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10 兔子的洞

    没有什么可以比重要的人离开你更难过。
    -
    「姊、姊！」
    身体受剧烈摇晃之意，我难受地睁开眼适应光亮，难过的唔了一声。
    「唔什么唔，我发现一件事情一定要跟你说，你给我快点起来！」
    「有什么事可以等我睡起来，我昨天太晚睡着了我要好好睡一下，不要吵我……」我皱了皱眉头朝着空气摆摆手，而后把头再度埋回被子里头。
    「你再睡我就闷死你！」
    听闻他的话仍旧没反应，裴毕似乎是怒了，还真朝盖着我的被子给重重压着，不到十秒我就挣脱被子，跑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你干什么啦！」
    被吵醒又被过分对待，我实在无法保持对裴毕的良好印象超过一天，生气的朝他大吼。
    「美人鱼要离开了。」
    我睁开惺忪的眼眸，厌世的朝他看去：「你古人吗？可不可以讲人话？」
    语毕，我抓了抓头发又有躺回去的意思。
    「美人鱼是我追直播的直播主。」
    我嗯了声，打了个呵欠想尽力听完裴毕的废话，但身体却没那个意思准备要倒下。
    「那个直播主是你的那个同学！是你的朋友！」
    朋友？
    「她叫言皇璘。」
    什么！
    我的精神一瞬间被那个名字给集中，想睡的想法全跑出我的脑袋，甚至空白了好几秒。
    皇璘有开过直播我知道，她说她只不过是好奇想要玩玩看，这件事只有我和蓝宥秦知道。
    然后……裴毕竟然有追到皇璘的直播！？
    「你、你说的是真的还假的？」
    「是真的！」裴毕着急的把手机萤幕朝向我，画面上是皇璘直播时候的萤幕截图。
    确确实实是皇璘。
    「她在直播上面名字叫做美人鱼，刚刚的时候她在直播程式上放了一篇文，文里写着她要离开台湾，并且会结束直播，你看啊！」
    裴毕又找了他说的那篇文，将萤幕再次递回我手中。
    视线在看到句点的那一刻起，我整个人恍惚了。
    皇璘……要离开台湾了……
    那她的学业怎么办？家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我……
    「美人鱼不是你朋友吗？你赶快打给她啊！确认一下她是不是说真的，我还没见过她呢！」裴毕的话语急骤，彷彿把这看的比什么还重要。
    不过这件事的确对我来说很重要……
    还未恍惚回神，手机就进来一通电话，我看了眼是蓝宥秦打来的。
    电话里，他让我去洪彦病房。
    我说了声知道了，掛上电话那刻，冷意不自觉爬上我的身躯，侵袭我的每一吋温度。
    因为蓝宥秦的声音，比平时还要更低沉，彷彿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
    「沐沐，你来啦。」皇璘抬头一见到我就朝我笑了笑，那个笑容竟让我的鼻头充斥许多涩意。
    「你为什么要离开台湾？」
    皇璘听着又笑了下，「先坐下吧！」
    「我问你为什么要离开台湾！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你不要我们了吗？」我不受控地大吼了出来，眼泪也随之流了出来毫无防备一般。
    好难过……最要好的朋友要离开。
    皇璘站起身抱住了我，静静的说声对不起。
    那一声里低沉，不仅寂寞，还有无奈。
    她让我坐下来，并推了盒纸盒到我面前来，「这是蛋饼，给你吃吧！」
    见我没有任何一个动作，她低下头彷彿省思什么。
    「我要去韩国。」
    她续道：「因为爸爸有笔大生意谈成了，而我也想要离开这里，就答应了。」
    我早早擦掉泪水，问道：「为什么想要离开？」
    「因为我。」
    我不解，拆解不了她的话意。
    「我无法接受自己的个性，那个老爱嫉妒你、揣测每个人内心想法的言皇璘，我讨厌她。」
    皇璘真的把我给搞懵了，什么嫉妒？揣测？
    「我们从刚入学开始就意外投缘，因此变得很好，甚至什么事情都很合得来，默契也不是我们的隔阂，但有一件事我却始终没有告诉你。」她的眼睛直视我的，眸子里认真无比，「我喜欢的人，洪彦。」
    恍然间，我好像什么都懂了，却也好像什么都不懂了。
    皇璘不是喜欢蓝宥秦吗？
    所以才会知道出车祸不可以喝咖啡吗？
    「看来我藏得很好，你真的一点都没发现。」皇璘轻轻笑了起来，笑里却带有苦涩意味。
    「我一直都知道洪彦特别喜欢你，他总是会主动去和你说话，或者是想尽办法和你讲到话，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控制很好我的情绪，没有想到最后却还是忍不住对你发了脾气。」
    「你在说什么啊？我……」
    「前几天啊！不记得了啊？你记性还真的是一如既往，有够差的。」她怒斥，却忍不住笑了出声。
    「我会发现洪彦喜欢你，全是因为我亲眼看见洪彦在你桌上放了瓶饮料，他看你的眼神是无尽的温柔，要不是有人那时候叫了我的名字，他可能会低下头亲你呢！」
    我发现皇璘的微笑当中掺杂了些许勉强，嘴角却仍执意要上扬着。
    「对不起，不该对你发那些无厘头没有意义的脾气的。」她再次道歉，而我脑袋却是一片空白。
    「你……不是喜欢蓝宥秦吗？」
    皇璘听着低了下头，「我知道他喜欢我，所以利用了他，做故意让你会难过的事情。」
    「为、为什么？」我不明白。
    「因为我嫉妒洪彦对你那么好，所以利用蓝宥秦来让你伤心……对不起。」
    所以……选电影是故意的？
    是故意让我以为他们在一起的假象？
    「但我从没给过宥秦任何一丝希望过。」皇璘看着眼前的桌子有些执意的样子，「我甚至知道他其实喜欢的人是另一个女生，对我不是那样的感情。」
    在我还在消化这些话的时候皇璘再度开口：「我想了很久才决定要去韩国的，所以，沐沐你可以支持我吗？」
    我抬起头，看着皇璘垂着头的样子，似乎不好受。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她故意製造假象让我以为她和蓝宥秦在一起，在那一刻我的心仍旧忍不住软了下来。
    我伸出手，感觉视线慢慢模糊。
    「我支持你讶！你不管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谁叫你是言皇璘，我最好的好姐妹！」我的手轻轻抚在她的头壳边，一遍又一遍地来回轻拍着，拍着那个垂着头的她。
    「沐沐……」
    皇璘抬起头，用力的抱住了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断说着，说到话语到哽咽依旧说着。
    我克制不了鼻头的酸涩，一滴眼泪还是滑了下来。
    「你可以原谅我吗？」皇璘说着，却没有放开我。
    「……不能。」
    「沐沐……」
    我不语，咬着唇任性的像个小孩一样不要她离开。
    「你就这样丢下我们走，你要我怎么原谅你？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语毕，我在脑海里闪过一个身影，他也曾对我说过一样的话。
    「我没有不要你们！」
    原来是这种感觉，这一种害怕失去感觉，重心失去了平衡。
    「但我在这里真的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所以沐沐，你可不可以原谅我，唯有你的原谅我才能够安心的离开这里……」
    我咬着唇，克制着颤抖的自己。
    「拜託好不好……原谅我好不好……」
    该怎么办呢，这种难过的感觉为什么怎么样就是无法吞噬掉？
    我用力嚥下了好几口，却始终吞嚥不下那些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