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挖墙脚

    马克吐温说过：有时候，现实比小说更加荒诞。因为虚构是在一定逻辑下进行的，而现实往往毫无逻辑可言。
    顾景恒曾经对这话不置褒贬，直到他亲身经历了一件离奇荒诞却又让他难以抗拒的事。
    他对一个看起来毫无特殊闪光之处的陌生女人动心了。
    更准确的说，是和她见过一面后，就再也放不下了。
    少年人的喜欢热烈而张扬，成年人的喜欢克制而内敛。
    当时冲动地给完了名片，回去睡了一觉，顾景恒便意识到自己这情况不太对劲。可他学习表演演绎角色人生时，也曾有过此类灵魂出窍不似自己的情况，便下了‘如果对方没有联系就说明无缘’的决定。
    但过了好一段时间，他对异性都提不起劲，疏解欲望时脑中浮现的是惊鸿一瞥的倩影，便又打脸食言找人帮忙了。
    好兄弟只知道他想找人报答，找人的时候并不焦急，加上当时他因为犹豫拖延了几天，好不容易查到了陆佳怡的姓名身份时，她已经和乔诚烨接触被保护在对方羽翼下。档案公开的资料不算秘密，但具体到近期的情况，顾景恒便有些一筹莫展了。
    不过，她总是坐车由一个年轻男人接送，两人举止亲密不似普通朋友的事实，还是能轻松发现的。
    ‘还得再多查查先，不能被这女人蛊惑了’的迟疑顿时变成‘为什么没能早点找到她，该不会有人捷足先登吧’的后悔。
    顾景恒有自己的骄傲，不屑于当插足他人的小三，加上明知这喜欢来的有些诡异，最聪明的做法应该是就此打住才对。可偏偏就是有那样一股邪火，在他心中肆虐燃烧消耗着理智，让他想要任性妄为一把。
    于是他继续查到了乔诚烨身上，还想办法悄悄跟来了这次聚会，并且在见到女人和身边男伴相处不融洽后，起了插足的心思。
    不不不，他只是觉得，与其见女人被这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骗，不如让他来教教她男女之事。这可是做善事救人于苦海，哪能说是做小三呢？
    顾景恒如此说服了自己，喊熟人帮忙支走了乔诚烨，趁机上前搭话。
    “你好，还记得我吗？”
    陆佳怡一脸茫然，看了顾景恒好一会儿才也没认出来人。
    “不好意思哈，今天头一次来这，见的朋友有些多，不知您是……？”陆佳怡露出假笑。
    “……我们一个多月前在便利店见过面，当时你让了块点心给我，我就送了你盒巧克力。”顾景恒状似无意地边说便捋了捋头发，把用于遮挡眉眼的平光眼镜摘了下来，“这下你能认出我了吧？”
    只能怪他今天出门时的打算是暗中探查敌情，顾景恒有些郁闷。当时特意喊化妆师把自己打扮得朴素些，来搭话前都忘了再去厕所整理下仪容……只希望她有看过自己的作品，记得他长得不赖吧。
    陆佳怡想起来后，却是警惕地后退一步，交谈的姿态也变得有些紧张：“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认识一下，做个朋友。”顾景恒纳闷，他自认当时给陆佳怡留下的印象应该不错，怎么她现在表现得这么戒备。
    “抱歉，我有男朋友了。”陆佳怡直白拒绝，“我男朋友不喜欢我和别的男人聊天，当初那件事只是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顾景恒愣了愣，他没想到陆佳怡的反应会这么大，但他还是不死心。
    “你就这么听他的话，不会觉得不公平？”顾景恒虽然先前坐的有些远，但靠着旁人传话也知道了吃饭时闹剧的大半细节，“他那么多交好的女性朋友，甚至还有人当众羞辱你，你真的甘愿这么忍下去？”
    说完见陆佳怡脸色不变，顾景恒又连忙添了几句。
    “我只是想帮你撑腰罢了，要是再有不知分寸的人找你麻烦，你也可以利用我去气一气他啊。”他说话的语气又由强硬转为卑微，“虽然我可能体型不如那两个人强壮，但我可是很会演戏说话的。就算主动找茬也能让大家觉得是他有错在先，你不考虑考虑？而且我最近没接戏很有空，随叫随到哦～”
    陆佳怡的嘴唇紧抿，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如果她和乔诚烨是真实的男女朋友，听到这么一番戳心窝子的话早就答应了。但她只是个被雇来的挡箭牌，加上心里有点对无良雇主的怨气，回想起来反倒觉得那女士同时下了乔诚烨的脸有些开心。真要说的话，或许还有些……不遇上麻烦还不好意思拿这身衣服作为报酬的轻松？
    总之，顾景恒的一番输出没能击破陆佳怡的‘拒绝可疑男人’的超厚装甲。
    顾景恒心里一阵挫败。这女人真的对他无感了吗？可那个时候见面她表情还是有些害羞的啊？还是今天的妆太丑吸引不了对方？
    他一时搞不懂陆佳怡想法，也不想再做错什么惹人厌烦，挥了挥手便要离开。转过身没走两步，却又碰见了乔诚烨。
    怎么朋友没给他发消息提醒？！还好提前结束搭讪了。
    虽然此时离陆佳怡已经有段距离可以说只是路过，但头一次干挖墙脚这事的顾景恒还是有些心慌，看乔诚烨的表情便带了几分不自在。
    没成想，这行为落到情敌眼里，却被误解为‘刚刚刁难完人就见到正主的心虚’。
