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

    周一的早晨难得喻知南到校比他还早，江祈年刚进班就看到喻知南趴在桌子上睡觉。
    察觉到有人走到她面前，她恹恹地抬起头看他看他一眼，侧身给他让座。
    江祈年推给她一本本子，“昨天后面的题目详细步骤我都写本子上了，有空看一下。”
    喻知南单手托着下巴闭着眼睛缓神，打着哈欠敷衍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到他说的话。
    “怎么今天来这么早？”
    听到这句话喻知南像是想到什么，把给他带的早餐递给他。
    她打了个哈欠，“这不是怕又被一些秉公办事的同学逮住扣分吗。”
    昨天他们年级群里不知道谁发的这个学期的扣分表，她无聊点开看了眼，发现她的名字稳居高位第一，全是扣得迟到分。
    但这话在江祈年这就颇有点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意思，他试图为自己解释，“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认识。”
    喻知南抬眼看他，戏谑道：“你的意思是之后我迟到你不会扣我分啊？”
    不等他开口她先堵住他的话，“千万别，到时候还让你落下个包庇同学的罪名。”
    江祈年发现喻知南很让他刮目相看的一个点是她很有一套自己的原则，也从来不会因为有便利可取而违背或放低自己的原则。
    “干嘛盯着我看。”她抬了抬眉，“突然发现我很漂亮了？”
    “一直都知道。”
    喻知南哈欠打到一半停住，困意都因为他这句话散了大半，“啊？”
    他直白道：“一直都知道你很漂亮。”
    江祈年第一次见到喻知南就是在校门口，那天他执勤记了她的名字，她站在阳光下跟他据理力争，温淡的日光倾洒在她身上，就连发丝都泛着光，那张脸漂亮得让人惊艳。
    喻知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有一种调戏别人却被反调戏的感觉，她想了半天，闷闷地憋出一句“谢谢”。
    江祈年难得见她吃瘪的样子，觉得可爱，心情很好地回了一句“不客气”。
    喻知南没想到今天早上的这段对话会变成这一天他们交流最多的时候。
    物理办公组给学校报了一个省级的物理竞赛，一共两个名额，另一个是隔壁班的一个女生，江祈年第一节课一下课就被物理老师叫走了，一直到快吃饭还没回来。
    乔一一转身就见喻知南满脸幽怨地盯着门口。
    “别看了你，望夫石啊。”
    喻知南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乔一笑她，“你真的假的，这么喜欢江祈年啊。”
    她下巴磕在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值得喜欢的。”
    所以她也怕，她摸不清楚他的想法，他从来都没有表达过对她的情感，她怕哪天他腻了，漂亮的大有人在，太容易被代替了。
    “你不是年级第二吗，为什么第二个名额不是你的啊？”
    喻知南冷哼一声。
    乔一能想到的问题她自然也能想到，所以她在得知物理竞赛这个消息后就屁颠屁颠跑去了物理组办公室。
    得到的回答是这个竞赛看中的是物理单科的综合成绩，虽然喻知南这次分班考考了第二，但是物理分没有那个女生高，结合高一到最近一次的物理考试成绩来看那个女生也是在她上面的。
    想到这她又像条蔫了的黄瓜，欲哭无泪，“为什么偏偏是物理竞赛，化学不比物理有挑战性吗。”
    伤感到一半，乔一突然戳戳她，一句“干嘛”还没问出口，就随着她的视线看到窗户外面江祈年和一个女生并肩走过，似乎在讲物理竞赛的事，看样子相谈甚欢。
    在那之后喻知南几乎每个课间都能看到她，一下课喻知南还没跟江祈年讲两句话，他就又被那个女生叫走了，以至于那一天喻知南都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晚上关完灯发现那个女生就站在教室门口等着江祈年。
    喻知南跟江祈年一起走到门口，她却直接忽视了喻知南，十分自然地走到江祈年旁边，“一起走吧，关于选题我们还要再讨论一下。”
    喻知南没说话，但这一见足以看出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周佳用竞赛说话，喻知南也不好说什么。一路上喻知南插不上话，她带着耳机把音量开到最大，才终于遮盖掉他们讨论的声音。
    江祈年皱眉看了她一眼，伸手摸到她的手机，按着音量键把声音调小。
    喻知南听着逐渐变小的音乐，愣了愣，后听到周佳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又赌气似的把音量调回最大。
    江祈年又把它调轻，调完似是想到她又会调回去，威胁般地瞟她一眼，“小心你的耳朵。”
    喻知南撇撇嘴，却也没再把声音调大。
    走到校门口，三个人同时停下脚步，周佳正想开口说什么，江祈年先她一步示意，“我们应该不顺路，我得先送她回去。”
    喻知南抬眼，恰巧看出了周佳此时眼中的敌意。
    但她很快收回视线，继续把目标对向江祈年，“那你这周末有空吗，下个月就要比赛了时间很紧，我们要找时间一起练一下题。”
    毫无破绽的借口。
    喻知南不想听江祈年的回答，绕过他先走。
    他很快追上来，喻知南转头，身后已经不见周佳的影子。
    她停住，看着江祈年一字一顿地陈述，
    “她，想，钓，你。”
    江祈年不傻，这么明晃晃的试探他自然能看出来，只是没想到喻知南会反应这么大。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扬唇，笑意明显，“你醋意好大啊喻知南。”
    看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她更加生气，拍开他的手，开始阴阳怪气，“我怎么有资格吃醋呢，你现在周末时间都是她的了，我约你还要想三十六计，人家约你就一句话的事。”
    江祈年柔声说道，“我拒绝她了。”
    他这话一出喻知南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语气淡淡的“哦”了声，没忍住还是又问：“为什么拒绝？”
    “我说我周末有约了。”
    喻知南哼哼两声，转头不再理他。
    其实他两句话一出她的气就几乎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但是不能让江祈年意识到她很好哄，于是她一路端着，端到了小区门口。
    到了小区她的脚步也没停，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就要往里走。
    “喻知南。”
    她当作没听见。
    江祈年三两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走到她面前。
    “干什么？”
    他无奈叹了口气，微微弯腰跟她平视，口吻轻柔道，“别生气了。”
    她语气仍是淡淡的，“没生气了。”这是实话。
    美色误人，她差点没忍住凑上去亲他。
    江祈年当然听不到她心里的想法，他直起身摸了摸她的脑袋，哄道：“回去早点休息，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还有吗。”
    “晚安。”他说。
    今晚的月光很亮，路上也是遍地裸露的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