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01.鲜血淋漓的过往

    『我的天哪!』容芊芊不敢置信的摀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亲眼看着父亲被人杀害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她根本无法想像那时的雪夜究竟有多么的痛苦!
    『小雪……』蒋崇恩皱着眉，双手垂在身旁，却紧紧的握着。
    四大公会的代表衝进本家之后，小雪夜冷冷的转身，扬手製造了一个结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进不去，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的地方!
    女孩迈着小小的步伐走进大门，满是泪痕的小脸早已被冷漠的笑容覆盖，她哼着不知名的歌，所过之处鲜血横流，女孩愉悦的笑着，舔了舔溅上嘴边的温热的血，没有迟疑的向前迈步。
    但是仔细看，容芊芊等人却发现雪夜的黑眸却十分狂乱无神，她的身上被一层近乎透明的黑色覆盖着，那黑色的东西不断的在她耳边低喃着:「杀人者必付出代价，杀了他们!」
    『是魔道!』牧非限道出了那黑色东西的名字。
    魔道利用小雪夜的恐惧与怨恨控制了小雪夜的心智，也控制了她的行动。
    女孩在有如城堡一般的房子里悠间的走着，身边是一滩又一滩令人惊心怵目的血跡，炙热的阳光彷彿也变的冰冷起来，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还有谁呢?」水蓝色的裙子沾满了鲜血，女孩最终停在一扇约有两人高的门前面，她轻轻扬手，大门便被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开，露出了里面无数不属于嵐家的人。
    「呵呵呵，我抓到你们了!」
    门内的佣兵们随着女孩的话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纷纷站到自家公会代表的人身后，防备的盯着那看似毫无战斗力可言的女孩。
    「那么…….为你们的愚蠢付出代价吧!」伴随着话音落下，女孩的身后忽然出现了数个大小不一的黑洞，那空洞的黑色彷彿要吞噬掉人一般，令人不自觉得害怕。
    「什么──怎么可能!」看着这一幕的嵐郁晨忽然浑身一震，激动且不敢置信的用力敲着身前那一道透明的阻碍。
    怎么可能……那时候的雪夜不可能知道这个东西才对…….
    嵐郁晨的举动让眾人将视线放到了他的身上，「怎么了?」
    「那个异能……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可是为什么......」他喃喃自语着，黑眸紧紧的盯着女孩身后的黑洞，像是要将一切看穿一样。
    「嵐郁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閰玄狱显然也知道黑洞的来歷，他愤怒的揪起嵐郁晨的衣领，「为什么小雪知道吞噬!?」
    「我不知道!我根本没告诉过她!」嵐郁晨大声的吼了回去，「我………」他的话还没说完，蒋崇恩冷静的声音忽然传来:「那不是吞噬!」
    伴随着他的声音，那边已经传来了几生连续的巨响。
    只见那无数黑色带刺的荆棘从黑洞中窜出，追逐着佣兵们，尖利的刺刮破了他们的皮肤，刺穿了他们的身体，透体而出的荆棘没有将他们的尸体丢下，而是掛着那一具具的尸体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女孩面无表情的看着有如丧家之犬的佣兵们狼狈的或是与荆棘对抗、或是四处逃窜，甚至是无助的等待死亡，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
    为什么呢?不是只要杀了他们帮父亲报仇就可以了吗?
    有个声音在她耳边低喃着:杀，更多，还要杀更多，你需要用更多的鲜血来祭奠你的父亲和嵐家的所有人……..
