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白费心思的全球限量版】

    第十三章【白费心思的全球限量版】
    光裸着身子在半夜醒来，把手偷偷地从倩倩的头底下抽出来，翻身背对着熟睡的倩，像是怕自己的心思会被睡梦中的倩看穿似的。光与飞的距离越来越近，相对地就显得他与倩的距离越来越远，现在上台北来陪伴倩，似乎比以往的冷漠更加的冷漠，更像是交差了事地吃饭，看电影，睡觉和做爱，光对于这样的互动完全没有任何期待，就像纳税义务人固定时间到了就要上缴国库的无奈。但怪的是，一直以来至少有倩在身旁陪伴时，光也不至于觉得孤单，反而怎么现在一天没见到齐格飞就浑身难受得不对劲，光不喜欢这种他无法掌控事物的不安全感。
    对光来说，从小到大，他身边的女人都不需要追求，他只要决定接受或拒绝。但他是个男人，男人有喜欢征服的兽性，他发现在身边吃喝玩乐的哥儿们虽多，但能谈心交心的，能让他说出心事换来舒坦的却一个也没有。
    莫因是第一个挑起他这个原始兽性的男人，和莫因当年如此壮烈结束之后，他一度以为生命中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悸动。但现在齐格飞可能是他生命中第二个有这股魔力的男人，光曾试着压抑这个衝动不希望让它变大，但越压抑却越滋养这股力量的成长，只是自己不自觉而已。
    其实光后来回想他过去对莫因的感情，绝大部分出自于对贫穷环境的同情与另一个世界的好奇，和这次对飞的情感是不同的。同样是对另一个世界的好奇，但对于生活条件已经不错的飞，光不需要同情和怜惜，反而是另一种心理层次归属感的追求，难道这就是他不曾拥有的爱情?
    光的心里其实很明白这些变化，只是他不愿去多想，不愿去面对，他只想顺着自己的心继续走下去，感情的事他从来不需要做事先计划，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对同性的感情，我行我素的风格是他选择爱情的权利，他只想为自己和心爱的另一半而活。
    光在球场上来回穿梭，转身传球给同队伙伴，闪过身旁的中锋，再一个大跨步接下队友没进的篮板补进一球，每一球都在他意料中进篮，十足的掌控度就像两天前的初次约会一样，威风极了！他一直很满意自己那一整天的安排，除了最后那通极度扫兴电话之外。虽然就差这么一步，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就能接触到飞那对性感水润的双唇，光是想到这一幕，就让光兴奋得地难以自拔，更何况若真能一亲飞的芳泽，都觉得自己全身滚烫的热血应该会在一瞬间喷发出来...
    「光哥！」队友大喊了一声，一颗篮球硬邦邦地打在光出神的脑袋瓜上，队友们不懂这个篮球健将怎么会在打球时分了神，心思又跑哪溜搭去了？
    打完篮球回家冲个澡后，光又开心地准备到游泳池去上班了，这已经是来打工的第二个月，社区的住户也都很喜欢这个健壮开朗又热心助人的北京大男孩，甚至有好心的婆婆妈妈们想介绍自己的女儿和姪女给光认识，反正现在两岸交流如此频繁，他们的先生也都在大陆出差，工作，经营事业，就算将来女儿嫁到北京去也不会是什么问题，光对这些相亲和结婚的未来规划从来没多花心思留意，他只留意那个收了他定情之物的臭小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
    「今天会来游泳吗？」虽然不想表现的太急躁，但光还是不争气的先写了个line简讯给飞。飞正在桃园的客户家开会，新的专案要投标已迫在眉睫，但客户的研发部门连自己的规格都还没办法百分百确认，气得飞非得亲自出马修理一下客户不可。飞在这个领域是谈判专家，他总是知道怎么样拿捏，可以把老闆的要求和客户期望搞定，就像武林高手比武，剑都还没有出鞘就已经优雅的决定胜负了。
    光传来的这则line让飞消了会议上的火气，突然想起那天光骑着脚踏车的模样，两人一口接一口吃霜淇淋的模样，光一把霸道的将他拉进餐厅的模样，在车上温柔地帮他戴上手錶的模样，慌张地找手机像被抓姦在床的模样...飞幸福的笑了。
    「这个会议还不知道要开到几点！」「晚点再告诉你吧！」顺便贴上一个熊大和兔兔拥抱的贴图，电视新闻前两天才报导说，喜欢用通讯软体贴图的人，性慾都特别强，光得意得像捡到宝一样的开心。
    傍晚快点五点鐘了，泳池里只有一对老夫妻在儿童池泡脚，光虽然两眼盯着手上的原文研究报告，但心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这时候金刚芭比潘昱霖走了进来，远远光就撇见他硕大的二头肌和不对称的胸肌。
    「帅哥！」潘高八度的叫声响遍了整个竹北高铁特区。「好久没看到你了，你很少来上班吼？」
    见鬼了，我每天都在这，是你自己很少来游吧！光勉强挤出笑容来，前天晚上你勾肩搭背的帐大爷我还没跟你算勒...
