹭，那种爱屋及乌的幸福，又让苏红凛悸动不已。
    “soga～我觉得你的脚也好好看哦～”隔着丝袜摩挲个不停，唐辛夷此时又想到男人为何有黑丝情节，真想让这双大长腿换上微微透肉的连体丝袜，然后……撕破它……咬破它……
    苏红凛难得没有心猿意马，笑眯眯抽回自己的脚塞进长筒雨靴里，连人带伞一起横着抱进怀里，冲进细雨纷飞的后院。
    “……”啧，唐辛夷在她怀里打开大伞，默默承受她的孩子气，却拒绝陪她一起疯，“淋雨会感冒的啦！”
    “哼哼，那我抱不动你和伞啦！”说完就把她放下，赌气似的偏过头走到前面。
    她穿着单薄的圆领t恤，牛仔短裤，长筒雨靴只到膝盖，唐辛夷垫脚把她塞进衣领后边的头发拨出来，撑过雨伞，主动勾过苏红凛的手指，一齐走进绿色的林中小路。
    淡淡的雾气氤氲，被翻涌的植被染成绿色，穿过小路尽头的木桥，便是一座小又长的椭圆浅岛，唐辛夷拉着苏红凛走在树下，雨本就极细，被茂密的树木一遮，落在伞上只有湿凉的空气而已。
    苏红凛探手一接，开心的合上唐辛夷手里的雨伞，随便挂在某棵开花的树桠上，高度正好是唐辛夷举手碰不到的位置，顽皮的弹弹树枝，溅了唐辛夷一身儿水滴。
    “……我又不会抢着撑它……你挂那么高干嘛啦！”唐辛夷也瘪嘴，赌气的样子十足像她，为了彰显孩子气，还刻意跳到小水洼里跺脚作哭脸。
    “哈哈……好啦好啦……”苏红凛笑得脸疼，小腿上被溅到泥点也不介意，走过去将人提出来，又和和美美的牵手走着。
    小岛尖尖的两头各有一尊石像，苏红凛带唐辛夷来到东边的晴方小筑，天色已经完全变得墨黑，谷里水汽太重，看不到璀璨星河，岛上倒点着星星点点的仿木灯，看起来像灯笼，实则点的不是蜡烛。
    “我发现山庄又是古今结合，又是中西结合，单独看一地方，或者第一次来，就特美特震撼，看久了……就觉得有点不伦不类……怪怪的……”
    唐辛夷坐在水榭窗柩上，斜着身子去拂湖面的树叶，有些鱼儿不怕人，追着那打旋儿的叶子转圈游弋，险些撞上唐辛夷伸过去不动的手。
    苏红凛摸摸她的头，“孙碧玺十几二十年慢慢打造的乐园，不同时期，肯定有它不同的风格吧……”
    “嗯，这倒也是……她自己高兴就好……”
    高兴吗……或许吧……苏红凛仰起头，看顶上的一砖一瓦，莫不都是她自己亲手彻上去的……一棵小菊花不知怎么长到了顶上绿瓦间，水分太多还是阳光太少，奄奄一息地垂着，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唐辛夷虚起眼睛，看到不远处的水底似乎有白色的东西，鱼没有那么大，且一动不动的，扯扯苏红凛，“红凛，那是什么？”
    苏红凛扶额叹气，看来老家伙没有吓到小家伙啊，“那是孙家老祖宗……我的曾祖父……的石雕……”
    “嗯？”唐辛夷这才惊到，抱着她的胳膊，“那为什么在水里啊，看起来……怪渗人的……啊，老祖宗对不起对不起……”
    “嗯哼，这就说来话长不过我就长话短说了……”苏红凛露出得意的微笑，把唐辛夷提到自己腿上抱着，“老祖宗长命百岁……那石头是家里人赌石发现的，虽然没有玉胆但却冬暖夏凉，磁场特殊，所以还是送给了老人家做礼物……”
    “一直放在茶室当摆设，后来老祖宗过世后，孙碧玺调皮，未经允许拿来雕了个生肖灵，结果你猜怎么着？”
    唐辛夷跨坐在她大腿上，夹紧她的腰，膝盖跪在硬硬的木椅上有些痛，闷声闷气地问，“你说怎么着？”
    苏红凛看着她露出诡异的微笑，眼睛眯成一线，声音配着沁爽的晚风，昏暗的光线，“孙碧玺晚晚睡觉，必会看……见……老人家，看……见……他就坐在床尾，还是去世时的那副样子……留着山羊胡子……穿着藏青色长衫大褂……笑眯眯地盯着她……”
    唐辛夷听着，眼睛越张越大，波光粼粼的水面下，那座白色石雕仿佛有了生命，正一晃一晃地朝她走来。
    “别说了别说了……我害怕……”其实也没有很怕啦，二十几年的唯物主义教育不是白读的，只是苏红凛阴森森的嗓音……太低沉醇厚得性感极了，传说中的烟嗓也不过如此吧……让她好想埋胸……
    苏红凛抱紧怀里的唐辛夷，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看着水里的老祖宗，“不用怕，老祖宗是好人，他很疼后辈的……孙碧玺虽然天天看见他，也是自己吓得睡不着，老祖宗什么也没做啊，后来专家解释，应该是特殊磁场的关系让她产生幻觉，她还是胆战心惊的……”
    “就决定把石头改成老祖宗的样子，然后沉入湖底？”唐辛夷埋头盯着苏红凛的胸，这件衣服太软太薄，透出了她的黑色内衣，如果自己穿着，就真的只会透内衣，没胸的吧！“你穿的这件衣服，让我想起了打雷姐的反暴力封面！”
    苏红凛惊讶道，“你这话题转得也太厉害了吧，打雷姐是谁？反暴力又是什么封面？”
    唐辛夷无所谓地笑笑，“美国女歌手lanadelrey，专辑ultraviolence。”
    “ultraviolence不是极端暴力的意思吗？”
    唐辛夷一时语塞，她才没有留意过这个单词的意思，之前一直跟着雷粉叫反暴力的，“这个不重要，你说呀，为什么老祖宗会在水底？”
    苏红凛一直在笑，笑她的小姑娘可爱得恨不得天天抱在怀里，“好吧……外祖父为了她，请人研究了风水之类的，最后才决定以老祖宗的模样为蓝图，把石头刻成姜太公钓鱼像，一直放在老家镇宅，后来孙碧玺修了这个亭子，才想起那害她整日梦魇的石头，就又自作主张地搬过来镇湖咯……”
    “至于为什么在水底，因为这几年水位涨了呀!”
    唐辛夷哑然，像听了冷笑话似的浑身震了震，又气又好笑，抬手要捶她，落在身上却是温柔的抚摸，从锁骨一直到弧形的内衣边缘，抬头看着苏红凛，盈盈一水间，倾入红莲两瓣中。
    “野渡无人舟自横……停车坐爱枫林晚……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