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初吻

    何天煜坐在家里的客厅沙发上，腰桿挺直、双手放膝盖，眼睛直视前方目不转睛，要多规矩就有多规矩。
    「所以你完全被恩雪发现，和阿满姨说的话都被听到了，然后一丁点儿都没有察觉！」
    崔瀚双手抱胸，脸色阴沉。
    「不是，我又不是你，这么『鬼』，反侦察能力棒棒噠！我哪会想到恩雪会那么有耐心等你走了再进来……，不是啦！她什么时候跟在我们后面，你不是也不知道……吗？」何天煜不安地左右张望，深怕又看见那些飘来飘去的好朋友。
    「恩雪说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说。」
    「……好了，之后的事我会处理，你别管了，这几天躲着她一点！」
    「ok！那小的告退了……」何天煜担心的看了崔瀚一眼后，躡手躡脚地回房去了！
    崔瀚吐了口气、向后仰躺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他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何天煜就是靠着他「过人」的狗仔精神，发现了他的祕密，现在恩雪直直闯入了他的生活、他的心，怎么可能一无所觉，当然他不怕恩雪怀疑他的身份，只是不希望这么早罢了……。
    一个星期了，恩雪都没有出现，这非常不寻常。何天煜怕见到恩雪，而自己的嘴又是个没门把的，所以这个星期总是call心瑜或是玉真来系馆外帮他拿便当，一次两次，玉真忍不住问了，「天煜学长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恩雪的事吗？」
    「啊…没事呀！你想太多了，哈哈哈哈哈！」
    「恩雪最近怎么样了？」何天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是还好啦！可是好像在苦恼什么一样，每天皱着眉头，问她三句答不到一句。」
    何天煜忍不住偷偷地跑到恩雪教室外，果然看到恩雪手撑着头，眉毛呈现倒八字，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
    何天煜回家后告诉崔瀚这件事，崔瀚也有点意外，恩雪一直没有想问问他或天煜的意思，这不符合她的个性，另外若是她开口了倒比较好处理，因为可以先猜测她到底理解了多少，现在这样反而让人心慌意乱的。
    「我想我去看看她吧！」崔瀚蹙眉说道。
    何天煜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那我今天去帮你代班！」
    掐准恩雪下课的时间，崔瀚到国文系馆门口等待恩雪，谁知人都快走光了，还是不见恩雪的踪影，最后等来了恩雪的朋友玉真和心瑜。
    「咦？学长，你找恩雪吗？」玉真压低声音说，「恩雪下午蹺课哦！她说要去市区的总图查资料！」
    崔瀚：「……」
    公车进站了，恩雪拖着疲惫的身心走下公车，一整个下午都在翻阅报纸，看得她眼睛都快脱窗了，总觉得现在还是有好多字在眼前飞舞，因为没有确切的时间点，也不能保证能找到，所以她只能把十七年前的那一年报纸逐一查看。
    「恩雪！」嗯？好熟的声音，恩雪抬起头，竟然是崔瀚学长，被戳破祕密了，恩雪红了脸、慌乱不已。
    崔瀚叹口气，走过来牵住恩雪的小手，「谈谈好吗？」恩雪望着崔瀚鬱鬱的微笑，握紧了他的手，点了点头。
    坐在小公园的长椅上，不知为何，两人突然失去了勇气似的，无人先说话，沉默笼罩着两人，一如夕阳即将西下，无止境的黑夜一点一点地吞噬所有的地上物。
    或许黑暗给了恩雪勇气，憋了一个星期的她，还是先开口了。
    「学长……你在找亲人吗？」开了个头后，后面的话就容易多了，恩雪开始像倒豆子一样，「我那天听到天煜学长和阿满姨的对话，我就想说看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所以我也偷偷跑去找阿满姨喔！她跟我说十七年前她曾把房子租给一对母子，那个儿子跟你长得非常像，然后啊！她还跟我说那个人的爸爸好像是叫崔一ㄢˊ，喔喔！阿姨有多想起来一些，她说那对母子好像是发生车祸怎么样，所以不回林塘了。然后啊！我就想如果可以找到那个时候的报纸，搞不好有车祸的新闻，还可以找到更多的线索嘛！电视不都这样演，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跡……，学长，你说对吗？」恩雪偷偷望了崔瀚一眼，夕阳已完全没入了地平线，小公园旁的路灯因为坏掉一盏，所以恩雪有点看不清楚学长的表情。
    崔瀚觉得自己的背有些僵硬，原本准备好的忽悠笑容和满腹可能可以用上的解释，这下子都派不上用场了，哈哈！他想太多了，关心则乱，恩雪轻易地做了合理的詮释。
    崔瀚回过头温柔地望着恩雪，怎么办？他愈来愈捨不得她了，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她会害怕、远离他吗？还是像天煜一样，一如往常的看待他……。
    但他多不想让恩雪背负着不属于她的人生重担，崔瀚伸出手背轻触恩雪的脸颊，恩雪的心跳似擂鼓，学长的眼睛此刻晶亮得像宝石。
    「学长……我可以亲你吗？」恩雪不禁衝口而出。
    崔瀚笑了，「不行！」
    恩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刷一下全衝到脸上，学长一定会觉得她慾求不满，最悲催的是竟还被拒绝了！
    一股清冷的气息逼近，柔软的脣瓣驀地覆在恩雪的脣上，恩雪全身僵硬、完全停止了呼吸，更希望时光能就此停住……。
    「恩雪，我不是在找亲人，只是想确认一些事情，至于是什么事，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你可以等我吗？」崔瀚双手捧住恩雪的脸，再不替她降温，怕是会真的燃烧起来。
    「嗯！好！」
    「那……你下午到总图有找到什么吗？」
    「吼！没有，报纸太多了，我看到都快得飞蚊症了。」恩雪皱皱鼻子。崔瀚哑然失笑，又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啄了一口。
    「学长，是这里，这里！」恩雪指着自己的眼皮，脸皮又厚了起来。崔瀚重重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得寸进尺！」
    「学长！」恩雪抚着鼻子，非常委屈。
    「你今天翘课了，该罚！好了，该回去了。」
    恩雪依依不捨地站起身，拉着崔瀚的手不肯放，崔瀚拍拍她的手，轻揽住恩雪的肩，「等我存够了房租，就暂时不打工了，寒假前会有时间陪你。」
    恩雪顺势靠着崔瀚的肩膀，「那你有空打电话给我，我去找你。」「嗯，好。」
    回到小别墅，恩雪马上跑到楼上的书房，拿出自己的随身碟，里面只有一个档案，是一则车祸的新闻，很小，就在报纸的角落：
    「……（省略）……，冯姓女驾驶疑因车速过快且未遵守交通号志，煞车不及，撞倒一对正要过马路的崔姓母子，儿子当场死亡，母亲则陷入重度昏迷，而冯姓驾驶及其乘客则仅受轻伤……（省略）……。」新闻上头有两帧小小的黑白照片，不甚清晰，但恩雪总觉得真的跟崔瀚长得好像好像，乍看到照片时，她无来由的深深觉得悲伤和心酸，她有着那根本就是崔瀚的错觉！所以她不敢告诉崔瀚她的发现，也许，她本能地不想知道真相，总觉得一旦真相摊开，就是学长永远离开她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