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画上问号的友情(3)

    『如果是我们的朋友，你还会去找他吗？』
    我手里紧握着手机，站在和那个人约定的地方门口。
    打开手机，点进我和那个人的聊天记录。
    「向小葵：放学，我们约在电脑教室碰面。」
    传了这讯息给他，他已读了却始终不回。
    我告诉南恭介，我今天临时有事要留校不能跟他一起回家，也叫裘娜这件事情不要跟南恭介讲。
    讲了对任何人没有好处，对他，对那个人，还有对我们。
    所以私底下处理，问清楚就好了。
    鼓起勇气，把手机放进裙子口袋后，握住冰冷的门把，下一秒打开门。
    望进电脑教室里头，果真有一个人正站在窗边，看着外头开始慢慢降下的夕阳。
    「来啦！」那个人一听见开门的声音就转身，夕阳的光辉映在他的脸上，当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爱的小邻居。」
    「贺一军。」我杵在门口迟迟没有走进教室，看到他的瞬间，心理百感交集。
    他走了过来，帮我把门关上，然后拉起我的手，他的手很冰冷。
    「怎么会突然叫我来呢？这时间应该是陪男朋友的时候吧？」
    「是你吗？」我的声音颤抖。
    「嗯？」这时我才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掛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什么是我？」
    「阿介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如果我回答是的话，怎么办？」他脸上的笑容仍没有消失，我皱着眉大力甩开他的手。
    「为什么要这么做？阿介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我捶打着他的胸脯，「那种过分的事情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做出来呢？为什么要随便揭开人家的伤疤？」
    他明明曾经跟我说过他跟阿介是很好朋友的啊！
    『你明明是资优生，为什么会想跟南恭介做朋友呢？』
    『我和他是朋友。因为是朋友，所以不需要顾虑到任何其他因素。』
    他站在原地静静让我打，眼泪一滴滴随着我对他的怒吼流下，「明明跟我说你们是朋友，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告诉我……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他冷冷说，镜片后方的眼睛垂了下来，「之前还没开学的时候，也就是房东太太住院的那天，我刚从医院回来，看见了你跟阿介下楼的背影。那时是我第一次看见阿介那样的打扮，原本还以为我认错人，直到你大喊阿介的全名，才知道原来我并没有认错人。」
    他逕自说着他的话，而我打他的手停了下来。
    「什么？」
    「打从那时候起，我就肯定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开始私下调查南恭介这个人，从他国中、国小开始着手调查，知道了他的那些不堪的过去后就开始蒐集资料与证据。我想……你应该没有料到，那一天你和南恭介一起出门约会时，我其实一直跟在你的后面，所以后来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为的就是要拆穿南恭介这个人。」
    他的话，让我想起裘娜今天早上跟我的对话。
    『那张贴在公告栏的照片，我曾经在贺一军学长的手机里看过，就是那一次我们两个在街上遇到时，我不小心瞄见他手机的待机画面看到的……』
    『所以当我一到公告栏时便觉得照片很熟悉，很快想起来……我就在想或许有可能这整件事情是贺一军学长做的……』
    『但我不敢跟任何人说，就连阿叡学长也没说过，因为我很担心……如果真的是贺一军学长做的话，阿叡学长跟阿介学长还有那些他们的朋友，一定会很伤心……很失望……』
    「你、你怎么这样？」我步伐蹣跚，往后退，他伸出手抓住我的不让我移动。
    「我怎么怎样？」
    「你这个大坏蛋！背叛者！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这样做？」我开始又捶打着他，他抓住我的双手。
    「有两个原因！」他大吼。
    我泪眼看着他，「两个……原因？」
    他悲伤笑着，「而其中一个是为了你！」
    「为了我？……什么意思？」我皱眉，不懂他的意思。
    「因为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他放开我的手，而我的双手垂放于两侧，双唇颤抖，「贺、贺一军，你在开玩笑对吧？」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认真的。」他神情严肃，「我喜欢你，从向小葵进入我的世界那一秒开始，我就已经喜欢上你，等察觉到时已经无可自拔了。」
    我后退一步，贺一军的发言让我感到荒唐，无法言语。
    他向前拥住我，紧紧抱着，「可是为什么……偏偏你喜欢上的是南恭介呢？」
    我怔在原地，动也不动让他就这样抱着我，我的脑子无法思考，他的话还有他那哀戚不已的语气。
    「你知道吗？我后悔过很多次……不应该那一天和你初次相遇后，隔天就离开，直到开学才回到你身边。要是如果当时我没有离开的话，我就不会错失认识你与你共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我一知道你和南恭介是好朋友的时候，我很害怕，害怕他会夺走你，结果没想到结局真是如此！」他在我耳边宣洩他的悲伤，「每天敲墙叫你出来然后两个人一起在阳台聊天、看夜空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快乐，但自从你开始每天跟南恭介通电话时，我就很吃醋，很生气，因为你从未用那种语气和我聊过天！」
    「就算我没有敲墙，你也无所谓！可是南恭介就不同，若他没有打电话给你的话，你就会主动打给他！你知道吗？当我亲口听到南恭介跟我说这些的时候。心有多痛？有多羡慕他吗？」他双手随着他激动的情绪加大力道，「更让我难过的是……你曾经跟我说过不喜欢别人摸你的头，但是南恭介就可以摸你的头。就连我好心主动帮你擦掉头发上的脏污，你也不愿意……」
    贺一军单脚跪下，他抱住我的手转而握住我的手掌心，他把头轻靠在我的腹部，低语道：「我多希望……那个能够摸你头，能够抱住你，能够牵你，能够拥有你的人……是我……」
    「贺、贺……一军，对……对不起。」我的泪如泉涌，不停地掉落，「我……真的很对不起。」
    我现在只能跟他道歉，说无数次的对不起。
    『向小葵。』
    『怎样？』
    『要是如果我不是南恭介的好朋友的话……我和你还会有今天吗？还会是现在的关係吗？』
    『我想不会吧？』
    『为什么？』
    『因为我们只会成为一般的点头之交，毕竟只是邻居啊！怎么了吗？』
    『没什么，这回答还真有趣。』
    原来在无意间，我间接伤害他这么多次。
    『小葵，我问你……贺一军学长对你而言是什么？』
    『哥哥吧？』
    『他就像邻家大哥哥一样，对我挺好的，很温柔。跟朋友有点像，又有点不太像。只是他最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经常喜欢闹彆扭。』
    所以裘娜早就知道贺一军喜欢我的事情，才希望我不要追查事情真相是吗？
    我蹲下身，搂住他的双肩，然后让他的头，轻靠在我的肩膀上。
    「贺一军……」我唤着他的名字，「你不但是南恭介最要好的朋友，也是我向小葵最重要的朋友。」
    「所以……让我们的这份友谊，回到过去那般要好，嗯？」
    他声音沙哑，「回不去了……」
    「为什么回不去？」我困惑问，他拂开我的手起身。
    「我……不会原谅他的……」他看着我说，「我要他跟我的哥哥走入一样的下场，我才甘愿。」
    蹙起眉头迎向他充满恨意的眼神，「你……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