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话-霓霓的往事

    白京霓用力地捂住耳朵，徒劳地往金灿赫的怀里鑽，不想也不愿再听到这有如恶魔般可怕的指控。
    「不要、不要……」她睁着没有焦距的迷濛大眼，娇美地脸庞白的几近透明，在怔忡间，不停重覆低喃着。
    金灿赫心疼极了，大掌在她脸上摩挲着，只能作轻快地逗着她，「敬语、敬语。」
    白京霓嘴角勉强撑起微笑，很快地就被金灿赫用手指扯掉。
    「这样笑很丑。」他努努嘴，一脸刻薄。
    差点被推倒的苏釉妍让崔承焕给即时搀住，她根本不敢回头看霓霓的反应。
    苏釉妍眼眶泛着泪雾，挣扎着要离开崔承焕的扶持，她要把他们轰出去。「真是够了！就特地从台湾来韩国讲这些废话吗？出去！你们出去！」
    心里大概拼凑出事情前后经过的崔承焕，视线从苏釉妍身上移开，微微地抿唇。「在英、东奎，送客！」
    双方一阵推挤，费了不少功夫却只把鐘宴花推出门外，白京霓的钢琴家父亲白继嵐则拼命挣扎，说什么也不肯出去。
    最后连宋珉耀都过来帮忙，三个人好不容易才把白继嵐从柱子上扯下来，他们将他扛在头顶上，准备把他丢出门外。
    被扛着的白继嵐，后仰的脸终于看见吧台后的白京霓，他疯了般的扭动身子，满脸狰狞。「白京霓你这个杀人兇手，还好老天有眼让你弟弟醒了，如果你良心还没被狗啃了，你就赶快把你在这个团体里的位子让给他！弥补他！」
    白继嵐人被丢出去了，但他的话却带给白京霓和苏釉妍无比的震撼。虽然这些话再一次让白京霓看清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却也让她知道昏迷五年的弟弟终于醒过来了！
    「釉妍，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他说奉尹醒了！」她激动的看着苏釉妍，弟弟醒来的消息在耳边不停回盪，对于父亲无理的要求，则是充耳未闻。
    「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我现在马上打电话给evan，请他过去医院看看。」苏釉妍拿起手机想拨打，却因为太紧张了，怎么也打不出去，最后还是崔承焕看不下去，接过她的手机帮忙把电话拨通。
    苏釉妍讲没两句后，电话就掛掉了，她看出金灿赫眼底的深沉，明显有话要问的表情，于是故意朝满脸期待的表妹伸了个懒腰。「evan现在人在台中，现在赶回台北还要两个多小时，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也先去休息，等evan来电我再叫你。」
    「好。」白京霓表情有点失望，但她仍顺从的点点头。经过这番折腾，她真的也累了。
    她松开手，打算退出金灿赫的怀抱，他却不肯松手，她不解地仰起脸，呆呆地看着他。
    金灿赫只是将她拦腰抱起，默默地往楼梯走去。
    两人到了楼梯旋转的地方，她不放心地探出头，小脸看起来十分慎重。「evan打来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喔！」
    见苏釉妍笑着比了一个ok的手势后，她才安心地闭上眼，像隻温驯地小猫般，软软地窝回金灿赫温暖的怀中。
    直到他将她放在舒适的大床上，她才张开迷濛的眼，怔怔地看着他。
    「快睡。」他拉过棉被将她的身子严密地盖着，才轻轻地坐陷在床边，静静地陪在一旁。
    或许她真的累了，没多久的时间，那浓捲的睫毛便缓缓掩下，金灿赫又看了她一会儿，才起身要退出房间。
    当他整个人都退到门外，要将门带上的时候，房内突然传来一阵幽幽地叹息，「真可惜，我以为你会带我去你房间呢……」
    「快睡！」他握着门把的手不小心爆了青筋。
    金灿赫轻轻地将门闔上，随即敛下眼，面色沉凝地走向一楼客厅，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了。
    入座后，他双眼直盯着苏釉妍，「开始吧。」
    「你想知道什么？」她挑着柳叶眉。
    「全部。」
