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星月相伴

    阳光温柔地洒在庭院的鹅卵石地面上，照亮着家宅里的大道场每一处角落。端坐在道场一旁的夜璃身穿素色长衫，一隻手拿着刀的刀柄，另一隻手正使力地擦拭着两把刀的刀锋。光线隐若在刀刃上跳动，倒映出她那明亮的眼神。
    她的目光时不时投向面前那个正在练习刀法的少年，悠真手中的刀像延伸的手指，随意但是精准，每一击都落在该落的地方。夜璃凝视着他的身影，动作流畅而瀟洒，彷彿与刀成为了一体。她敛起眼神，继续擦拭着手中的爱刀，儘管刀已经擦得很乾净了，然而她依旧执着地将刀锋反覆擦洗得更光亮。
    当夜璃再次抬起头时，悠真与爷爷正全神贯注地进行着二刀流对战的练习。悠真执刀那刻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且专注，夜璃从未见过悠真如此充满杀气的眼神，那是一种犹如狞兽，与生俱来的战斗本能。
    当他的刀锋衝向爷爷时，动作迅速且中带狠辣仿佛要一举命中要害似的。爷爷老迈的身躯却迅捷有力，两把刀准确而迅速地挡下悠真的每一次攻击。
    就在夜璃以为悠真已目眩神迷之时，他又突然改变战术，一个侧身回旋避开爷爷攻势随即反制。刀锋交错时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两人的刀法不同但流派一脉相承。夜璃看得出爷爷并没有用尽全力，看来这个老狐狸果然是深不可测的。
    练习结束后，道场的气氛终于稍稍平静下来。悠真收起了他身上的杀气，将那股战意收回体内，重新掛上平日的笑脸。他接过夜璃递给他的毛巾，轻轻抹去脸上的汗水，然后坐到夜璃身旁“啊~累死了。”
    “哥哥刚才练习时的眼神很可怕。”夜璃支起身子，仰首望着悠真，伸出手指划过悠真的眼底。
    “欸？是吗？吓到你了？”悠真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眼神带点担心。
    夜璃缓缓摇了摇头，嘴角含笑“不，我说说而已。”
    这时，爷爷从道场的另一边走了过来，眼神瀰漫着笑意“怎么样？悠真，要跟小夜对战一场吗？”
    悠真露出温和的目光回视少女，说“才不要！如果我伤到了小夜那怎么办？”
    夜璃闻言，不高兴地撅起嘴“我才没有那么弱呢哥哥。”
    随后爷爷离开了道场，十分鐘后再回来时身后是跟着数个随从。他们随手扛着十根新切的木柱，将木柱依次放好，排成一排，间隔约一尺。
    “那么，轮到你的训练了小夜。”爷爷浅笑着拍拍夜璃的肩膀，语气富有鼓舞意味地说“看好了，我只示范一次。双刀无影需要配合快速且灵巧的动作，双手同时完成连续的攻击动作，左手主攻击，右手迅速调整无缝形成下一刀，產生无影无踪的攻击效果来敌人难以防御。”
    语毕，爷爷双手一转，把手中的两把刀倒持着。在一瞬之间，他的左右手高速连击，彷彿化为一个快速旋转的漩涡。夜璃专注的瞇起双眼，缩细瞳孔，才勉强看得到爷爷在空中留下的浮光掠影。
    他就像凭空消失一般，迅速奔向道场另一端，普通人大概无论从何角度观看都不会捕捉到他的身影。仅在短短几息之间，他便到达了道场的另一侧，再度站定。
    爷爷停下动作后，夜璃带点疑惑的仔细观察起那些木柱。起初，它们看起来完整无缺，表面看似毫无异样的。然而夜璃再走近些细看着，这时才惊讶地发现每一根木柱上都有一条非常精准而细微的切口。这些切口极为整齐，肉眼难以在远距离察觉到，只有在仔细观察下才能看清。
    夜璃随后练习了整整一个下午，她认真的模仿每个动作细节，却每次都会弄跌数根木柱。而悠真则一直在一旁观看夜璃认真练习的身影，他静静地看着夜璃如何挥每一下刀，如何调整每一次呼吸。
    当夜色降临，夜璃终于停下动作，她拉着悠真沿窗户边爬上屋顶。她懒懒地将头枕在悠真的大腿上，面朝着漆黑的夜空，满天璀璨的星斗便映入眼帘。
    悠真温柔地拨弄着妹妹柔顺的黑发，注意到夜璃苍白的面庞以及她稍微疲倦而眷恋的表情。在这片宽阔的夜空下，两个人静静地享受着这稀有的安寧时刻。
    “哥哥。”夜璃柔软而带着依赖的声音从悠真身‘下传来。
    “嗯，怎么了？”悠真低下头平静地望着夜璃，笑靨带着沉稳且宠爱。
    “你也快到参与攘夷的年纪了吧？”
    “对，就在两年后吧。”
    “是么···”夜璃空静的语调中渗透出淡淡的感伤，但很快她眼底的悲伤便淡去，嘴角带起了笑容，看向悠真的目光中透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悦“对了哥哥，你知道吗？我以前私塾的时候认识了三个挺有趣的人。”
    “欸？是小夜的朋友啊？”
    “唔···比起朋友，他们更像我的亲人吧。”
    悠真笑瞇瞇地说“哦~小夜的另外三个哥哥们么？那我以后一定要见见他们了啊。”
    “你会见到他们的，哥哥。”
    夜风轻拂，月光洒落在夜璃和悠真的脸上。夜璃重新安静的凝视着漆黑的夜空，想着那三人此刻是不是也在看着同一片看似遥不可及，实质却恆久相连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