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江一娴视角16

    人可以淌过两条不同的河流，但不能在同一条河流里溺水两次。
    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可我做的又是另一套。
    当谢秋将我送去医院做检查时，医生看见我的伤势后直接叫谢秋去缴费。
    那位医生面对我，用L语询问我。
    翻译软件上逐渐显示出一句完整的话：“你是否遭受了性侵犯？需要为您报警吗？”
    我沉默了许久，最后回应：“暂时不用了，谢谢您的好意，她是我的女友，我们发生了很激烈的争吵。”
    我不知道L国的法律对这种事情的处置是怎样的，但我目前并不想将事情搞得很复杂，毕竟语言不通，若是真的报警各种手续和一系列的问题对我来说都会很麻烦。
    医生认真地为我检查了我的身体和伤势，最后给我开了药并叮嘱我如有任何不适请立刻来医院检查。
    出了医院之后，面对谢秋的示好，我只冷冷地回应了一句：“我今天会搬去店里住。”
    我知道或许这对谢秋来说会有些不公平。
    和陈纪结婚那么多年，忍了他那么多年。
    虽然谢秋只是这一次对我使用暴力，可我不想再忍下去了。
    见识过人性丑陋恶劣的一面，我深刻地意识到我的懦弱和一味的忍让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
    谢秋应该最清楚我在和陈纪这段婚姻里所受的伤害，她曾经一次次将我从陈纪的暴力下拯救，她本是最不应该对我挥拳的人。
    谢秋开始语无伦次地道歉，我看着她这一副和之前判若两人的模样嘲讽道：“那个时候我是不是跟你说了停下我们还有得聊？你呢？你怎么做的？你知不知道那个医生以为我遭遇了强奸要替我报警？”
    “谢秋，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我们俩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吧。”
    谢秋这下开始真的着急起来，她或许察觉到了我说这些话时无比认真的语气和神色。
    她开始不停道歉，拉扯着我。
    最后我还是和她回了家，准备收拾我自己的换洗衣物。
    一回到家谢秋直接给我跪下道歉，一如当初的陈纪。
    我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
    江一娴啊江一娴，还以为拿到了人生的新剧本，结果还是旧戏重演。
    我没有搭理谢秋，继续在房间里收拾着自己的行李。
    谢秋跪了很久，发现我不再搭理她，转而开始扇起自己的耳光。
    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狠。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偿还她对我的伤害。
    “够了。”我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谢秋，“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样挽回不了什么。”
    谢秋开始哭出来，她跪在地上佝偻着背。
    她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说她只是吃醋，她说她不喜欢拉昆看我的眼神，她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长叹一口气，坐在床边开始解释为什么拉昆会送我回家。
    知道事情原委之后的谢秋跪倒在我的脚边，她拉扯着我的手往她已经肿起的脸上扇去。
    我抽回了手，并不想用这种方式惩罚谢秋。
    没有意义不是吗？
    谢秋的眼泪不断地落在地板上，她哀求着让我不要离开。
    她说她只有我了，她不想失去我。
    我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最后说了一句：“今晚开始分房睡吧，我去睡次卧。”
    没有给谢秋任何劝说的机会，我直接搬进了次卧。
    我疲惫地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闪回着谢秋的那句话。
    “我只有你了，我不想失去你一娴姐。”
    是我杀了陈纪，谢秋毫不知情，甚至还要自首替我顶罪。
    是我提出的逃亡，是谢秋安排好的一切和我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
    当谢秋说出这句话时，我已经心软了。
    在这个陌生的国家，我的身边又何尝不是只有谢秋一个重要的人。
    我们没有亲人，只有彼此。
    可我又该如何接受昨晚谢秋的所作所为。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痛苦。
    最后还是撑不住生理上的疲惫，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下午睡醒后我给方慕媛请了假，现在她是代理的酒吧店长。
    她没有多问，直接批准了。
    我听见客厅外还有动静，便没有很快走出卧室，而是呆在卧室里继续休息。
    这时手机震动，我收到了来自拉昆的短信。
    “你还好吗？昨天晚上是否给你麻烦了？”
    看见拉昆带有语法错误的关心，我笑了笑，然后回复了一句：“没事，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你的小女友看起来很不高兴。”拉昆几乎是秒回。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拉昆这句话，正犹豫着那边又发来一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和她解释昨晚的事情。”
