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桂林：不是我

    之后的周桂林，还真和钟阳朔搭上边了。
    只要周桂林看到钟阳朔，就会跟上去；钟阳朔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两人就偶尔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去图书馆……嗯，他们不同系没错。
    “你准备的怎么样啦？”周桂林半咬着烧饼，吃相不佳的问。
    钟阳朔秀眉轻挑，伸手将周桂林口中的烧饼拉出来。
    “唔喂！做什么？”周桂林洁白的牙齿用力咬着仅剩的烧饼，瞪了眼钟阳朔。
    “不营养。”钟阳朔一使力，烧饼彻底被抽走。
    烧饼弟弟，莫怪哥哥……不是我军口太松，而是敌方手劲大！
    周桂林努努嘴，两颗眼珠骨碌碌的转呀转，心里那叫一个说不出的憋屈。
    钟阳朔看周桂林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将自己的炒麵推到对面去，“我不饿，你吃吧。”
    “炒麵有比较营养？”周桂林含恨问道。
    “至少料多。”钟阳朔浅浅一笑，湛蓝的眼眸微弯。
    好吧，周桂林承认……他可能，有一点点中邪。
    最近只要看到钟阳朔的笑脸就没辙了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中邪是什么啊摔！
    周桂林抿抿唇，不甘的吃起炒麵来，“话说你转系准备得怎么样啊？”
    “还行，”钟阳朔一把捞过周桂林点的草莓奶昔，含着他用过的吸管喝了一口，随后蹙眉，将舌头吐了出来：“这么甜的东西亏你喝的下嘴。”
    ……⊙o⊙
    ……⊙o⊙
    ——校草大大您还健在吗？！
    那是我的我的‘我的’草莓奶昔啊啊啊！还有那是我用过的‘我用过的’吸管啊啊啊！
    钟阳朔横了眼满脸错愕的周桂林，嘴角轻扬，“口渴，”然后又问：“不愿意借我喝？”
    周桂林嚥了嚥口水，努力让自己不要被炒麵（或者说钟阳朔）噎死，犹豫道：“你想喝就……请便吧。”
    钟阳朔低低一笑，抬手揉了揉周桂林垂下的头，周桂林耳根一热，悄悄避开了那隻骨节分明的手。
    “咳，转系加油。”周桂林不知该说什么，就只好淅沥糊涂的扯个话题。
    “嗯，我会的。”钟阳朔看着他，眼底幽光闪烁。
    这样挺好的，有个人知道自己的努力，有个人关心着自己，替自己加油……这样挺好。
    呵，桂林山水甲阳朔。
    在不知不觉中，阳朔已将桂林俘虏。
    ——
    转系考很快的来临了，钟阳朔理了里思绪，便前去赴考。
    周桂林这天刚好没事，就晃到学校来陪考。
    “加油、加油、加油！”周桂林握着钟阳朔微凉的双手，吼着大声嗓用力的揉捏。
    钟阳朔嘴角一挑，双目炯炯的注视着自己被握住的手。
    周桂林以为钟阳朔不喜欢，立马抽开，“呃，考试加油！”
    钟阳朔却一个跨步上前，抓住周桂林的手，轻轻揉捏，低声道：“我会的。”
    周桂林双颊涨红，整个人也傻住了，就这样愣愣地看着钟阳朔把玩自己的手好半晌、然后松开走进考场。
    ……咳！镇定！_(:3」∠)_
    周桂林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很好，嘴里哼唱着几首过气的老歌，跳着离开校园了。
    钟阳朔拿到试卷，便开始振笔疾书，这些题目他刚好都做过，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学霸大概就是专门用来形容钟阳朔的词儿了。
    于是几天后，转系考的成绩出来了。
    钟阳朔，第一名，满分录取法律系。
    这是一个轰动全校的消息，他们学校就是主打法律系出名的，从没有人除了转系成功还能拿到如此高分……噢不，是满分。
    然而，当钟阳朔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高兴时，就被叫到了教务处去。
    “有人举报，钟同学考试作弊。”教务主任一脸严肃，眼角下垂，却直勾勾的瞪着钟阳朔。
    “……我没有。”钟阳朔峻眉一拧。
    “既然有人举报，我们就会调查。”教务主任看着桌上的成绩单，拿起来挥了挥，“毕竟你的分数，的确令人怀疑。”
    “主任，我没有作弊。”钟阳朔强硬地道，语里带着一丝愤怒。
    “总之，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主任接着说：“如果查证属实，处分即是记大过加不得转系，明白吗？”
    钟阳朔沉默，看似波澜不惊的蓝眸底下，怒火正翻烧着，好像要将那抹蓝燃烧殆尽。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钟阳朔离开了教务处，板着一张脸，心情颇是不快。
    “钟阳朔！恭喜你！”周桂林远远的便看见钟阳朔，蹦蹦跳跳的跑上前，甜甜的笑容惹人心花怒放。
    钟阳朔也的确是心花‘怒’放，只是淡漠的望着他。