    “呦呵！”乔诚烨看向顾景恒的目光有些冷嘲，“我原以为顾老板知道分寸，我们之间的矛盾不至于扯到旁人身上。有什么事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顾景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乔诚烨这话的意思，他什么时候和人有矛盾了？
    见他不语，乔诚烨还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戳中了痛点，但此时比起怼人还是安抚可能受委屈的心上人更重要。便也没再看顾景恒，而是转头朝一旁正睁大眼睛准备吃瓜的陆佳怡道：“宝贝，别听他胡说八道，你就算长得一般在我心中也是最可爱的，不然我今天也不会特意带你来这认识朋友了。”
    陆佳怡听到这称呼不禁恶寒地抖了一下，看向乔诚烨的眼神也变得不善。
    差不多得了！你这称呼过分了啊！我可没答应你喊我什么宝宝！
    可先入为主误会她受委屈的乔诚烨却以为她这眼神传达的是对另一个男人的不满，当即回头指责：“顾景恒，你刚才和她说什么了？”
    “说什么？”
    “别装傻，你身为一个男人也该有点风度，快点和她道歉。”乔诚烨不耐烦道，“你不是一直阴阳怪气我穿着打扮又土又俗吗？说我就算了，干嘛扯上她？”
    顾景恒愕然，总算明白过来乔诚烨所说的矛盾指什么——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对乔诚烨的着装评价是阴阳怪气，因为这在顾景恒心中，只是客观公正的点评罢了。
    但要说他对乔诚烨没有敌意也不恰当，顾景恒确实和乔诚烨有过些许龃龉。曾经他参与拍摄的电影被投资方之一的乔诚烨要求换角，换上来的几位配角都是空有脸蛋没有脑子的花瓶，给拍摄造成了麻烦。加上乔诚烨为了装草包打扮都是什么潮牌高调换什么风，顾景恒见了他总忍不住吐槽几句。在乔诚烨看来，就是他们两因电影之事结下梁子，顾景恒总是骂他审美品味糟糕。
    以前他还对外撑着个‘东南亚神秘富豪家族继承人’的壳子时，顾景恒总是阴阳怪气，也不敢说的多狠。但今天大哥出现戳破了他的面具，看他不爽的人纷纷蠢蠢欲动跑到他前面叫嚣，乔诚烨便下意识地以为，顾景恒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真相比他以为的还要糟糕些。
    “道歉？”顾景恒轻声重复着，对他露出了挑衅的笑容，“就算我要道歉，也是为了刚才没有在吃饭时为陆小姐发声而道歉。还有，在我看来陆小姐穿什么衣服都好，毕竟我喜欢的是人，不是衣服。”
    乔诚烨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正想问陆佳怡她怎么和这人认识的，却见女人正低头玩着手机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你……哼！”乔诚烨见状也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但也没打算说声道歉，毕竟对方也故意说暧昧话回击了。他压低脾气，用自认为温和地声音对陆佳怡说道：“好了，咱们走吧，不理会故意找事的人。”
    陆佳怡有些惊讶乔诚烨的反应平淡，但也没多想，顺着对方牵手的力度迈开了步伐。
    顾景恒站在原地看着他俩的背影，心里涌上一股从未经历过的酸楚。
    比落败于情敌更让他难受，是被忽视不放在眼里。
    他想不通乔诚烨哪来那么大的自信觉得自己肯定抢不到陆佳怡，难道是因为他坚信女人对他的感情不可动摇？
    毕竟，就算那时还有别的男人为她出头邀她去别桌坐，她也没离开……就这么喜欢他吗？那个土包子哪里好了？
    想到这儿，顾景恒心里有些发沉，走路的脚步也慢了不少。
    但实际的真相是……
    吃完瓜的陆佳怡：好饿，吃完瓜可以快点结束对话让我吃饭了吗？懒得再换桌等了。
    认定自己在进行角色扮演的陆佳怡把今天遭遇的一切当做舞台上的戏剧演出，并没有放在心上。
    又或者说，对于一个已经经历过社会毒打的社畜而言，那些东西轻飘飘毫无份量。
    面子是什么，值多少钱？要丢也是丢乔诚烨的脸啊，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借机要个精神损失费作为补偿。她是如此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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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昨天夜里有发一章短的，结果到第二天晚上一看才发现草忘了设置公开?(;′Д｀?)唉，刚好有灵感就赶紧写完新的一章发了。之前第七章也是发了但是忘了公开，没看的记得去看一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