    啊，是吗?这样还不够吗?女孩皱起了小脸，脑子里乱哄哄的，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不，不对!不该是这样的!」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叫唤回了女孩的理智，小雪夜惊恐的看着眼前四处乱窜的巨大荆棘，她徬徨的张望着四周，入目而见却全是尸体与鲜血。
    一隻纤细的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拥有一头美丽蓝发的女人强硬的让小雪夜转过身面对她，神情严肃。
    「你叫雪夜对吧?」
    「…….嗯。」
    「雪夜，听好，对于这一切我无法否认我们都是兇手之一。但是你还小，你可以逃，逃得越远越好!」
    小雪夜的声音很小，女人却清楚的听到了她说的话:「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来屠杀嵐家?」
    「因为人是一种贪婪的生物。」女人叹息着，水蓝色的双眸紧紧盯着小雪夜，「总之，你现在必须停下那个诡异的荆棘，好吗?」
    「………嗯。」在小雪夜点头的同时，那黑色的荆棘就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一样，忽地倒了下去，以人类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融成了一滩黑色的死水。
    女人来不及放松，门口处传来的啜泣声引起了她和小雪夜的注意。
    小雪夜倒抽了一口气，颤抖着身子想要衝过去，却被女人紧紧的抓着。
    部分存活下来的佣兵抓着躲起来的客人以及女僕们，而走在最前面的千面观音代表手里架着的，竟然是躲在后花园里的无犽!
    「姐姐!」无犽惊慌的叫出声来，他的脖子上正架着一柄做工精美的短剑!
    小雪夜惊恐的瞪着千面观音公会代表手中的短剑，语音带着深深的颤抖:「快放开他!」
    「那可不行喔~」九尾狐的代表手中拎着一个小女孩，容芊芊等人发现，那个女孩，竟然是曾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露娜!
    相对于无犽的惊慌，露娜显得镇静多了，虽然也被这场景吓得不清，却执着的没有开口求救。
    不，不要!小雪夜无法克制的颤抖着身子，她已经失去父亲了，难道连最爱的弟弟也要失去了吗?
    「达弥克，快放下孩子!」喫风的母亲紧紧搂着小雪夜，朝千面观音的代表吼道:「你忘了刚刚发生的事吗?不要再刺激这孩子了!」
    九尾狐的代表冷哼一声说:「雪芙，别傻了，你可是佣兵，接了任务就必须完成，把你那无聊的妇人之仁给收起来。」
    雪芙，也就是喫风的母亲紧紧的抱着小雪夜，面露不忍:「放过他们吧，都还只是孩子。」
    「不可能。」达弥克冷笑一声，以眼神示意九尾狐的代表，后者点点头，将露娜甩到地上，染血的高跟鞋重重的踩在女孩的背上。
    「呀啊啊啊啊!」鞋跟扭转，露娜痛得尖叫出声，九尾狐代表的力道比想像中要大得多，只见她用力碾了几下，才将脚离开了露娜的背上，只是，那约莫有两公分大的血窟窿却让人看了怵目惊心。
    「露娜!」小雪夜用力甩开雪芙的手，刚一动，达弥克的声音便冷冷传来:「再前进一步的话，你弟弟的小命可能就不保囉~」
    踏出去的脚愤愤的收回来，小雪夜着急的盯着达弥克，「你到底想干什么!」
    达弥克轻轻的笑了，手中的短剑轻轻的划开了无犽的颈子，鲜血滴滴的落在了无犽淡蓝色的上衣上，「干什么?我们不是说过了吗?嵐家，必须消失。」他朝后方点点头，几个佣兵举着剑衝了上来，将小雪夜包围住。
    「雪芙，你最好乖乖完成任务。」九尾狐的代表笑的欢愉，时不时的踩着露娜，女孩的尖叫声让小雪夜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雪芙紧咬着唇，漂亮的蓝色双眸中露出了坚决的色彩，「不，我要保护这孩子!」她抱着雪夜，低低的念着什么。
    那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念着咒语，语调却有如在唱歌一样，随着它的歌声，有水在空中缓缓形成，那水在空中流动着，磅礡的气势逐渐显现。
    几个佣兵衝上前去，想要阻止她，却被小雪夜随手一扬，倒飞出去，撞上墙壁。
    歌声又缓缓的弱了下去，空中的水也已成形。
    是一条水龙!
