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黯淡的暂别

    夜璃从桂的宅邸回到万事屋，一趟进屋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她想着眾人会不会都回登势婆婆的店里去了，于是独自下楼看看。
    她来到小店门外，手才刚触及纸门，登势婆婆在里面喃喃自语的声音随即传入耳中“那个笨蛋···还真是打算自己去挑战那个夜王凤仙···还让我们不要告诉夜璃，说是不能让她碰到那个男人，待他去处理就是···他不要发生什么事就好。”
    夜璃听后只觉全身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全数静止，她惊愕间猛地睁大眼睛，随即急忙收回贴近门边的手，决绝举步拔腿就迅速向吉原的方向狂奔。
    夜色渐浓，夜璃用尽全力在小巷中疾行。她猜想银时大概已经潜入吉原，正要独自面对那个男人···想到银时可能会有危险，夜璃的心就像被利刃紧紧扎住，几乎要喘不过气。
    夜璃以难以想像的速度来到这个即使被天边夕阳所遗忘的地方——吉原。她急速环视周遭，街上满是闪烁着红灯的青楼，处处可见酩酊大醉的男子。她随意往一间店铺门外探索，随即粗暴地揪起一个负责人的衣领逕直发问“喂，夜王在哪里？”
    被夜璃这样粗鲁问话，那名店员不耐烦地皱起了高高在上的眉头“啊？你是谁？一般人怎会能见到夜王？”
    夜璃眼底一沉，那平静下来的眸子又暗了几分。以一种更为强硬且带有威胁性的语气再次狠狠问道“我问你，他在哪里？”
    彷彿被她的眼神吓到般，那负责人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禁慌忙后缩“···最高的那个建筑。”
    夜璃在佈满瓦片的屋顶朝那方向快速行进，一路无阻地抵达不远处的那栋建筑。她焦急地推开大门直入，逕自往上一望楼梯的通往处，便毫不犹豫地加快脚步踏上阶级奔跑而上。
    当夜璃攀爬上数层台阶之际，灵敏的耳朵忽然间捕捉到上层传来混杂不断的打斗声，接着惊人的一声巨响随即从上面传来。
    听见上层传来的异样声响，夜璃紧皱眉头加快速度衝上楼层。当她终于来到顶楼下方的空地时，眼中所见不禁让她瞳孔一缩。那个陌生而熟悉的身影正半拿大伞，狠狠地刺穿银时的肩膀将他钉在墙上，所穿墙面也随之凹陷了下去。
    此时的夜王脸上和身上也可见些许伤痕，但与倒卧在墙边意识模糊、重伤纍纍的银时相比，夜王那些小伤无疑彷彿就是皮外伤般。夜王缓缓将手中的大伞从银时肩中拔出，悬在半空中滴着鲜血。无法再凭藉大伞的支撑，银时重伤的身躯随之慢慢下滑，一路留下鲜血痕跡，最后斜倚在墙面痛苦地喘着气吐出鲜红色的液体。
    看着遍体鳞伤的银时，夜璃只觉胸中一紧，她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看向夜王，眼里淌着一片怒火，神情凝重地瞪视着对方。
    几乎是一瞬间就感知到夜璃身上的杀伤，夜王挑眉带着一抹揶揄之色，扫视她摆动着的黑色尾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挑衅语气“呵终于来了个较有趣的人，你···是当年那隻小黑猫对吧。”
    夜璃紧咬牙关缓缓唸出他的名字“夜王凤仙···”
    当银时听见那熟悉的声音时，他吃力地把身体慢慢转向音源“小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试图靠墙壁直立，双腿却再无半点力气而再次跪倒在地。
    夜王面带诡异笑意，漫不经心地道“你可是我特意让你活下来的玩具，别令我失望。”
    像是被夜王那句带着玩味但令人不寒而慄的话语挑衅到般，夜璃胸口一阵燥热猛然间伸出爪尖，身形快速地向眼前此人扑去。