    “不用了。”我回复道。
    那边发来一个ok的手势后便没有继续说话。
    到了晚上谢秋做好了晚餐，满桌都是我爱吃的菜。我没有跟自己的胃过不去，草草吃过晚餐后便钻进书房学习L语，故意不想和谢秋相处。
    又故意弄得很晚才去洗澡，却没想到谢秋还在客厅，正查看着医生开给我的药。
    我洗完澡后准备去客厅拿药，谢秋开口说道：“要休息了吗？我帮你上药吧。”
    我看着她，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真觉得你做了那种事之后我还会让你碰我吗？”
    “我是说你后背的伤口，你可能自己不太好弄。”谢秋解释道。
    我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同意了。
    我走进卧室，干脆利落地脱掉衣服，然后将衣服抱在胸前。
    我背对着谢秋：“快点弄吧，我要休息了。”
    谢秋立刻拿出药瓶，开始为我后背的伤口涂药。
    不触碰到那些伤口还好，可棉签带着清凉的药膏涂抹过我的伤口，哪怕谢秋的动作再轻，传来的刺痛还是让我不由自主地吸了口冷气。
    谢秋动作又轻又慢，但渐渐地我察觉到了她并没有继续给我的伤口涂药。
    “好了吗？可以出去了吗？”我直接说道，随后也不管谢秋的反应，直接穿好了衣服。
    谢秋来到我的身前握住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说着：“你看看我好不好？我以后不会再这样对你了，对不起一娴姐。”
    谢秋不断地道歉祈求得到我的原谅，尽管我心软，可我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我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如果我一直都可以这样轻易地原谅每一个人，那我遭受的一切也都可以用活该来形容。
    因此这些天我几乎都没有搭理谢秋，甚至是不怎么出房间。
    谢秋正好相反，她每天变着花样地讨好我，乞求我的原谅。
    我对她仍旧还是视而不见。
    晚上上班的时候谢秋也一直跟着我，她似乎也不怕尴尬，现在酒吧里所有的同事都知道我和谢秋在冷战。
    中途她又被方慕媛叫走，她担心的眼神看过来，我故意侧头躲开，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管。
    “我晚上一定来接你回家。”她走过来跟我说了一句，随后便离开。
    我继续工作着，拿着抹布清理着吧台。
    这时一个人走向吧台主动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见，苏赛。”
    我抬头看见拉昆，有些惊讶：“今天怎么一个人来的？”
    “因为并不是很想喝酒。”拉昆真诚地说道，“只是过来看看你。”
    “看看我？”我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那天晚上之后，我又来过酒吧几次，你都不在，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拉昆解释道。
    “那几天我身体不舒服就请假了。”我轻声说道。
    “是她对你做了不好的事情吗？”拉昆的神色有些严肃了起来。
    我眼神躲闪，随后摇了摇头。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拉昆和我说道，“我能够帮忙一定会帮你。”
    “已经麻烦你很多事情了。”我笑着回应，“谢谢你的好意。”
    说完心中感觉拉昆似乎对我有些过于热情，但我又怕只是自己想得太多。
    拉昆又拿出一个檀木盒子：“这两天我回了一趟老家，正好去庙里拿的，开过光的，希望你别嫌弃。”
    我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是两串一样的手串。
    “你和你的女友可以一人一串。”拉昆说道，“这可以保平安。”
    这让我更加捉摸不清拉昆的意图：“为什么送我这个？”
    “因为我想送给你。”拉昆的坦诚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有女友了拉昆，我......”我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知道呀，所以我带了两串，你们可以一人一串。”拉昆含笑望着我，似乎真的只是朋友间的示好，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推脱不过她，最后只好收下了这个礼物，并承诺改日会请她吃饭。
    拉昆似乎并不在乎，又陪着我聊了几句，最后为了不打扰我的工作她也离开了酒吧。
    我将礼物收进包里，就当图个心安，随后继续投入到晚上的工作中。
    到了凌晨快下班的时候，谢秋的确信守承诺来了酒吧。
    她这一次似乎赚得也不少，将一沓现金交到我的手中，同时紧紧地握住。
    我看着这一沓现金，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存银行卡里吧。”
    谢秋眼神一瞬间就亮了起来，就像是一条小狗终于得到了主人的认可一般。
    这一晚我本要照常去次卧休息，可谢秋站在主卧门口：“睡主卧吧。”
    我看着她局促的模样，结结巴巴地询问我，之后又说实在不行就算了。
    最后我还是去了主卧。
    这还是冷战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谢秋同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