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寧离】第三十章

    睽违十年的会面，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璃药战战兢兢地给侍女领着前去与璃蒴见面，握紧了拳，他竭力克制住自己太过激动的心绪，努力回復平静。
    「到了，璃蒴少爷人就在这间房里。」侍女必恭必敬地道。
    「我知道了，谢谢。」璃药淡淡说道，接着，他伸手敲了两声门。
    然后就听见门内传来熟悉又陌生的清冽嗓音：「请进。」
    是璃蒴。
    璃药再度深呼吸，屏息，他推开了门，走到里头，见到一抹挺拔身影坐在椅上，背对着他，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便道：「请坐吧。」
    璃药于是依言绕到了与人儿正对面的位子坐下。
    视线之内递来了一盏清茶，清脆的声音悠悠响起：「听说你喜欢喝这种茶。」
    接过茶杯，璃药浅嚐了一口，确实，是他独钟的「芍紫」的味道，忍不注逸了声讚美：「好茶。」
    终于，璃药放下茶杯，抬眼望向面前的璃蒴——已然成熟的脸容让璃药深深感觉到十年的变化，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那对雪亮动人的眼眸了吧，依然如广袤夜空中，恆久不灭的璀璨星辰那般闪烁着光芒。
    真的是璃蒴。
    「好久不见了。」
    沉默许久，最后是璃药忍不住打破了房内的静謐。虽然八股，却已是他唯一能想出对璃蒴说的话了。
    闻言，璃蒴只是浅浅一笑，那笑虽美，笑意却没传到眼里：「嗯，十年不见了。」
    凝视着璃蒴，璃药只想问：「你过得还好吗？」
    如想像中愚蠢的问题，璃蒴在心底冷哼了声：「託你的福，一切安好。」
    知道璃蒴在暗指哪件事，璃药也只能道：「关于十年前，我很抱歉。」
    「今天来不是想翻旧帐的吧？」不愿多谈，璃蒴只是淡声转移了话题。
    璃药淡笑：「嗯，今天来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想看看你。」
    璃蒴以为，十年的时间，会让璃药找回自己的理智，而蜕变成更成熟稳重，能独当一面的商人，怎么在自己面前，璃药却还是那副样子？
    让璃蒴看了就觉得烦躁。
    所以总是忍不住冷言冷语：「你怎么还是一样都没变？依旧如此天真。」
    璃药却也给嘲讽得心甘情愿：「我自然知道爹想要我做什么，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璃蒴。」璃药只是低低唤了声。
    璃蒴眼神凛冽地望向璃药，等着他接下来的发言。
    「现在的你幸福吗？」
    璃蒴微微一愣。
    「你知道吗？这才是我所关心的事情。」
    璃药的眼神让璃蒴明白他这不是在开玩笑，但也因而让璃蒴是更加烦闷了。
    他手握紧茶杯，好半晌才发声：「是你夺走了我的幸福……所以现在，是想要补偿的意思吗？」
    「可以这么说吧。」璃药不禁苦笑。
    「如今问这问题，不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吗？」璃蒴幽幽地道。
    「我听说你现在和寧风在一起。」
    璃蒴没有说话。
    「虽然我不想这样说，但……」璃药停顿了下，挣扎了会儿，才又啟齿：「小心寧风。」
    「……既然话说完了，那你可以走了。」
    不愿再多谈，也不愿再多听，璃蒴心烦意乱地下了逐客令，而璃药临走前不忘拋下了句：「记住我说的话。」
    『小心寧风。』
    璃蒴只是闭上了双眼，微声叹息。
    ******
    璃蒴身在寧府一事，为朝廷掀起了一阵巨浪。因为在朝廷中分有几股势力，而其中较为庞大的两股，其背后分别各有璃府与寧府在撑腰，在此便代称为亲璃与亲寧。
    亲璃与亲寧向来是堪称水火不容，然而现下璃府与寧府竟有了密切的交集，这让亲璃与亲寧纷纷起了骚动，开始频频有些小碎动。
    于是乎，寧风更加的忙碌，几乎是整个投身在寧霆交代的事上，也因而造成与璃蒴相处的时间愈发缩短，所以那天与璃药谈话的内容，璃蒴一直没有说出口。
    尤其关于璃药叮嚀他要小心寧风一事。
    撇开在面对自己的时候，璃药确实是个聪明人。所以，璃蒴有些在意璃药叮嚀背后的动机……纯粹是身为大哥关心他的提醒，抑或有什么端倪是他没有看出来的？
    然而选择相信寧风的璃蒴并不想这样无端怀疑，于是只能将这件事默默压在心头。
    一日，未曾交谈过也未曾谋面的寧府大小姐，也就是寧风的妹妹，寧月，竟突然造门拜访。
    不明所以的璃蒴当然也只能开门欢迎，并为她斟了杯茶：「请用。」
    寧月却对璃蒴递来茶杯的举动无动于衷，只是睁着那对漂亮眼眸，冰冷地望着他：「我是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就这样在寧府住了三年。」
    璃蒴没有说话，只静静聆听寧月的发言，他从来没去注意寧府的人是如何看待他的。
    「我知道你和寧云很要好，也晓得你和大哥在交往。」
    所以呢？
    璃蒴等着寧月道出此趟前来的重点。
    「我只想提醒你，若是想在寧府捞点什么好处的话，就省省吧，倒不如回你的璃府去，反正那里有个疼爱你的大哥在，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璃蒴发现寧月在提到璃药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于是他终于懂了——是因为听说璃药特地来找自己，所以想来下马威的吗……？
    他还真不知道璃药原来这么受年轻小姑娘欢迎。
    啼笑皆非，璃蒴只淡淡应了声：「我知道了。」
    只是经过今天寧月这么一说，璃蒴这才明白，看来寧府里真正接纳他的恐怕只有寧风和寧云吧？毕竟自己再怎么想撇清关係，终究仍属于璃府的一员，而璃府与寧府本来就处于接近敌对的关係……虽然璃蔚想藉自己讨好寧府，他却感觉不出寧府有这个意思。
    ——可真是尷尬的处境啊……
    璃蒴自嘲地一笑，只觉得心是更鬱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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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小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