    夜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举起大伞，雨满弹般的子弹便向夜璃射去。夜璃敏捷地左右躲避开子弹，然后猛地一跃向上，柔软的四肢在墙上一掌，身形甩出一道金光扑向夜王。夜王却不慌不忙的伞尖一旋挡下夜璃的攻势，他看准夜璃落地的瞬间猛踢向她腹部。夜璃身形一晃堪堪避开，再找准破绽一掌拍向侧腰。夜王眼明手快挡下，同时抬膝驱进夜璃下頜。旁人看着只觉两人像各打各的，一时之间谁也没占上风。
    在夜王连续的攻势下，夜璃轻盈地做出一个后空翻躲避，同时灵巧地拉住上一层楼的栏杆，身体悬掛在外面正要再度起身反击。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晴太的唤声“夜璃老师？”
    夜璃的视线往后一瞄，只见晴太惊惧地立于原地，身后不远处跪坐着一位双脚成废的女人，正痛苦地捂着双腿呜咽。
    此时夜王也似乎注意到晴太的出现，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双眼也泛起危险的光芒，随口逸出一句愤怒道“谁也不能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夜王陡然转动手中的大伞，几枚子弹随即向晴太所在之处发射而去，砸中脚下地板使其裂成数块。晴太猝不及防间失去了立足基础，身体随之开始向下坠落。就在晴太尚在半空中的同时，夜王并未罢手，反而再一次冷酷地将大伞尖端对准他快速下坠的身影。
    见晴太陷入险境，夜璃紧皱眉头发出一声轻嘖气，她身形如疾风般迅速掠下，精准地拉住尚在空中的晴太。她将晴太紧紧揽入怀中，同时迅速旋转身姿半周，用自己的身躯完完全全挡在晴太面前，将夜王隔绝在身后。
    夜王毫无留手地连发数发子弹，夜璃却赤’裸裸地以背脊硬接了所以攻击。二人随即重重落在地上，然而夜王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飞身重拳出击到他们所在的地方。夜璃满身浴血却仍在短短之际伸臂抓起怀中吓傻的晴太，咬牙忍痛一跃窜至银时身旁避开夜王的重拳。
    夜璃猛力呛出一口鲜血，右手快速抹去嘴边渗出的鲜红色液体。随后趁夜王尚未发动下一波攻击，她匆匆将晴太丢到一旁重伤的银时怀中。
    银时再次尝试站起来，从齿关中挤出几个字“小夜你退下···不用你来的。”但夜璃只是缓缓抽出腰间的双刀，馀光督见满面鲜血的银时“不，银时，你退下。”
    夜璃举起双刀往前跳起，宛如一隻准备突袭的黑猫。战斗再起之际夜王手持大伞射出密集子弹，却被夜璃以双刀轻松地一一挡下。
    见攻击无效，夜王随即抛开伞想空手直取夜璃要害。夜璃见状更是拚上全力，化身成一道殷影扑向夜王。他还击的拳头重重击中夜璃的腹部，亦被她划开一条深深的血痕。两人眼中皆是狠戾，鲜血溅上旁边单膝跪着的银时。
    夜王扭转身躯微微拉开距离，再突然向前疾衝打算迎面一拳将她撂倒。然而就在最后一刻，夜璃手腕一扭倒持双刀，躯体一转已闪到他面前。她作出一个交叉手，双刀射’出两道寒光。唰的一声划过，夜王胸前瞬间涌现两道血痕，缓缓向后倒去。
    夜璃筋疲力尽地站在原地，低头冷眼盯着夜王毙命在血泊之中，本该感到瞬间的快’意与解脱。但当冷兵器离开对方胸’口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心中更为空虚。父母惨死之恨似乎随之消融，然而她内心的那个腔隙，却彷彿被更深的无尽黑暗佔据。
    也许她终能復仇，却无法逃离人生中的冷清。
    就在夜璃陷入深思时，不远的地方传来晴太焦急的呼喊“月咏姐姐！”随后又响起一把带着无限担忧与紧张的女声喊着“银时——！”