    眾人惊惧交加，达弥克更是怒吼出来:「雪芙!你要背叛幽玄公会吗?」
    「是。」雪芙冷冷的看着眾人，「要我屠杀一群无辜的人，我做不到!」说罢，她朝着水龙一挥手，水龙张开了嘴长吟一声，对着达弥克猛地扑了过去!
    达弥克狼狈的侧身闪过，水龙却紧紧咬住了他左手上的短剑，灵力的衝击让他松开了手，下一瞬，短剑落地，却只剩下那精美的握柄不分，刀刃……不见踪影!
    「雪芙，这是你逼我们的。」达弥克甩了甩有些发疼的右手腕，左手拎着无犽，脸色阴沉的瞪着雪芙。
    雪芙回以冷眼:「我不会让你们伤到这孩子的!」
    九尾狐的代表对着后方的佣兵们扬声道:「各位，幽玄公会的代表叛变，我们应该怎么做?」
    有佣兵高声回答:「杀了她!」
    立刻有人附和:「杀了她!叛徒!」
    「对、杀了她!」
    「上啊、兄弟们!」
    高吼着，佣兵们手持武器，有灵力的释放灵力，皆朝着雪芙以及小雪夜攻去。
    小雪夜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着衝过来的佣兵们，冷漠无比的开口:「都给我去死。」
    她的声音不大，却宛如敲响了死亡的鐘，刺骨的寒意袭来，消失的黑洞再度出现，巨大的荆棘窜出了黑洞，毫无犹豫刺向那衝来的佣兵，穿过了他们的身体，吸食着他们的血液。
    「呜、唔哇啊──」
    惨叫声在耳边回响，小雪夜缓缓走向前，伸着右手，对着面露惊惧的达弥克开口:「把无犽，还来。」
    像是才想起自己手上有人质，达弥克哼笑一声，「想要回你亲爱的弟弟?」他晃了晃手中的无犽，「只要你去死，我可以考虑放他一马。」
    无犽努力想让自己表现的不害怕，他大吼:「姐姐!不要理他、你快逃!」
    有几个同样被抓着的女人满脸泪痕，尖声叫道:「小雪，快逃!嵐家可以没有我们，却不能没有你!」那抓着她们的佣兵冷冷的皱了皱眉，一刀割了她们的咽喉，杀了她们。
    几个女僕也放弃了挣扎，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小姐，快逃吧!好好的活下去…..」说着，又哽咽的哭了，还有个女僕拿出了藏在身上的小刀，朝着小雪夜笑道:「小小姐，要坚强的活下去，替我们报仇喔!」身边的佣兵根本没打算阻止，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僕一刀刺进了胸口，白色漂亮的女僕装染上鲜血，眼睁睁的看着她像个断线的人偶倒了下去……..
    「活下去!小雪，连我们的份一起活下去，快逃吧!」
    几个管家也拿出了藏在身上的武器，或是小刀、或是笔，「小小姐，别管我们了，快逃!逃得越远越好!」他们朝着身旁的佣兵攻击，大笑着高喊:「兄弟们!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小小姐，我们很荣幸能够为嵐家做出贡献!」
    「小小姐!」
    「快逃呀!」
    呼喊声不断，伴随着利刃刺入身体里的声音，小雪夜张着那一双黑眸，死死的盯着每个人，像是要把他们的面容刻在心上一样。
    伴随着最后一个女人的死去，小雪夜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样无意义的高声嘶吼着:「啊啊啊啊啊──」
    在那高分贝的尖叫声中，小雪夜隐隐的听道似乎是露娜的声音在大叫:「雪夜姐姐!杀了他们!一个都不要留!」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猛然间，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小雪夜的身体，裸露在衣服外的白皙皮肤隐隐浮现出像是纹路般的藤蔓攀附在她的身上，她的周身爆出一阵黑色的火焰，散发着毁灭一切的黑暗气息。
    黑色的焰火若隐若现的在她身上浮动，黑暗的气息侵蚀着人的精神，那一双犹如受困野兽的眼神，让人心惊，却也让人心疼。
    「把…我……..」她低吼着，嗓子早已沙哑。
    「把我的家、还给我!」她昂头嘶喊，泪早已流乾，「外来者，都给我去死!」
    一切发生得很快，只是在一瞬间，却让人感觉有一世纪那么长。
    只见小雪夜周身的火焰忽然呈放射状往外扩散，好似衝击波一样穿过了人的身体，人们愣愣的看着自己被拦腰斩断，鲜红的鲜血争相喷洒出来，将大厅染上艷丽的红。
    就连身边的雪芙都无法躲过，虽然反应极快的用水做出了防护，却也被斩断了左手。
    小雪夜没有理会身后雪芙无力的叫喊，缓缓的走向前，扶起了泪流满面却完好无损的无犽，低声的安慰他:「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即使要她毁灭世界，她也在所不惜!