    苏釉妍双手捧着瓷杯，缓缓餟了口热茶，沉吟了会儿。「姨父和姨母向来重男轻女，要不是一开始医生误判霓霓是男孩，这世上就不会有霓霓的存在，姨母在得知自己生下的孩子竟然是女孩后，连看都没看过霓霓一眼就要把她送走，还好这件事被外公制止了，不过霓霓在姨父姨母眼中就像空气一样，他们完全漠视她的存在，她的一切生活起居都是由家里一位帮佣照料；一年后，姨母生下心心念念的儿子──奉尹，待他视若珍宝，时间就这么经过两三年，年幼的奉尹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父母亲对他跟对姐姐时的巨大差别让他疑惑，后来，也不知道是小小年纪的奉尹懂得疼霓霓还是怎样，他开始向父母要求，自己有的姐姐也要有，像是姨母抱了他，也得抱抱姐姐，或是对他说了句宝贝晚安，也得依样对霓霓说宝贝晚安，把儿子当成宝的姨母自是对这些要求千依百顺，从此，霓霓的生命便完全地被他们夫妻俩当成是奉尹的附属，虽然不是真的幸福，但总算是平平安安的长大了。」
    「那一年，意外发生后，姨母赶到现场，一听旁人说是霓霓的缘故才导致奉尹意外发生，当场就指着霓霓大骂杀人兇手，完全不听霓霓解释，一口咬定霓霓因为心生妒嫉，所以对自己的弟弟下毒手。」她放下手中的杯子，表情因回忆变的不太真切。「当奉尹在医院急救的时候，我姨母在手术室外就把霓霓捆了起来，向警察报案，指她对自己的弟弟蓄意谋杀，霓霓在弟弟还在手术台上抢救的时候，独自被带去警察局。」
    「这算什么父母？」尹在英张口结舌，生气地搥了沙发一下。
    金灿赫淡瞥了他一眼，双眸冷的阴黯。
    「结果呢？」申东奎迫不及待地追问。
    「我母亲当时也在现场，她因为阻止无效，赶紧私下与我外公联络，是我们外公透过人脉，把霓霓从警察局里带出来的，他老人家还因此训了姨父姨母一顿，之后霓霓便跟着他们回家。过了几天，母亲带着我去探望霓霓，到了她家，我们才发现霓霓一直被关在阴暗的储藏室里，不知道多久没喝水吃饭了。那时候她真的差一点就……我们把奄奄一息的霓霓送去医院时，所有医生都表示不乐观，是我妈坚持不放弃抢救，再加上霓霓自己争气，你们现在才有机会认识她。」苏釉妍气息微喘，回想这些太过痛苦了。「我记得那天，我盛了一碗在炉子上熬了很久很久的鸡汤，小心翼翼地端给霓霓……汤很烫，碗也很烫，我看她还捧着碗笑着对我说谢谢，怎么下一刻汤被打翻了、碗也碎了一地？原来是被我妈叫来看霓霓的姨母做的好事！她苛薄地质问霓霓，为何能在弟弟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时候安心吃睡？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霓霓不敢吃、不敢睡，她只要一吃就吐，一睡就作恶梦。」
    金灿赫闻言，不由得忧心地往楼上看去。
    这时候脑中突然闪过她的一句戏謔：「唉，没办法，我这辈子跟食物有过节，叫我看着它们就够让我痛苦了，更别提吃了，呵呵。」
    想起她当时勾着红唇，似笑非笑地的模样，他心里不由得又是一搐。当时她是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
    再回想起当时在医院里，他怎么也想不透她胃溃疡的原因，现在答案已昭然若揭了……
    「不过不用太担心，霓霓现在只剩下不爱进食的问题而已，医生说可能是当时心理受到的伤害太大了，导致她对进食有阴影，只要盯着她吃饭就没什么问题了。」苏釉妍欣慰一笑。
    金灿赫此刻连呼吸都觉得沉重。「她爸妈刚才说了些什么？」
    「讲的全都是屁，不用理他们。」她摆摆手，完全不想翻译屁话。
    端坐在一旁的崔承焕在金灿赫的注视下无奈地抿了抿嘴角。「因为京霓的弟弟醒了，她的父母要求她把ft微光的位子让给她弟弟作为补偿。」
    「果然是屁话。」申东奎嗤了声，却得到崔承焕一记白眼。
    这时候，苏釉妍的手机终于响了，她忙不迭失地接起电话，表情一下惊喜，一下苦恼，之后，过没多久就结束通话了。
    「不叫醒她就把电话掛掉，这样好吗？」金灿赫蹙眉，冷声质疑。
    「没关係、没关係！这个我再处理就好。接下来有些事情要请你们帮忙，这不能讲的太大声，你们通通靠过来。」苏釉妍嘘着声朝眾人勾勾食指，一脸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