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雨幕的救赎

    这天清晨的天空不寻常地黑沉如夜，一声巨大的雷响随着几道闪电炸开，使得万事屋里原本昏睡中的三人瞬间惊醒。不知何时天边已聚集了一片厚重的阴霾，远方滚滚的黑云快速接近，彷彿预兆着一场强力风暴即将袭击。
    夜璃和银时揉着睡眼面面相覷，在眼前黑沉的天色下睡眼惺忪地走出卧房，发现新八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显露出担忧的神情。
    新八对他们挥了挥手作为问候，但是笑容只维持了一秒就垮掉了。他侧过头去看窗外，又转回头来注视着面前两人“早安···外面的天气真奇怪，我刚来的时候明明天色还很好，怎么突然下起倾盆大雨的？”
    银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光着脚走到客厅电视机前，一按开关把电视打开，接着自然地坐到夜璃身边。电视萤幕上正在滚动播报最新的天气消息，银时和夜璃将视线从窗外的暴雨移到萤幕上，新八帮忙把水壶拿进客厅后便也凑了过去。
    电视上的新闻记者穿着雨衣，站在滂沱大雨中报导着，似乎连站稳脚都很艰难的样子“···就在刚才，有一个巨大风球袭击了江户···早上时分天气明明十分晴朗，现在外面的雨势风势却突然变得非常大···请大家儘量不要外出，留在室内安全的地方。”
    银时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说“啊···今天本来是要去吃芭菲的日子，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他无精打采的瘫坐在沙发上。
    夜璃打了个呵欠，眼神仍有些睡意，懒洋洋地说“不过很罕见呢，江户竟然会有这样大的风球。嘛，那我继续去睡觉好了。”
    夜璃才刚要回房睡觉，电视画面就突然切换到一条湍急的河流，那个记者继续报导着“我们刚收到消息，有市民目睹南边树林里的一条河流，有四个小朋友竟然被困在河中央的石头上！因为大雨和风暴，河水形成了急流···”镜头再切换到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真选组成员“真选组已经赶往现场进行救援，但因水流太急，目前还无法···”
    听到记者的报导后，夜璃微微皱起秀眉，定睛看向电视萤幕。当镜头放大那四个孩子湿透的小脸时，她不禁怔住惊讶地说“啊···誒，不是吧——！那群笨蛋跑去河边那里干什么？”
    “咦夜璃姐认识他们啊鲁？”神乐困惑地抬起头，眉头微皱问。
    “是我哥哥私塾里的学生。”夜璃不自觉地用手抚上了前额。
    银时惊讶地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说“你的剑术学生?”
    “嗯···”夜璃点了点头，顿时将懒散的姿态收了起来，眉宇之间瀰漫着几丝紧张感。
    夜璃默默双手扶住了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起身把双刀插入腰际便准备出门。
    新八见状连忙说“咦夜璃姐你打算过去？！外面现在风雨大得很危险啊，看吧路上那些招牌都摇摇欲坠的！”
    神乐亦使劲地点点头“对啊，而且真选组的大家也已经赶去救人了。”
    夜璃思忖片刻后说“唔···还是我亲自去一趟比较放心。”说完她毅然拉开躺门，随即被外面暴雨交加的景象涤碍，未几又匆忙关上大门。她一脸委屈地看向身后的银时，小小声嘟囔道“那些笨蛋学生···我也不想出门啊可恶！”
    银时轻笑一声，弯下腰迅速穿好鞋子“好啦别闹别扭，要去救自己的学生不是吗？”
    “欸你们三个也去？”夜璃微微张大嘴巴，露出诧异表情询问。
    “当然啦，万事屋不就是什么差事都做的么！”新八拍着胸脯露出自信的笑容。
    神乐也兴奋地大力地点着头附和，于是三人紧紧跟在夜璃身后一齐踏出了屋簷。
    经过一番跋涉后他们终于赶到河边，然而倾盆大雨影响了视线，远远看去隐约只可识别出十几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人影正忙碌着。夜璃有些急切地小跑过去，馀光中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于是她急忙大声唤道“十四郎！那些小鬼呢？”
    土方回头一看，满脸讶异地说“啊小夜？外面这么危险你怎么走来了？”他再看看夜璃身后的银时等人“连你们也来了？！”
    夜璃眉头深锁解释道“唔，他们···是哥哥私塾的学生。”
    土方听后顿时恍然大悟地“原来如此，难怪他们看起来有些面熟。”
    山崎跑到土方身旁急促道“副长！不行啊，河水太湍急了，把我们的救生绳都冲走了啊！”
    总悟淡淡地扫视一圈，也面无表情地摇摇头“离岸边太远了，石头表面又那么滑，根本无法走过去。”
    夜璃迅速望向河面，可见河中四个微小的影子抱在一块突出水面的巨型石头上，离岸边有一段不短的距离。那四个学生似乎也注意到她，突然惊慌失措地哭喊求救起来“夜璃老师——！救救我们！”
