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文学 > 历史军事 > 雄兔眼迷离 > 雄兔眼迷离 第427节

雄兔眼迷离 第427节

推荐阅读:西游之朕的大唐有属性无所谓,我会出手我返祖后成了救世主相欺退圈后考上了妖局编制大龄恶魔的箍角日记顼梦火影之我在木叶砸金蛋邱秘书的婚事[综英美] 霸总总是格格不入

    也算难得,到底问起了自己功绩。他小有自得,道:“尽在掌握,姑娘只管安心。”
    前头一声隐约嗤笑不甚真切,樊涛心中警觉大作,当是自己答非所问,然细想来这姑娘与白先生等人混在一处,问垣定如何,除了这事还有什么?
    想来莫不是自己答的不够细,虽不知这姑娘究竟是何身份,比之宫里头那位如何,但看白先生恭敬非常,必然也是开罪不得。
    又连忙道:"自上元事来,在下先依白先生所言往开青传信,要黄承誉上书,逼迫天子斩杀李敬思。此乃妙计也,当时便惹得那贼子于我青眼有加。
    后先生又递昭淑太后私物黄翡手串一挂作为信物,更得其信任,再弃守开青,退守垣定,城外覆没讨逆兵马三四千余众,之后城中莫不信服,尊我为军师。
    后杨素带兵只守不攻,黄承誉知西北胡人战事将起,决议死守城内,正一筹莫展处,白先生便递了那纸舆图来。
    事成之后,我虽有保城胜战之功,却也顶了杀黄承誉之嫌,恰此时天子下旨调西北兵力回援,首当其冲的便是垣定。
    我若在城里,稍有差池,免不得有人提起黄承誉之死,倒不如远离一身轻,避贪功之祸。等垣定水深火热处,再救它个燃眉之急,则人心尽归我处。
    故而姑娘大可放心,樊某回京,可不是关二爷败走麦城,实乃暂避锋芒,“他说笑间半真半假自夸:”韫匵藏珠尔。"
    二人脚步未停,话尽已行至亭里,薛凌没拿那袍子,手上纸张却未丢,微微叹气落了座,将纸搁在桌上,笑瞧着樊涛道:“如此,是很好。”
    言罢看了看远处,唤来个丫鬟上了茶水,樊涛这会才瞧清纸上内容,顿生轻蔑之感,这些靡靡字句,金笼鸦雀伤春悲秋尔,怪不得一进来只瞧得这姑娘愁天惨地,合着是手中新词没赋完。
    落座间又猜了回薛凌身份,该是宫里那位某个堂表姊妹,面容行事皆不像,姓氏也相差甚远,猜不出个所以然。
    他失了兴致,暗道一句见面不如闻名,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那垣定暗河,多不过是这姑娘福至心灵突而一指,或然白先生另有打算,才推了自个儿来。
    薛凌打起精神大发慈悲替樊涛斟了茶水,还是好生笑道:“方才听你说的那些,是很好,只是……我想问问,垣定现儿如何。”
    她垂头,拿着夹子去翻茶碗,借着杂事避开樊涛目光,刻意问得平静:“我听说,杨素和黄承誉先后下毒,城中水源尽毁,又困了好几日,怕是惨烈的很,如今可好些了?”
    樊涛愕然,半晌失笑,搁了茶碗道:“原姑娘问得竟是这个。”
    语间虽小有惊讶,倒也说不上嘲讽,然薛凌自尊甚强,点滴不顺意,霎时手指大开,夹子哐当跌落在桌上。
    樊涛还没反应过来,抬头见薛凌已扬了脸,脸上再不复稚气哀婉,薄唇抿成一条线,明明在笑,确然眉梢眼角尽是冷冽。
    “如何,我问不得?”
    樊涛屏息与她对视,张嘴要答,薛凌复垂了头捡了那夹子来洗着茶碗,淡淡道:“也不问旁的,城中水可好了?有吃的吗?”
    樊涛仍静了约莫喘息功夫方恢复如常去端那茶碗,他非生怯,还是这姑娘反差太大惊住了,待反应过来,笑道:"姑娘误会,是在下会错佳人本意,一时心中自愧。
    城中水倒是好了,只有口井枯了,也不知是何缘由,幸而垣定本不缺井,所以影响不大,至于吃的,现城中兵马钱粮暂足。
    只是……"
    “那百姓呢?”
    “哪来的百姓?”
    樊涛本想说虽现儿个是够的,但坐吃山空肯定不行,何况西北的兵马上就到眼前了,垣定能撑,但不能一直撑。
    他固然是为着说的那些理由回京,可还有最要紧的一桩,那是回来催着逸白,赶紧上西北打起来啊。这都几个月了,胡人还没过安城呢。
    可他话没说完,即被薛凌打断,问了个莫名其妙而又完全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垣定城里头哪还有百姓?
    当初走了的,是城外流民,没走的,少壮为正卒,老弱充力役,妇孺可添柴火,便是瞎眼瘸腿的,放到城墙上去还能挡挡箭矢。
    垣定是黄家的大门,里面怎么会有百姓?