    夜璃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银时，只见重伤的他正勉力支撑自己站起来，但未等身体站稳，就因伤势过重快要再次跌倒。夜璃身躯本能地作出反应想上前搀扶，然而就在她踏出第一步的同时，月咏已早她一步迅速跑到银时身旁，紧张地唸着他的名字稳稳地搀着他。
    看见银时身形不稳地依靠在月咏肩头，夜璃登时一怔，带着复杂心绪一同望向两人。她不由自主地注视着月咏眼中的焦急担忧，随后短促一秒银时也和她对上视线。夜璃默默地收回正欲上前的脚步，装作自如地站回原地。
    驀地，一道身影如阴风般迅猛袭来，夜璃看清来袭者脸孔的剎那，眼前已是一个重重拳头快速迫近。夜璃在千钧一发之际侧头躲过，那人却来不及收手，重拳顺势击中她身后墙面，使得那块墙随即崩裂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那人脸上带着一抹深深的笑意，对夜璃道“哦呀，你全身伤痕累累的状况下，仍能精准地闪开我的拳头啊，真是了不起！”
    神乐见状，马上情绪失控地衝上前向那人挥出拳头喝问道“神威！你这是想干什么？快停手！”
    神威以轻松的姿态跳到墙外屋顶躲开攻击，转头见脚步阑珊的银时握着刀缓缓走近，淡定道“没什么，没想到地球还有这种叫武士的有趣生物。”随后将视线转向已收起尾巴与耳朵的夜璃，加深脸庞上的笑容“但是，果然你更加有趣呢。我知道夜王当年把那个战斗民族灭了，但是原来还有黑猫的倖存者啊？看你可以有人类和黑猫两个姿态，你是半人类半天人的吧？哈哈真有趣！吶，和我打一场吧？”
    银时闻言，在月咏欲再次搀扶自己的时间缓缓推开她的手，独自一步一步地挪到夜璃身边，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护住身后的夜璃“你要打的话，就跟我打，别打她的主意。”
    神威依旧面带玩味的微笑，语气轻松地道“欸你现在这个片体鳞伤的身体，我可没有兴趣呢···但是哈哈，一个女人竟然真的打败了夜王！吶你，和我生个孩子吧？猫咪和兔子的孩子绝对会很强的！”
    银时双眼充满血丝怒吼一声“你到底在说什么鬼话？！”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神威转向面无表情一直沉默的夜璃“吶你说呢？跟我走吧，到宇宙去。”
    片刻后，夜璃只是淡然地说出一个字“好。”银时立刻一把抓住她，微驶血色的面孔上写满了警告之意“啊？你说什么？”
    远处的神乐激动地大喊“夜璃姐！唯独他，你绝对不能跟他扯上关係！”新八看着局势紧张，也忍不住开口附和道“对啊夜璃姐，不行啊！”
    夜璃静静看着他们，眼底有着他们读不懂的情绪。她用只有银时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只有你们三人，才是万事屋啊。而且，你身边现在已经不缺可以照顾你的人，我的存在是不需要的了。”没等银时回应，她立刻一把将重伤的银时推到月咏怀中，并默默走向正等待的神威。
    神威看着主动前来的夜璃，脸上带着玩味而诡异的微笑“呵没想到你真的会来。”他二话不说直接将夜璃横抱入怀，感受到夜璃疑惑地抬头看他，神威好心地解释道“啊你的肋骨几乎都被夜王打断了吧，再从这么高跳下去可是会伤得更重的喔。要是你伤得更严重，拖迟了和我的打斗就不好了。”
    夜璃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淡淡的说“是么，那随便你。”
    神威从高空的屋顶一跃而下的那刻，夜璃彷彿还听到银时在呼唤她的名字，然而她却没有再望向他。也许这样就好，她的存在对于银时来说其实并非不可或缺的吧。毕竟他有太多东西想保护，所有与他扯上关係的人，他都无法视而不见，他的温柔早已四散分给太多人了···夜璃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