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没有莫家父子扯后腿，在大量资金重新回注后的莫氏，以一种飞快的速度稳定了下来。
    此时，本应待在莫氏坐镇的莫欣顏，却仍旧待在她的宅邸，专心一意的守着她的小宠物。
    愧疚就像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得不承认，她着实低估了小宠物在她心里的重量。
    她的离开，是她算好的一盘棋，在猜出梁启修一定给了小宠物研究所的资料后，她决定以身涉险。
    她的存在，是最后控制莫家父子的利器，只要她人在他们面前，那么他们的注意力便不会放在小宠物身上，而她宝贝的小宠物，便能利用梁啟修给她的资料，为她找出研究所的所在位置。
    一切的一切，她都算得精准，唯一错算的，便是小宠物的死心眼。
    「姐，莫氏已经稳定了，你──」
    电话另一头的人欲言又止，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关心。
    「我暂时不回莫氏，你心怡姐会帮你。」
    在小宠物还未甦醒之前，她并没心思管理莫氏，于是，一向跟在自己身边，协助自己处理各项事务的张心怡，便让莫欣顏强制任命为莫氏企业的代理总裁，而莫欣若则保持她原本的总经理职务，协助张心怡一同处理公司事务。
    「姐姐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听心怡姐的话，管理好莫氏的。」
    然后，等你和小言健康的回来。
    不过，这句话她只敢在心里说，不敢让姐姐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
    毕竟小言现在还未醒来，姐姐所承受的压力已经很大，她并不希望再给姐姐任何的负担。
    「莫氏交给你们，我很放心。」
    这话，不是客套也不是肤衍，她是真的这么认为。
    好友的能力她认同，手底下同样不缺人才，有她们的辅佐，莫氏只会越来越好。
    「那姐，你多休息。」
    「好。」
    结束通话，莫欣顏又看了几份手下传来的文件，处理了几件较为紧急的大事后，便将手机放到了一旁。
    「欢儿，你还是不肯醒来吗？」
    目光注视着安静睡着的莫言欢，她轻抚着她如同孩童般睡顏，忍不住轻声问道。
    生命跡象已经稳定下来的莫言欢，身上严重的伤势，也在她要求许医师用最好、最贵的药物之下，渐渐癒合。
    然而，就在医生预测，在手术结束后三天便该转醒的莫言欢，却一直陷入沉睡，无论莫欣顏怎么唤她，就是没有任何一丝反应。
    「是不是气我丢下你，这才不肯醒来？」
    扯下的那条项鍊，莫欣顏早已请人修好，在莫言欢回到家中的第一时间，便重新将它戴回莫言欢的脖子上。
    「那条项鍊，我又重新将它戴回你身上了，我没有不要你，你是我最宝贝的欢儿，我怎么会捨得不要你。」
    她是不是，真的伤她很重？
    否则，她怎么捨得一直沉睡，而不愿意睁开眼，望自己一眼？
    默言说，她为了自己，独自一人闯进研究所里，只为了救出她的母亲，换回她一丝笑容。
    这番发言，让她心底的苦涩又多出了几分。
    她的本意只是让她找出研究所，然后，她会让默言组织人手攻破那个罔顾人命的地方，再将自己的母亲救出来。
    然而她再怎么计算，却仍是疑漏了莫言欢对她的用心，以及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莫欣顏记得，默言在手术结束时曾问过自己。
    他说，引爆的时间，是小小姐设定的，在他们成功救出言若芷，再到研究所传出炸爆声响，中间至少有近半个小时的逃生时间，他不明白，为何到了最后，小小姐却没有逃出。
    听完默言的问题后，莫欣顏只是扯开一个极度勉强的笑容，却不作任何回应。
    默言的疑问，无疑就像一把刀，将莫欣顏已经痛到极致的心，又再度划出一道伤口。
    她，想死。
    不需要猜测，莫欣顏就能明白莫言欢的举动所代表的意义。
    还记得，莫言欢曾询问过自己，她问道，跟着你、保护你，才是我存在的意义，如果你不愿让我跟随，那么，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因为她自私的丢下她了，所以，她便认为自己失去存活在这世界上的意义，这才会做出随着研究所一同消失的决定，对吧？
    「你这傻瓜，怎么就这么不懂我呢？」
    待在父亲身边，不过就是为了让莫家父子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好让她可以为自己找出研究所的位置，只要母亲成功回到自己身边，她就能毫无顾虑的从父亲身边逃离。
    无奈，小宠物虽然按照自己的想法，为自己找出了研究所的位置，她却也错估了莫言欢的死心眼，也低估了她的执着。
    或许，一直以来，她只见到莫言欢的真心，却未曾仔细思考过她的一切。
    未曾想过，到底要多深的信念，才能如此全心全意的付出，哪怕自己不断的伤害她，她仍是毫无保留的将心摊在自己面前，只求自己能多给她一些关爱。
    「我是不是……真的做了无法挽回的错事？」
    在明知道，自己是莫言欢世界里唯一的支柱，她却仍硬生生的，将自己从她的世界里抽离，任凭她的世界支离破碎。
    「不、不许，我不许你离开我。」
    她无法接受莫言欢离开自己，更无法想像失去莫言欢之后的世界。
    她好不容易才能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这样的一个人，她无法忍受再次失去她的安全感。
    急迫的她，低下身找着莫言欢的脣，动作轻柔的覆上，就像那天一样。
    儘管着急，仍是放缓她的动作，温柔吻着，并不时伸出舌头轻舔莫言欢的双脣，直到感觉脣上传来暖意，不再冰冷后，这才缓缓撬开她的贝齿，寻找藏在里头的甜蜜。
    只是，这次无论她如何引领，身下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回应。
    「欢儿……这次……换你不要我了吗……」
    曾经，她的欢儿是如此眷恋她的吻，但现在，她却不愿意再给自己一丝回应。
    「我知道，我伤得你很深，但你能不能醒来看看我？不管你要打我还是骂我，我都心甘情愿意接受，只要你不要不理我就好……」
    「求你……求你醒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鼻间的酸意衝上脑门，莫欣顏眼眶泛红，但这次，她无法阻止眼泪落下。
    她，是莫欣顏，是莫家唯一的继承人，所以，哪怕是遇到困境，也绝不能像弱者一样掉下任何一滴眼泪。
    但……
    如果她的一切，是以失去莫言欢为代价换来的，那么，她的坚强，要来又有何用？
    滚烫的泪珠，顺着莫欣顏的双颊滑落，滴在莫言欢沉静的脸庞上。
    一滴、两滴……
    或许，是莫欣顏的眼泪带着太深的爱意，这才唤醒了陷入沉睡中的莫言欢，在莫欣顏欣喜的目光中，她缓缓的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