    她冷冷的看向地上，达弥克那扭曲着脸的尸体，面不改色的一脚踩爆了他的头颅。
    无犽紧紧抓着小雪夜的衣角，虽然满脸害怕，却依然坚定的站在小雪夜身后，仔色的眸子里满是对小雪夜的信任。
    他相信姐姐不会伤害他。
    所以他不会丢下姐姐离开。
    幼小的男孩彷彿在一瞬间长大了。
    而那有着一头水蓝色长发的美丽女人，也一同被葬在了废墟之下，临死前，她温柔的笑着对牵着无犽的小雪夜说:「雪夜，如果有一天，你见到我的孩子的话，请和他说:『对不起，妈妈不能回去了。』」
    小雪夜冷冷的笑着在雪芙的心口处补上了一刀，「有见到的话，我会帮你转达的。」
    在那一天，嵐家没有一个人生还，所有活着的人在小雪夜无差别不分敌我的攻击下全部丧命，嵐家被一片黑色的火焰烧毁、崩塌，成了废墟。
    雨，一滴滴的落下，然后渐渐转成滂沱大雨，两个孩子在大雨之下佇立良久。
    之后，有人衝进废墟，是嵐郁晨。
    还来不及说什么，小雪夜已经抬起了头，望向来人，她的身上早已缠满了纹路般的藤蔓，并且蔓延到了脸上，「我是罗尔斯的神选者，是吧?」
    嵐郁晨惊讶的瞪大了双眸:「小雪，你──」
    小雪夜打断了他的话:「不用担心，我不是雪夜，是经由雪夜负面情绪所產生的魔道，记忆没有共享。」
    「雪夜本身还不够强大，罗尔斯的力量她还没有办法承受，我会先封印一部分的力量，剩下的请你帮忙封印，让她好好成长吧，等她成长到能够容纳所有罗尔斯的力量，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语毕，她低声喃喃着什么，只见藤蔓快速的褪下，聚集到了双臂之上。
    嵐郁晨立刻反应过来，跟着喃喃起来，小雪夜身上的藤蔓缓缓收缩，最后消失。
    藤蔓消失，小雪夜也随之倒下，一直没有说话的无犽眼明手快的扶住小雪夜，嵐郁晨伸出右手食指点在小雪夜的眉心，对她下了禁制。
    「无犽，从今以后雪夜会不记得我，你不能告诉她真相，你们要努力成长起来，懂吗?」
    「我知道。」无犽点点头，表示理解。
    「阎玄狱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让他带着你们去歷练一番吧。」嵐郁晨叹了口气，起身，扔下在雨中的两个孩子，快速离去。
    没多久，阎玄狱和蒋崇恩赶到了，无犽只说这废墟和底下的尸体是嵐郁晨干的，直接把十大家族的阴谋掰成嵐郁晨的杰作。
    误会由此產生，雪夜也因此种下了对嵐郁晨的怨恨，嵐郁晨也就将错就错，以敌对的立场刺激着雪夜成长…………….
    眾人眼前忽然一暗，莫名的晕眩感袭来，他们连反抗都来不及，只觉得身子正在下坠，再次醒来，已经回到了原本所在的地方──嵐家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