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动摇

    林清寒这么想着，嘴上也无意识地说了出来。林轻鹿平复了一下呼吸，胸口的起伏还有些急促，她转过头去，伸手勾住男人的小指，一双蒙了水汽的眼睛里还有着些羞怯：“可、可能是因为喜欢爸爸吧……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这样……”
    她没敢告诉林清寒的是，其实在房间里被打屁股的时候她的内裤就已经开始湿了。虽然爸爸突然的那几巴掌是打得有点疼，但更多的是那时她心里难过，父亲的怒火让人心颤，所以一点点疼痛都被放大，最终聚集成不小的委屈。
    等到两个人都冷静下来之后，那些许的疼痛感开始变成了别的什么东西，甚至让她莫名有些心痒，还期待着更多。
    但现在说出来的话爸爸只会更生气吧……
    小姑娘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脸色沉闷的男人，非常明智地决定先不告诉父亲这个事实。
    林清寒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满脸绯红地望着自己，干净的黑色眼睛和微微扬起的嘴角里饱含着少女怀春的情意。他不知道该作何回应，于是仰起了头靠在沙发背上，不与她对视。
    人是冷静下来了，怒气散去的同时烦恼却接踵而来。就在刚才，女儿对自己进行了毫无伦理观念可言的大胆表白，作为一个有常识的正经父亲，他应该是要坚定地拒绝的。但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她紧紧地抱着手臂、不让自己走的样子，挂满泪痕的脸上满是决然和坚定，说心里没有一点动摇是不可能的。
    从小到大林轻鹿都是很乖的孩子，他抚养她、照顾她、教育她，一直以来的亲子生活过得都可以说是很平稳也很省心，偶尔犯错的时候她也是态度坦荡地承认，然后很快改正。
    林清寒从来没有想过温良乖巧的女儿会对自己抱有别样的心思，也根本没有想到在这十几年来，第一次见她哭得如此伤心竟然会是在这种时候。左右她也不是犯下了不可原谅的滔天大罪，他又怎么忍心一直斥责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
    面对林轻鹿的认真和倔强，林清寒自认也没法再像之前一样当作无事发生。
    可现在和以后，他又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自己的女儿？
    因为近亲关系的omega和alpha匹配度的不确定性，社会上对于近亲ao结合的评价并非一边倒的歧视和反对。虽然大多数情况下近亲ao之间的匹配度都要低于一般的ao伴侣，但也有匹配度高达95%以上的少数特例存在，因此在少数人口层（指alpha和omega）中，近亲结合更是可以坦然讨论和祝福的公开话题。
    甚至还有一部分匹配度至上主义的人群认为，alpha和omega的结合应当以匹配度优先，即使ao双方存在着或近或远的血缘关系。过低的匹配度只会让双方都得不到满足，更有甚者还会出现排斥反应，让相处变得痛苦，这样子的结合没有意义。
    林清寒知道这类人群的存在，但他自觉自己并非这种观点的认同者和拥护者。
    他的伦理观念几乎都来自原生家庭。一向好说话又和蔼的父母每每在听闻或者看见电视上近亲ao结成连理的消息时都会不约而同地露出遗憾和不赞许的表情，年幼的林清寒站在他们身边，抬头观察着他们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双亲究竟因何会是这种反应，但聪明的他已经能在两人表情的变化中找到关键字。久而久之，他也把这种观念当作是习惯的一部分留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现在这无意识的几十年习惯正面临着来自亲生女儿的无情冲击。
    他尽力地在和叶语燕离婚后也给女儿保证一个齐全的家庭环境，让她在父亲和母亲的陪伴下长大，但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在教育的哪一环出了纰漏？如果他当时选择了再婚，有一个切实完整的家庭，现在还会需要面对这般困境吗？
    林清寒望着天花板上的玻璃吊灯出神。面对无解的问题和假设，他不知道答案。
    像是能感应到男人心中所想一般，林轻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双腿分开地坐到了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身，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轻声地问他：“……爸爸会给我找……第二个妈妈吗？”
    女儿的心思过于好懂。林清寒猜她是想问，自己会不会为了拒绝她、让她死心而立刻去找一个可以结婚的伴侣？男人人没动，眼神移向她乌黑的发顶，听了有些想笑。
    他要想找早就找了，还用得着过了十几年、为了应付自己小孩再紧急找一个来么。而且就算他找了，难道她的告白就能变成一场梦了不成。
    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沦落到用这种方式来自欺欺人。
    林清寒正了下身子，手放在林轻鹿的肩上施力向前推了一点，让她和自己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微垂下眼和她对视：“不会。以前没这个打算，现在也没有。”
    父亲的语气平淡又冷静，注视着她的平静黑眸带来强烈的信服力。林轻鹿闻言眼睛又亮了起来，小手搭上父亲的胸膛又贴回到他身上，仰着头试探性地问道：“既然不会有第二个妈妈……那、那爸爸和我试试……好不好？”
    林清寒一下又皱起了眉头，万万没想到还会得到这种惊世骇俗的回答。
    真不知道她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下章周日晚上更新。
    下面是一点小作话，可跳。
    ————————
    爹是广义上的正经常识人，但我给他的具体设定并不完全是这样。林清寒很多想法和观念的出发点其实都和一般人有出入，只是结果看起来一样，所以让他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为了让这样的父亲能看起来尽量逻辑合理地接受并回应女儿的感情，我在很多章节里都做了小的铺垫和暗示。如果爹真是坚定的100%正经常识人，那这个故事已经在be路上了:P
    告白算是一块敲门砖，离爸爸决定主动接受妹妹的感情还有一个小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