    “学霸、又是校草！真厉害！都没人拿过满分呢！”周桂林说得好像是自己的事一般，眉开眼笑。
    “怎么不说话？心情不好吗？”见钟阳朔沉默不语，周桂林也隐约看出了一点端倪。
    “……有人举报，我作弊。”
    “咦？！”周桂林满满的惊讶都写在脸上，“不会吧……怎么这样？学校是怎么说的？”
    钟阳朔抬眸，眼里的蓝深沉的接近墨色，淡淡开口：“你还要装多久？”
    儘管钟阳朔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会是他，但先前那些事很难不令他怀疑。
    ——举报的人，是周桂林。
    周桂林傻住了，颤声道：“你……怀疑我？”
    “不然还会有谁？”钟阳朔沉吟道：“之前谣传我同性恋、长痔疮、糖尿病，还搞大人家肚子的人是谁？你就非得把我整死吗？”
    “我……”
    “不用说了。”钟阳朔脸色铁青。
    周桂林瞅着钟阳朔冷然凝着的面容，顿时如鯁在喉，细长的睫毛不住颤抖。
    那是一张装载着愤怒、以及全然不信的面容。
    周桂林顿时就像一隻被扯住线的木偶，动弹不得，心里有再多委屈不平也说不得。
    因为就算他说了，钟阳朔也不信。
    因为钟阳朔不信，所以他没必要解释。
    最令周桂林受伤的，不是他怀疑他；而是他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听他解释，哪怕真的是辩解，他也希望钟阳朔能听听，哪怕他不信。
    周桂林微微张嘴，难受的嚥了口口水，几乎费尽了所有力气道：“——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请你，相信我。
    钟阳朔瞥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滚。”
    咚。
    一颗大石狠狠砸在周桂林心上，红血汩汩流出。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钟阳朔冷淡道，转身离开。
    周桂林墨色的瞳里布满水气，钟阳朔所说的字字句句，彷彿都敲在他的心上，就要把他的心给敲碎。
    他无力的蹲踞在地，头垂得低低的，一行泪痕清晰晶亮的掛在脸上。
    不是我，可是，你不信。
    周桂林自嘲的勾起嘴角。
    活该不是吗？
    ——周桂林，你这个放羊的孩子。
    ——
    “听说钟阳朔捡到上万块，拾金不昧，拿去警局了耶。”
    “不只呢！他为了帮助失智老妇人平安到家，翘掉了一节必修课！”
    “还有还有，之前说他搞大别人肚子是假的，钟阳朔是为了帮那个和老师搞出孩子的女生隐瞒，所以才对外这么说法。”
    “钟阳朔他……”
    校园里最近疯狂的流传钟阳朔的谣言，但不是坏话，都是些澄清之前谣言或着颂扬他德性的传闻。
    钟阳朔自然是知道传这些话的人是谁，但他只是冷眼看待这一切。
    做错事才来弥补，不嫌太晚吗？
    ——
    周桂林最近很忙。
    每天忙着想一些钟阳朔的好话。
    前天拾金不昧，昨天帮助老妇人，那今天呢？拯救世界？不不，太夸张了。咳、捐钱给弱势儿童？唉，这个不错。
    最重要的还是，得澄清钟阳朔的作弊谣言。
    “报告。”周桂林走进教务处。
    “主任，我是经济系的周桂林。我想和您谈谈。”周桂林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心紧绷得就快变形了，但他不能退缩。
    “什么事？”教务主任忙着看桌上的资料，连瞥都没瞥一眼。
    “钟阳朔没有作弊。”周桂林抿抿唇，轻声说。
    闻言，教务主任抬起了头，将眼镜摘了下来，“你怎么证明？”
    周桂林嚥了嚥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停止颤抖：“之前那个举报的人，是我的朋友。是我告诉他钟阳朔作弊。”
    “这之间的关联何在？”
    “那天我根本没课，没有来学校，又怎么会看见钟阳朔作弊？所以，那是我编造的谣言。”
    “如果那是你编造的，那你为什么现在还要坦诚呢？”教务主任瞇了瞇眼，眼神在周桂林身上游移。
    “……因为愧疚，”周桂林垂眼，墨瞳带上一抹不易见的悵然，“起初，我很忌妒他，忌妒他长得帅、功课又好，所以我想陷害他，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但在我和他相处过后，我才明白，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钟阳朔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因为钟阳朔很好很好，所以……就让他来背这个罪名吧，所有的所有，都让他担下吧。
    周桂林的声音，颤抖着令人心碎的幅度：“所以……我来认错了。”
    他来认错，他来赎罪。
    如果这一切是他唯一能为钟阳朔做的事情，那么，他愿意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