    夜璃用沉声的声线喊道“都给我捉紧了，待在原地别乱动！”他们听话地抱紧石头不动，夜璃目光扫视着湍急的河面四周，似是在思考对策。
    就在此时，大雨淋漓之中一阵狂风猛然呼啸而过，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彷彿有什么沉重的物体坠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眾人全都警觉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棵高大的老树被强风力道掀断，正从上游的急流中迅速地向下方滑落而来。那棵断树体型硕大，加上河水助势推动，看起来很快就会衝击到河中央那块巨石上的学生们。
    就在断树滑落之际，肆虐的狂风将一名男孩从河中巨石上狠狠顶落。随即他整个人都在水流的拉扯下摇摇欲坠，只靠着一隻手死死地抓住石头上的一个小空隙。
    眼看那名男孩已经快要无法撑住，而那棵断树也即将衝击到石头上的学生们。夜璃迅速察看四周，注意到土方手上拿着一捆救生绳“十四郎，捉紧了！”
    土方也立刻意会到她的用意，迅速握紧绳子的尾端。夜璃握紧绳头后毫不犹豫地使劲一跳到半空，手腕一抖，刀光便利落地劈开树干将其切成两半。断裂的树木从石头旁边分流而过，成功避开了下方的学生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银时也毫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一跃而上，飞身踏上巨石将那名男孩死命拉回石头上。
    夜璃落地之际却没注意到银时就在身后，结果重重撞上他的胸膛，二人立即失去平衡应声落入湍急的河流之中。她连忙伸出一手牢牢牵住银时免得被水流衝散，另一手拿着绳索的同时伸出爪子紧紧抓住石头。
    银时随即在水中挣扎不已，接着突然双臂爬上夜璃的背后，死命抱紧不放“你干嘛撞上来啊笨蛋！我不懂游泳的啊！”
    夜璃感受着从背后的紧抱传来的压力，不得已承受着他的重量“啊？我看不到你啊，还有你一个不懂游泳的人为什么衝出来救人啊笨蛋？！现在还反倒要人救你了！”由于两人的重量，她在水中忍不住上下摇晃，吃力地开口说“你到中间那里去稳住绳子！”
    说完，夜璃左手拉直绳子，右手同时拽住银时的衣襟迅速把他从身后用力扯上前，让他赶紧稳住绳索。待银时总算抓稳后，夜璃才马上命令学生们一个接一个沿着绳索爬过去。
    正当最后一个学生都爬了上岸，大家以为危机已过时，远方忽然又传来一声巨响。只见另一棵巨型树木在强风中倾倒，如同刚才那棵一般被带着快速滑向下游。夜璃赶紧松开手中的绳索让银时往岸边飘去“你先上去！”
    在那瞬间，银时却不假思索地迅速伸手一把抓住夜璃的手腕，将她用力拉到身旁紧紧拥住。两人缩起身体，勉强躲避开掠过的树干。岸上的土方见状率先拉紧绳索，随后新八和神乐也赶紧上前帮忙，顺利将夜璃和银时从险情中拖回河岸。
    “啊冷死了···”夜璃双手环抱身体，止不住颤抖。
    土方当机立断迅速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为夜璃披上，他一边确保外套牢固地裹住她，一边作责备状“下次可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
    夜璃听着土方的责备，头低下心虚地笑了几声“哈哈···是是~知道了啦。”
    学生们一见她安然无恙便情不自禁地围到她身边抽泣道“夜璃老师——！”
    夜璃被学生簇拥在中，原本不安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然而眉头仍是紧锁“···你们到底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其中一个男同学突然从身后掏出一直死死握在手中的东西，默默伸到夜璃面前，那是一个形状优雅且色泽暗黑的贝壳。他红着脸说“老师，其实我们是想把这个贝壳送给你。我们听说这条河里有一种很漂亮的黑色贝壳，就觉得很适合老师你···谁知一下子天就黑云密布大风骤起，我们才被困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对不起，害老师你担心了！”
    夜璃愣住接过男同学递来的黑色贝壳，才温柔地笑了笑“谢谢你们的礼物···”她指尖轻抚过漂亮的贝壳表面“嘛，你们没受伤就好了。以后再也不要自己随意跑到这种地方，听明白吗？”学生们纷纷点头，眼中充满着歉意。
    这时，已略为乾透的银时走到夜璃身边，直接伸手将她身上的黑色外套取下，毫不客气地丢回给一旁的土方。随后从怀中取出一条淡蓝色的毛巾，小心翼翼地为夜璃包裹起来“好啦，再不回去都快要感冒了啊。”
    夜璃转身向土方挥挥手“那么这些小鬼就交给你了，十四郎。”土方点点头回道“喔！”
    回返的路上，夜璃静静地看着手中的黑色贝壳，不禁叹了口气，又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进怀里。不知道松阳老师是不是都是这样想的呢···学生真是又麻烦又可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