    那只茶碗在滚水里翻来覆去,好似怎么也洗不干净。樊涛只作不查,端了茶碗,再三思量薛凌身份,这姑娘露藏行收自如,绝不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大概真和宫里那位有关联。
    他收了方才轻视之心,开始有点相信薛凌是所有事的背后主谋,至少这姑娘应该都有参与。只这等翻云覆雨事都参与了,如何一副脓包小女儿相。
    沉没间又听薛凌道:“看你多半是……正经出来的,虽是逸白安排妥当,要在黄承誉等人面前来回周转也不是件易事。”
    她抬头,甚是真诚:“古来君子,言不妄,身必正,行磊落之举,存坦荡之心。你胆识才能不缺,怎会……”
    樊涛此刻方觉面前人正常了些,既非强说愁的无知宵小惹人生厌,也不至于冰冷可畏让人胆颤心寒。
    投桃报李,他亦正色:"是我方才小瞧了姑娘,你既言君子之说,可曾习得,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亏,小人之过,如平湖之滴水。
    承蒙姑娘抬举,在下是初通些文墨,也略习武艺傍身,十年前,我曾以科举求入仕,又以乡荫求偿恩,你以为如何。"
    薛凌看着他没说话,樊涛笑道:"可惜我屡试不中,屡投不得。本以为是时运不济,后偶然得知,这大梁朝,文有贪墨拦路,武有世家把持。尚书的儿子才是尚书,将军的儿子才是将军。
    说来可笑,我家中在故居也算小有薄产,来了京中,倾家之资,还不如人手指缝漏出来的一丁点。
    你说,我怎会?"
    薛凌惯作口舌之争,这些废话自难入耳,但那句将军的儿子才是将军实在有点指名道姓,难免她小有尴尬,忙伸手端了茶碗掩饰。
    她本无底气诘问这些,樊涛又答的理直气壮,何况事实却如他所言,实在难以反驳,几口水吞吧,笑笑答了句:“你说的也是。”
    她有心罢休,樊涛反生张扬:“白先生只与我提过姑娘姓薛,还未问过薛姑娘名讳,祖上何处。”
    薛凌又端了碗,暗道逸白还是妥帖,她实没脸说自己正是那个将军儿子,毕竟薛家确实传了好几代。
    难,都难,那张纸还在桌上一侧未收,临春也难。
    她不复先前规劝,只皱了皱眉抿着嘴里茶味,好像这是二月春,他妈的壑园哪来这么多二月春。
    “为了一己之私死那么多人值得么。”她没看樊涛,还在吮吸舌尖。
    樊涛哈哈大笑,又觉到底姑娘家心慈手软,道:“姑娘误了,秦皇固权屠弟,汉祖逃命弃子,一将功成万骨枯,何来一己之私?”
    薛凌笑:“你说的有理。”
    樊涛续道:“正如我先前所言,我求文无路,求武无门,安能遂得生平志。”
    薛凌点点头,是有那么点难,她想起苏凔的状元,大抵樊涛没那么多钱,也没那个命赶上好时候,还真是难,难到她都一时半会想不出好法子来。
    就算当初薛家在,不打仗,也没功劳给樊涛建,撑死做个有名无实的副将,满足不了他这大志向。
    她笑的很是尴尬,好像自己这将军儿子拦了樊涛的路,真真不好意思,着实讲不出个道理来。无怪乎死心塌地帮霍云婉办事,分明是帮他自个儿,真是相得益彰,怪不得怪不得。
    樊涛看她点头如捣蒜,双眼弯成一条缝,只当是这姑娘赞同自己所言,越发豪情:“唯有一法可解。”
    什么法子?薛凌笑意未退,樊涛锋芒毕露:“杀人,防火,等诏安。”
    碗中茶水一饮而尽,这些日的志得意满无人与共,说与面前姑娘恰和事宜。若她是个蠢的,且管自己一书胸臆,若她是个慧的,棋逢对手才能得到足够重视。薛凌确被这话震的不轻,愣神间樊涛已收了手,正襟危坐,平视她笑道:
    “就不知,他日,来诏我的是谁?”
    ------------
    第955章 洗胡沙
    明里好似在问,不知将来皇帝会给谁坐,然薛凌见他眼中得意,心领神会,这厮分明问得是:将来谁有资格去招他。
    饶是心中郁郁未解,脾性使然,薛凌一瞬间忍不住要笑,只说是京中众人莫不以谦和为美,过往只见得自个儿张狂,今日突儿见着另一个,好胜心切,就差脱口而出:不然,我去招你?
