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摸

    倒也不是忐忑，就是在一种非常恍惚如梦，继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心情中度过了一个晚上。这个星期天的下午，韩雨比平时更早一些到了教室。范叶荷还没有来，座椅还倒着翻在课桌上。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松了口气。
    范叶荷一直到晚自习开始，也没有出现在教室。两节晚自习之间的间隙，韩雨把她的椅子搬了下来，放到自己边上。前桌女生掀开酸奶盖，一边喝酸奶一边跟陈江汉聊天。
    “哎，范叶荷今天晚上不来啊？”陈江汉聊着聊着突然想到这件事，扭头问韩雨。
    韩雨本来趴在桌子上兴致就不高，听了这话，心里又烦躁起来。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住她家。”
    得了，韩雨臭着一张脸，陈江汉本也是随便一提，没指望韩雨正儿八经地给出答案。
    她到底为什么没来呢？因为跟他做了这样的事情，所以讨厌他了吗？烦得很，这事儿你情我愿的，他也没逼迫她怎么样，她那会儿看上去不也爽得很……在那之前。
    范叶荷说喜欢他。
    昨日的冲击主要都报应在了他的感官，以至于这件事，现在才后知后觉地被他从茫茫脑海中捞起来。喜欢他，哎，这本来就应该在他意料之中。他也不是傻瓜，喜欢他的女生并不少。
    经过他会突然捂着嘴和朋友一起笑起来，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就跑着走开。网上突然加他，然后一股脑地表白，虽然他也记不太清，对面的女生跟他在哪里产生了交集。也有鼓起勇气跟他当面表白的，说了委婉拒绝的话，对方往往觉得还有回旋的余地，继而坚持跟他聊天。
    在整个过程中，最让韩雨享受的，还是周围人的揶揄和恭维。
    她们对他的喜欢，他都是尊重的，这种尊重仔细想想非常表面。她们的喜欢，也许是真心诚意的，但落在他心里，只是轻飘飘的“啊，有人喜欢我呀”。韩雨喜欢过初中隔壁班的漂亮女生，只要是漂亮的，他都喜欢过或长或短的日子。但从来没有在这样的喜欢中感受过甜蜜或是苦痛。随便一场考试，甚至是一场稍微打上头的篮球赛，都盖过了那种喜欢。
    像他这样，长得高，脸也帅，运动能力还出众的男生，实是想不出对方除了以上三种之外会喜欢自己的理由。他的脾气并不算好，有时候也会自嘲地想着，其实她们真的了解自己的话，也许就不会表白了吧。
    那么范叶荷又是因为什么喜欢他的呢？
    韩雨突然很好奇。
    范叶荷是第二天早自习都过了才来上学的。她穿得比平时要厚，校服运动服的拉链拉到了最顶上，脸色看上去也不太好的样子。
    韩雨心里一惊，难道他真的把她的身体弄坏了吗？看上去敦实的样子……这么不经……
    “你生病了呀？”前桌那个叫杨文文的女生回过头来关心她。
    “没有……就是来例假了……痛经了……”范叶荷从书包的侧袋里掏出妈妈给她冲的热水袋，伸进校服里，贴到自己的肚子上。
    那天回去的时候，算得上是落荒而逃。韩雨对她身体的迷恋，让她觉得半是甜蜜半是不安。虽然“喜欢”的心情，确是坦荡地传达给对方。范叶荷以为，韩雨对自己起码并不反感，有时候也相处得非常融洽。她偶尔会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带有某些审视与侵略。
    但是，她对他的异性吸引力，都在这些地方了吗？
    患得患失的心情，就在突如其来的小腹绞痛之中，全部消失了。子宫收缩的时候，痛得全身麻木，眼泪和汗水都泪汪汪地流成一片。但是一想到他，她对他的冲动，下面的涌动来得更汹涌与粘稠，混合在血块里，乱七八糟地冲出她的体内。
    等经痛缓解，身体逐渐恢复稳定，她一下子也不清楚，她对韩雨是喜欢还是冲动。
    那种见到他，会忍不住想跟他说两句话，会下面洇出蜜水，会想让他摸摸自己累累的乳房的冲动。
    韩雨现在就在她身边，好像有话要对她讲，但是又迟迟不肯开口。
    范叶荷突然把脑袋转过去，逮住他的眼神。
    “嗯？”他有些狼狈，又有些看不懂范叶荷那双眼里展示或是表达的任何含义，只是好像感到了隐隐的逼迫，他在这个情况下，不得不说些什么的逼迫。
    “昨天晚上……交了好些作业……你写完了吗？”
    范叶荷摇摇头。
    “没有，回去之后，身体不舒服，就没写。”她的语气有些轻描淡写，“反正老师也不会追究。”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老师已经走到讲台上准备课件。
    范叶荷靠着那边墙，半趴在桌子上，离他稍微有些距离。
    哎，交没交作业关他什么事，他还想再问些别的，但又觉得不是时候。便也沉默地坐在位置上。
    本来就不是个爱走动的胖胖妞，现在更恹恹的。只在课间从座位上起身去用保温瓶接点热水。
    今天天气不好，课间操暂停，有近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教室里面吵吵嚷嚷的，韩雨也难得没有去小卖部。
    “范叶荷。”韩雨用难得轻柔的声音对她说话。三个字的名字，因为紧张，有两个字的发音走了调，“我把你弄得不舒服吗？”他很想知道……有些问题的答案。
    “除了最后那一下，我都还挺舒服的。”范叶荷思考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似是喜欢他的，愿意让他摸她的奶子，也向来和和气气的。她是个老实人，就像幼儿园里那种老实小孩，不惹事，也很好带，让她亲亲脸颊还会咯咯笑的类型。
    越是这样，他越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
    “是别的事情……”她思索了一会儿又补充道。
    “嗯？”
    “我就是有点害怕了……”范叶荷自己也说不清，只能斟酌着说个大概。
    韩雨并不能理解其中细微的情感变化。她就是娇气怕疼，哎，他也能理解啦。
    “那我下次轻一点，先跟你说，我再弄嘛……”他厚着脸皮凑过来。
    他突然的亲近让范叶荷打不定主意，被他弄着，其实是又有点疼又非常爽的，她自己狠不下心来这样一直弄自己的。即使……即使抱着非常复杂的情感，也很难立刻斩钉截铁地回绝他。
    “你不懂啊……”范叶荷的声音有些埋怨，又不知是真的拒绝还是那种欲拒还迎。
    韩雨心里抓耳挠腮的，到底，到底还能拥有性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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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他这样的青春期男生，有时候就是把做爱和喜欢连在一起的吧。
    而青春期的喜欢，又是一件不讲道理的事情吧，即使知道对方的一些不好，知道也许只是自己上了头，还是会忍不住沉浸其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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