    「你的胸肌好大，可不可以借我摸一下，你都怎么练的？我都练不好...」光还来不及开口，潘一隻手已经贪婪地在他的胸口摸过来滑过去的，「哇，小鲜肉好性感喔！」潘的口水直往肚里吞。
    光往后退了几步说，「你平常都用右手出力，所以推举的时候右胸都没出力...左胸呢...因为左手没出力所以就练的起来了...」
    潘张大了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摸我的胸，告诉我是哪里要出力阿…」说着又拉起光的左手，去摸自己的胸部...
    「你的手掌好大喔，听说手掌大的老二也很大喔！」潘色眯眯的眼神扫向光短裤凸起的部位，好像一跃身打算将光扑倒。光立刻收回自己的左手，转身拿起扫把要去水池里捞杂物了，潘还在回味手上光的手掌残留的温度，整个人根本就是隻发情的小猫，随时准备好可以交配般滥情。
    飞的会议意外地很早就结束，客户也很满意飞给出的提议案，这个两百万美金的专案一旦到手，下半年的业绩就铁定可以如期达标了，飞很满意今天团队的合作。「你们也不用回公司了，现在塞车回去也都下班了，大家就各自回家吧！」其实飞的盘算是自己早点回家去，还有时间可以做几个拿手核果塔给光吃，记得他说很喜欢那个口感。飞心想，都收了这么贵重的錶，做些小点心回馈一下也不为过吧，反正朋友之间也会这样互相做些吃的给对方，「应该不会被误会是表白吧？」飞自圆其说的欺骗着自己。飞的车直接开进了地下室，三步当两步地衝上楼去，白衬衫都还来不及换下，就动手忙了起来，迫不及待想找光庆祝今天的大胜，分享这份工作上的喜悦。
    潘在泳池里简直像个奥运水上芭蕾的选手，千变万化的泳姿花枝招展的演示着，一会儿蛙式，蝶式，自由式，仰式，还有自创的不知道叫什么式来着，做了那么多无非是想吸引泳池岸上欧阳极光的目光，光偶然撇见这情景反倒是放心多了，潘的游泳技术比飞强太多了，也就表示更不需要花心思去关注他了，反正潘自己很会游，两眼继续盯着密密麻麻的原文。
    潘游到光的岸边，探出头说「欸，你认识八楼的齐先生吗？」这一句话果然有效地吸引了光的注意力，光点点头「嗯！」。
    潘接着说「他跟我说，自己前几天差点在这里淹死耶...吓死我了！」光的心冷冷的抖了一下。
    「他说为了强迫自己学会自由式，就勉强的一直游，结果小腿抽筋，好像有个水鬼在拉他的脚，整个把他拖到水底耶...好可怕喔！会不会这个游泳池有死过人啊？」潘讲的自己都起鸡皮疙瘩，光一时间那幕飞快淹死的情节又浮上心头，歷歷在目。
    「哪有什么水鬼，别乱说！」光爱理不理地随便回应他。
    「他说还好有人救了他，还帮他按摩小腿喔....救他的人是你吗？」潘继续问
    「嗯！」光点了头
    潘突然大叫了起来，「啊，好好喔！你都帮他按摩，可不可以也帮我按一按啊？」
    光暸起犀利的眼神望向潘去，「你没抽筋，不用按！」
    哼的一声，潘戴着骄纵的脾气潜到水里游了去，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另一旁的那对老夫妻已经离开，这时潘坐上了不远的泳池边，装模作样的大叫，「我的脚抽筋了，好痛啊，谁来救我啊…」
    光知道这个疯婆子又在自导自演，完全不想配合他演出，便站了起来脱下背心和短裤跳进泳池，自顾自的游去，潘看到光脱下衣服结实的身材，一下子都忘了要叫痛了。
    光游了几趟停了下来，正准备要起身离开泳池，「你过来帮我按一下小腿嘛，我也抽筋了啊...你就会帮飞哥按摩，就不帮我按摩，怎么可以偏心...为什么你对他比较好？」
