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7

    兜兜转转再回到录音室里，安雅心烦的敲着笔桿一瞬也不瞬死盯着玻璃隔间里专心配乐的汪敏赫，不由得回想起前两天日本出差时，他那副欲言又止的请罪样，既然杂志拍的照片不是她，那就是姚心瑀囉？
    但如果大张旗鼓去兴师问罪，答案真的一翻两瞪眼、敏赫承认照片是真的怎么办？
    「宵夜回来囉，大家辛苦了，先休息吧。」姚心瑀微笑着走进录音室。
    可以她的个性要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压抑不戳破根本是强人所难，心情忽冷忽热的没一刻能安静，几消思索后安雅还是拿下耳机迎了上去：「心瑀你跟我上顶楼一下。」
    「我吗？马上来。」姚心瑀不明所以的答腔，处理好手边工作后跟着走出去。
    晚秋夜空，乾燥空气让顶楼空中花园的花香味更加馥郁，但过分凉爽的晚风却打从心里涌起一股萧瑟感。
    她轻轻拉拢外套领口，走近背对等着的安雅。「风有点凉啊，安雅小姐有什么事怎么不在录音室说呢？」
    「最近公司内有些关于敏赫的奇怪传闻，我想要亲自确认，」安雅隐隐咬牙，克制自己别显露太多情绪，「敏赫最近在谈恋爱吗？」
    天啊，安雅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难不成小凤姐也知道了吗，汪敏赫怎么没告诉她呢？不知道安雅听到多少，姚心瑀神色难掩扭捏，「……这个，」
    「你知道从决定新专辑企划开始、收歌、编曲、配唱到后製，敏赫为了新专辑有多伤脑筋，最近是辛苦的决战期，怎么可以让他因緋闻分心呢？」安雅字字鏗鏘，还不忘扣了顶大帽子。
    「安雅小姐，我……」
    「你应该最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快告诉我杂志拍到和敏赫出游的人是谁？」安雅强硬的锁住小助理还想逃避的眼光。
    「……是我，杂志拍到的人是我。」她怯怯掀唇。
    「你？为什么？」眼看敏赫和姚心瑀嬉笑怒骂没有隔阂，明明早该在他们互动中察觉端倪，她却关上耳朵矇上眼、只顾回味曾经拥有的爱，还傻傻站在原地等敏赫垂怜。
    「我……」
    敏赫的爱没像她爱他这么深，他甚至没承诺过任何事情，这是个多么可怕的事实。拗不过心里那股被背叛的气愤，安雅厉起脸色指责：「我把你当朋友，而你嘴里鼓励我和敏赫復合、背地却阴险的反踩一脚，做人怎么可以这么厚顏无耻呢？」
    「安雅小姐，不是这样的！」
    「明知道我和敏赫復合，你却故意作梗！」安雅越想越气，顾不得仪态重重的抓起小助理手腕。
    「我知道你很震惊，就算被唾弃也是我咎由自取。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但我是真心感到抱歉……」
    是姚心瑀先背弃承诺的，安雅要她背负着背信忘义的歉疚，永远自残形秽，「不需要你道歉，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我希望敏赫早点看穿你表里不一的真面目！」
    两个女人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连汪敏赫走近的步伐都没看见。
    「安雅，别说了。」他用不可忽略的力道镇住安雅肩膀。
    「敏赫？」安雅见来人大感吃惊，为什么这么巧被敏赫看见小助理可怜兮兮的模样呢，她才是被横刀夺爱的苦主啊，为什么反而像泼妇骂街呢？
    「我们之间的事跟姚心瑀无关。」
    「是她介入我们的，怎么会无关呢？在她插手搅局以前，我们相处的多好？」见敏赫为那女人出声，她委屈的红了眼眶。
    「放她下楼吧，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嗯？」不知该如何收拾因自己优柔寡断而牵扯成团的困窘，汪敏赫移开原先按住肩头的大手请求似的握住安雅手腕。
    「为什么放她走！我俩的事情还能是我俩解决吗？除非她承诺退出，否则我们三个不会有结果！」安雅强硬的昂起下巴，事以至此寧为玉碎也不为瓦全，三人就面对面作个了断吧。
    汪敏赫无奈，却莫可奈何，「明知道你心意如此，我却一直没作出明确回应，放任你感情空转，让你受伤难过，我很抱歉。」
    两人相处这么长时间，他怎么会不了解安雅的性子呢？
    看着她就像照镜子一样，自尊心很强的她，心里认定的事绝对不轻易改变，从那次她刻意带自己去相亲这事就可看出，这么久以来她心里根本没屈服在父母的想法之下吧。