    然乐子也就眨眼功夫,她与樊涛不熟,虽暂时没多喜欢这人,但从言谈举止来看,也说不上厌恶,终归真小人反比伪君子可爱。
    是而双方目光并未交汇许久,薛凌抿嘴先撤了去。樊涛见她貌若无事续喝了口茶,似乎既无拜服之心,也无相惜之意,不免小有失望。
    薛凌搁了茶碗,叹了口气,确定碗中是二月春无疑。记起前些日子,是李敬思递来两筒来,说是天子赏的。
    眼角余光在桌上纸张上扫过,话便罢了。但因着方才一口气想笑,多了些活泛起,沉默些许道:“你说的还真是个好法子。谢也谢了,认也认了,你哪来哪回,我这儿没啥好东西吃,不如去逸白那等,好歹日子快活些。”
    樊涛见她稍添活泼,不似初见恹恹轻慢,一时又生暗喜,只当是薛凌虽没瞧上自己,到底有所触动。非但没走,反从怀里掏出个卷轴来,看似恭敬道:“物归原主,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薛凌本垂着头,实没记起自己有什么东西能落到这蠢狗手里,抬脸眯缝着眼一瞧,好家伙,是垣定那张舆图。
    虽没展开,她曾在拿在手里数日,是日日瞧着的,一见皮子便知,定是那玩意。
    她伸手,眼神犹疑往桌旁纸张看了一眼,手却自然接了过来,展开看,那条暗河纹丝未改,只添了许多血迹斑驳,其中一片,堪堪遮住图上中海井所在。
    那口垣定城内最大的水井,再也没有水了。
    樊涛说过城内其中一口水井枯了,但正如他所言,垣定城内最不缺的就是水井,所以二人皆没在意。
    薛凌顺着暗河一路摸索,那条线自城南谷底无声奔往城北河外,指尖在血迹上一掠而过,仿佛生了味觉,只觉腥臭异常。大抵是上元当晚,黄府里书房那个味道。
    闻肯定是难闻了点,但是爽。黄家还是死的极好,儿子惨死老母眼前,发妻殒命丈夫身边。
    她记起黄靖愢转眼死了两三月,黄承誉这才去,不知能不能赶上,若是赶上了……薛凌抬头笑道:“这上头怎么沾了这么多血,可是黄承誉的?”
    不等樊涛作答,又道:“他倒真肯把头借给你,如何,你当时可有跟他说清真相?”
    樊涛下垂眼睑看薛凌手还在舆图上捏着不放,道:“非也,黄承誉死于城门口,当时这张舆图尚在杨素手中。”
    他赔了个不是,道:“是在下不周了,未见得上头血迹森然,可有惊扰姑娘。”
    薛凌笑瞧了他眼没答,缓缓将舆图卷起,正犹豫要不要还回去,风来将桌上纸张吹的连翻了三四个跟头,跌的老远。
    她坐在椅子上,目光跟过去却未立刻起身捡。樊涛顺着薛凌目光瞧过去,二话不说站起拾了来,回到坐处看过一眼方递给薛凌道:“可是姑娘墨宝,笔力颇深。”
    薛凌笑笑嗤得一声,一手扯了过来,另一手将那舆图递了回去,埋头看着纸上字迹道:"说什么物归原主,这本不是我的东西。
    黄家几座城,皆是我瞧过的,垣定依山城阔,又离京近,但凡能招,龙椅上的人定不想派兵剿。至于别的地方,我倒是说不好了。"
    话落迟迟不见樊涛接,薛凌抬头,没了先前伤感,也无多大耐心陪着这蠢货,笑道:“你且拿稳点。”
    樊涛不敢再驳,双手接了刚要称谢,候在亭外的丫鬟说是逸白去而复返。两人皆有疑色,看向来路,片刻逸白就站到了跟前。
    薛凌略侧了身道:“什么事这么急,午饭都等不得了。”
    逸白躬了个身,笑道:“也非急切,只小人从姑娘院里出去即得了消息,人未走远,也无旁事,所以折了个道,也省了回去还得再唤人来传,免了不多时又该午膳,三番两次扰了姑娘清净。”
    话落居然与樊涛见了礼,也是略带恭敬道:“樊先生好。”
    薛凌笑道:“什么消息。”
    樊涛亦笑回了礼,称呼却与逸白迥异,喊的是“白兄”客气。
    薛凌又暗咬了两下牙关才没笑出声,想着樊涛实在过于自大,这样的人,能去垣定周旋杀了黄承誉,不得不说稀奇年年有的看。
    逸白全无异常,笑与二人道:“先生在,我也不藏着掖着,是今日朝事,沈将军拒了圣旨,言说胡患正凶,不敢离边,另举荐了几位带兵之人,要皇帝自行挑选。”
    薛凌听得火大,没好气道:"昨日才听你说下了金牌去要他回京,今儿安城拒旨的口信就回来了。
    怎么,是天上的扁毛长了十双翅膀,还是地上畜生长了十条腿,不去给人当奇珍异兽,专为他君臣二人一日行个十万八千里传话。"
    逸白笑道:“姑娘可是冲我说笑来哉,这消息这么传,我一句也不敢含糊。”
    樊涛插言道:“他不回来也是常理,我若是他,断不能回来。”
    逸白道:“樊先生这是个什么说法。”
    薛凌又将身子侧了回去,跟着好整以暇笑瞧了樊涛,颇有洗耳恭听之意。樊涛左右打量二人一眼,道:“那在下就直言不讳了。”

本文网址:https://www.po18.work/book/72842/19093924.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s://www.po18.work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