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等待判决

    天色已经暗下来，方卓刚结束和赞助商的电话就看见了不远处的谢颀。他对面站着个和他一般高的男人，虽然背朝着自己看不到脸，但看身量和衣着，其身份不言而明。
    从谢颀那张面瘫程度比平时更甚的脸上可以看出，两人间的气氛可以称得上是剑拔弩张。
    谢颀居然这么快就找人对线去了，想不到他还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爱情果然使人面目全非。
    他存着看热闹的心思朝两人走去，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站定吃瓜看戏。
    程锐泽举起左手手腕炫耀似的在谢颀眼前晃了晃，语气颇有几分嚣张地挑衅：“夏昀送的。”
    实际上是高中他生日PARTY那天程逸和夏昀一起送他的生日礼物。他也清楚手表其实是程逸买的，但当时递到他手上的是夏昀，说是她送的也不算撒谎。
    眼前男人的脸色果不其然又沉了两分，程锐泽乘胜追击：“我和夏昀认识的时候，你和她还八竿子打不着，你以什么身份让我别纠缠她。”
    谢颀一噎，脑海里迅速回想起自己和夏昀相处时种种友达以上的蛛丝马迹，跳动的太阳穴才稍稍平复了下来。
    “认识得久又如何，你也不过是个过去式，你和她当初会分开就说明了你们之间不合适。现在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新的选择，你就不应该再来打扰她。”
    程锐泽皱了皱眉，这是把他当成程逸了？虽然是他有意误导了对方自己和夏昀的亲疏程度，倒也没必要把他认成夏昀的前男友吧。
    刚想张口反驳，夏昀就走了回来，看程锐泽还站在原地不动，对他说：“程锐泽，你怎么还站在这里？马上开场了还不就位。”
    程锐泽收起脸上对谢颀的敌意，转身对夏昀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就是和你的朋友聊聊天嘛，这就过去啦。”
    夏昀点点头催他速度就位，见一旁的谢颀脸色不太好，便问他聊什么了气氛这么沉重。
    谢颀知道活动开幕在即她马上就得开始忙碌，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扯出个笑：“没什么，今晚是回宿舍还是回家？”
    “应该回家吧。”结束后部门大概率会组织一起出去通宵聚会，夏昀不想参与。晚上穿得少又一连踩上好几个小时高跟鞋，她只想早点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躺床上。
    “好，你先忙，我去找方卓，结束等我送你。”
    夏昀离开后，围观修罗场听了全程的方卓从一旁的树荫下走了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了，舞台光没照亮的树下黑漆漆的，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有人在。
    走上前沉默地拍了拍谢颀的肩，人没追到还半路碰到个贼心不死的前男友，方卓不禁有些同情起他，想安慰一下又觉得无从说起。
    谢颀吐出一口气，对难得一脸苦大仇深的方卓皱眉：“别一脸我没救的表情，我还没被判死刑。”
    ——
    复赛开展得顺利，根据赛制从30名选手中决出了进入决赛的15名选手后圆满结束。
    赛后文艺部成员们自然都欢欣鼓舞，纷纷在舞台前合影留念。夏昀也来者不拒地和部门干事们拍了不少合影。
    等到选手、评委、各路嘉宾和观众都离场后已经近十一点，各部门工作人员都在抓紧时间清理赛后场地。
    将从校会办公室借用的物资都清点完毕后，等到次日白天归还即可，文艺部果然有爱玩的储备吆喝着去校外烧烤唱K。
    程锐泽问夏昀去不去，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也不打算参与。
    “姐姐，今晚辛苦了，我送你回宿舍吧。”程锐泽见刚才的冰块男没有缠着夏昀，趁机提出。
    夏昀这时才得空拿出准备好的平底鞋换上，酸痛的脚心终于落回地面，和今晚持续紧绷的神经一起放松下来。
    接下来可以获得几天阶段性的清闲，夏昀心情也不错：“我不回宿舍。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啊，那你是回家吗？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送你吧。”
    “我会送她，不劳你费心。”谢颀适时出现，把身上带着体温的风衣脱下披在夏昀身上。拎起放着夏昀换下的高跟鞋的袋子，侧头征求她意见：“我们走吧？”
    夏昀点点头，和程锐泽告别：“我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宿舍快门禁了。”
    谢颀和她并肩而立，得到夏昀的一点点偏心，心里升起些许胜利的喜悦。不想在夏昀面前表现得太没风度，他看向程锐泽的眼神也不复与他对峙时的锐意，维持了一贯的礼貌向程锐泽点头别过。
    程锐泽看两人行止间自然默契的样子，心中已经升起了不详的预感。当年夏昀和程逸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种氛围。
    ——
    出了南大，夏昀带着谢颀往回家的方向走。走到楼下，夏昀脱下身上的风衣，还给谢颀，又一手接过谢颀拎了一路的高跟鞋，不打算让他送上楼：“穿上吧，外面还是挺冷的，别感冒了。”
    谢颀接过风衣，却攥在手中并不穿上身。虽然刚才夏昀拒绝了程锐泽还是选择让自己送她回了家，可她对着程锐泽也并不反感的样子。
    他怕夏昀再被磨下去，就会逃不过初恋情结的诅咒，将心中的天平倒向对方。
    他今天的反常和一路上的欲言又止夏昀都看在眼里，正准备让他有话直说，谢颀已经开口。
    “不要和他复合。”说完这句，谢颀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
    夏昀闻言怔住，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说你喜欢的不是我这种类型，那你喜欢怎样的？”谢颀想起程锐泽今晚总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你嫌我冷淡？我也可以经常对你笑。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如果我做错了，你告诉我。”
    谢颀心里酸成一团乱麻，脸上浮现出难过和焦急的神色。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终于按下胡思乱想，压抑了许久的心意就如涨潮的海水漫上堤岸般从口中溢出：“我喜欢你，夏昀。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到后来了解你多一点就更喜欢你多一点。哪怕你现在不喜欢我，可不可以不要拒绝我？你对我有哪里不满意，我都会改的。”
    说到最后，已经带上隐约的颤音。谢颀从未如此乞求过别人，也是第一次如此忐忑地等待一个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