    「我才是最懂你、最适合你的人啊，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了回到你身边有多努力吗，为什么你的心说变就变？」安雅急切的寻求答案，希望唤醒记忆中的往日情谊。
    「我懂，曾经以为你为了遵从父母之命放弃爱情而埋怨过，但现在已经懂了，你为了我一直努力寻找被他们认可的路。」
    「既然都懂，为什么还忍心这样对我？难道我们一起作新专辑的美好时光对你完全没意义吗？」
    「能像这样再和你重逢，我内心真的充满感动。」遗憾的是，两人面对爱情坚持的时间不同，时间早悄悄地带走了什么。
    「敏赫，不要这样说……」安雅松开纠缠姚心瑀的手，伤心的掩面哭泣，不敢相信自己这样低声下气，结果还是如此。
    结局不该是这样啊，她该怎么办……
    伴随着哀怨的哭声，三个人就这样各怀心思，时间彷彿冻结了百万年，诡异的寂静份外折磨人，直到安雅哭声稍歇，她幽幽抬起眼，「……由你选择吧，要留下我，还是让我退出新专辑製作？」
    在患得患失的爱情面前，忌妒逼人失去理智，丧心病狂。
    她不想变成卑鄙的女人，但眼前却不允许她为了自尊故作姿态，与其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将爱情拱手让人，她寧愿疯疯狂狂的赌一把。
    「如果我退出新专辑製作的话，两首抒情主打都会跟着我一起走。」
    「安雅小姐！」姚心瑀心焦失色，不敢相信事情终究演变至你死我活的状态，「拜託你别这样，我们可以想办法解决的……」
    「抒情主打的词曲是我用笔名作的，本想放在新专辑当作復合纪念，现在情况太尷尬了，我没把握能平心静气在电视上听见它。」
    「我知道了。」
    「你理性的、客观的再考虑一遍吧，不用这么急着回答我。」明知临阵抽腿会给敏赫带来沉重打击，她还是狠心的下了通牒。
    谁都不能阻挡她的爱，无论是爸妈，即使是汪敏赫本人也不能原谅！
    毕竟这说一不二的结论很符合安雅的果决性格，汪敏赫沉着脸、最后还是坦然承受自己的罪罚，「即使回去再考虑，不管数十遍、甚至数百遍，我的心意也不会变。」
    「汪敏赫！」安雅不敢相信，男人真的作出选择了。
    「别再给我伤害你的机会了……」他握住掌心曾经熟悉的温热，虽然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感到歉疚，却不想再违背心意，「就让我们恢復成原来的朋友关係吧，不管怎样，我还会是你最亲近的朋友。」
    「不，在我还爱着你的此刻，我们是没办法当朋友的！」早知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接受威胁，安雅还是忍不住绝望，「我会回到美国，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
    你爱我、我爱你这不平衡的三角谈判最后破局了。
    见事与愿违无法挽回，即便安雅无奈也只能挺出瀟洒，她心里只想着能快些离开，不愿留在此处见成王败寇的凄凉。
    眼见安雅决然离去的背影，姚心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踱步兜转、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都到这个时候了，安雅製作抽掉主打新专辑怎么办？」、「老闆你听见我说话吗？拜託快去追安雅製作吧！」
    面对幽幽望着远方的汪敏赫，她忍不住摇晃他臂膀上前查看，却被那失去光彩的双眸无预警震撼住，「敏赫？」
    以为只有无能软弱的自己会哭哭啼啼的，她的汪敏赫向来无所畏惧、无论怎么困坐危城也会挺住自尊体面不愿示弱，而如今的他却异常的红了眼眶。
    这百年难见的脆弱神情彻底让人揪心，反到教姚心瑀心慌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别担心嘛，我们还有时间啊，再重新检视之前配唱过的其他几首歌啊，当初有几首不是百般犹豫才捨弃的吗？」
    「我没事。」不管思绪翻腾呛的他鼻管发涩，汪敏赫还是努力和自己的恐惧奋战，就怕看见自己拼了命地想往前跑，最终还在原地踏步的落魄。
    「可是你……」小人儿脸上有着浓浓愧疚。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努力不是吗？」只要他够坚强，莉露就会义无反顾跟着他走不是吗，汪敏赫扯出一抹惨澹微笑，用肯定语气宣示。
    他轻轻拥住眼前柔软温热的身躯、深深汲取那熟悉馨香，放纵的索求了眼前唯一能带来奥援力量的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