    光心想，废话，我不对他好还要对谁好，我还载他出去玩，我还带他去吃烛光晚餐，我还送他定情手錶勒...转头还是不打算理会潘的娇纵。
    「要不你帮我按摩，我告诉你飞哥的秘密...」潘使出这个大绝招果然让光马上乖乖就范，老老实实地游过来开始动手帮潘按摩小腿。
    「我跟你说，你不能说是我说的喔...」通常讲秘密之前都一定会有这句废话当开场白。
    「飞哥...他跟我一样...」光一脸疑惑不懂的看了一下潘。
    「他也喜欢男的啦，看不出来吧...」光面无表情又低下头去，但心里却是笑得开怀。
    光的双手敷衍地在潘的右小腿上随便乱摸乱捏着，潘继续说。「其实飞哥也蛮可怜的...他从美国留学回来之后交了个男朋友，在一起了六年，结果那个男的其实早就跟女朋友订婚了，他都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最后那个男的为了继承家產能少奋斗几年，被他爸逼婚，只好跟飞哥分手...六年耶，被骗了六年耶，他一定是生不如死吧！」光的冷汗已经和着泳池的水冰透了脑门。
    「所以飞哥才会说他从此都不再相信爱情了，因为两个人的心不可能永远在一起，其实啊...我觉得他是更害怕自己又会被骗，把自己的心关在象牙塔里，不让任何人接近...」光抬头看了看潘自言自语的表情，若有所思的想想，难怪飞总是冷静的回应光四散的热情。
    「不然你看他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会一直单身那么久...，我都游那么多招式了，他只会蛙式，结果我还是在后面一直追不到他...」潘的这个比喻实在太有趣了，逗得光笑了出来，潘看到光的臭脸总算笑了，也开心地跟着笑了起来。
    飞得意的装好刚烤出炉的核果塔，还刻意在上头叠了一层五顏六色的新鲜水果切片，有奇异果，草莓，苹果...繽纷的模样让人都捨不得吃到肚子里，这个可是加码演出的全球唯一限量版，连自己的爸妈都从来没吃过。飞挑出了卖像最佳的三个，小心翼翼地用保鲜盒装了起来，再放进纸袋骄傲地拎下楼去给正在游泳池打工的欧阳极光。
    远远的飞还没走到泳池，就已经听到潘高八度的笑声响遍整个中庭，接下来这一幕却让飞大吃一惊，潘穿着小泳裤坐在泳池畔上说说笑笑，光则裸着上身在泳池里，双手握着潘的小腿来回抚摸，逗的潘花枝招展的身体像朵玫瑰在风中左右摇摆，看来他两个人开心的互动，不输给自己几天前出游的甜蜜。
    飞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刻意压抑自己的情绪，飞要求自己一定要保持风度和镇定。显然这黏腻的小俩口沉醉在彼此的甜言蜜语里，完全没注意到一旁栏杆外的齐格飞。飞远远望着这个画面心情是既难过又复杂的，他轻轻的将纸袋跨过栏杆放在光的椅子旁边，就决定自己默默地离开，转身时玻璃做的心已经碎了满地。
    潘比手画脚的嘴砲说个不停，眼角远远地撇见了飞的身影，用戏剧女高音才有的穿透力大喊了一声，「飞哥！」光被这个声音吓了一大跳，转头看见飞落寞的双眼，才想到要赶紧放开停留在潘小腿上的双手。飞不情愿地停下了脚步，向潘招了个手后就往住户大楼走去。光二话不说立刻向飞的方向游去，「我靠！完蛋了！这下子误会可大了！」好不容易才重新在他心中的信任感和形象又瞬间崩塌了。
    光一弹身就从泳池里跃上岸，一翻身跨出栏杆连拖鞋都没穿地追了上去，跑到门口时住户大楼的门早已经狠狠地关上，光没有感应器是进不了大楼的，懊恼地在门上用力捶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