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捕快那些年 第482节

    他的身后，站着四名黑衣人，身如笔岳，不动如山，注视着三人。
    范小刀没有想到，这位便是号称军中五虎将之一的薛成，大明薛皇后的弟弟，太子朱延的舅舅。
    若从相貌看去，朱延身上与这位舅舅竟有几分神似之处。
    在下手处，三贤庄的三位长老，都虚坐一侧，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
    自从三人入堂，薛成的目光一直落在范小刀身上，饶是如此，段天德和唐不凡也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不是武功上的气场，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威压，令人生出一种恐惧感。
    薛成道：“原来是安乐公！”
    范小刀故作疑惑，“阁下是？”
    薛成道：“老夫薛成。”
    范小刀装作一副恍然的模样，连上前施礼，“六扇门江湖司提司范小刀，见过大将军！”
    三贤庄的松长老道，“原来大将军与他认识！”
    薛成摇了摇头，“第一次见面，不过，我外甥的书信中，却经常提及此人，有勇有谋，乃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哈哈！”
    薛成的笑声很大，却又看不出任何开心的模样，总而言之，两个字，别扭！
    不过，这一句话，已是足矣。
    松长老脑子飞速运转。
    外甥？
    都知道薛将军只有一个外甥，那就是东宫太子殿下，若此人与太子关系密切，又是被朝廷封为安乐公，那此人的身份，确实不简单啊。难怪，东厂的林远想要除掉他，都不敢亲自动手，反而假手他们三贤庄。
    结果，昨日传来消息，林远和东厂的人，在九转寺全军覆灭。
    而动手之人，正是眼前这个范小刀。
    那他今日来此，不会是来算账的吧？
    想到此，大长老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
    薛成道，“真没想到，当初把京城闹得天翻地覆之人，竟如此年轻，果然现在的天下，都是你们年轻人的！”
    这句话看似夸奖，实则是敲打，翻译过来，就是别看你们现在闹腾的这么欢，在老子的眼中，你还是太年轻了，昨天老子只要稍微动一下念头，你就死在九转寺了！
    范小刀却道，“大将军常年辛劳在外，为国守疆，前不久更是俘获北周太子，替我大明收复凤凰岭立下了不世之功，那是涉及江山社稷的大事，相比之下，我们这些都是跟着太子小打小闹，难以入大将军的法眼，哈！”
    题外话，正是要告诉薛成，我们折腾了这么多事，从某种意义上说，咱们都是一伙的，你个老家伙昨天设计埋伏我，这叫敌我不分，别忘了，我们跟你外甥都是一伙儿的！
    两人初一交锋，不分上下。
    薛成哈哈大笑，“好个伶牙俐齿！”
    唐不凡的眼中却是，这家伙拍马屁的功夫，不比我差。不，远胜过我，至少，在跟薛成这种名动北疆的大人物对话，而面不改色，这一点，我做不到。
    三贤庄三大长老看到范小刀跟他如此说话，也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这位京城来的捕头，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薛成道：“你们来找三位庄主，可有何事？”
    范小刀心说有什么事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三贤庄难道还是你说了算？不过，依旧老老实实道，“黄河帮这边想要在天梁城成立一个商行，按照惯例，都要来三位长老这边拜访一下。”
    薛成望向松长老，“还有此事？”
    松长老道，“大将军折煞小老儿了，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就是给参谋参谋，出出主意。”
    薛成道：“那你们可要多多关照一下！”
    松长老道：“那是应该的，就算没有老将军的照拂，这位小唐，是我们的故人之后，按理说也要帮衬一下。”
    薛成道，“如此也好。我们定北军近期要采购十万套冬服，这件事便交给你们这个新商行来做吧！”
    范小刀双手抱拳，“多谢大将军！”
    昨天九转寺之事，薛成临时改变主意，撤掉了兵马，相当于缓和了两者之间的关系，但作为当事人的范小刀，心中应该还有些芥蒂，但是今日这一笔订单下来，算是对昨日之事的一个补偿。
    这个，薛成不会说。
    范小刀也不会讲。
    但两者之间，算是扯平了。
    看来，薛成今日来三贤庄，应该是有备而来啊！只是，他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今日会来三贤庄的？看来，天梁城之中，薛成的眼线应该也不在少数，至少昨夜喝酒的酒楼之中，肯定有他的人。
    不过转念一想，薛家两百年来在朝中屹立不倒，一直坚守北疆，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只怕早已在历史斗争长河之中，烟消云散了。
    军中五虎，各有千秋。
    除了没有见过的镇南将军，其余四位，也算是都打过交道，性格各异，却个个都是心细如发。
    跟这些老家伙们相比，范小刀还是差了许多。
    薛成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茶也喝了，事儿也办了。老夫在赖在这里不走，就有些不识趣了。”
    这句话更是证明，薛成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他们的。
    松长老也奉承道，“大将军莅临敝庄，是敝庄的荣幸，哪里敢催大将军。”
    薛成没有理他，在他眼中，什么三贤庄、五龙寨的，连个狗屁都不是，若不是因为范小刀，他也绝不会踏入这种地方一步，径直从松长老身边走过，路过范小刀时，低声道，“近几日，我一直都在城中，有些事我不方便插手，但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去找我。”
    虽然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范小刀，他指得是迎仙台上即将发生的那件事。
    第501章 立白和青木
    薛成走后，三位长老对范小刀等人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弯。
    今日一早，三贤庄接到薛成来访的通知时，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人家是定北军大都督，朝廷五虎将之一，手握三十万兵权，是大明王朝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之一，而他们三贤庄，在对方眼中，说白了只是个小喽啰而已，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来三贤庄能有什么事？
    薛成来后，三贤庄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可对方只是讨了一杯茶，并没有跟他交流的意思，直到范小刀等人的到来，薛成才出面邀请对方一谈，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薛大将军来这里，是给范小刀他们来站台的。
    范小刀一行人受到了三贤庄的隆重接待。
    松长老道：“听管家说，小范大人在这里准备弄一个商行，太巧了，我们最近也准备成立一个新的商会，昨天我们还在为新任会长的事儿头疼呢，小范大人不知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推荐？”
    范小刀笑了笑，“我来就是办案的，能有什么推荐，再说这是你们商会的事儿，我们可插手不来。”
    松长老沉思了片刻，忽然目光落在了唐不凡身上，“依我看，小唐就不错。”
    唐不凡纳闷道，“我？”
    松长老笑道，“不错，小唐你是土生土长的天梁城人，对城内的事情也熟悉，更何况，当年我与你老爷子也有些渊源，你们不是要设立商行做生意吗，这新的商会就干脆设在你们商行，到时候你就费费心，多多替我们分一下担子！”
    唐不凡道，“这个，我怕是不在行啊！”
    松长老道，“天底下哪里有生来就会的？做生意又不是打仗，多练练手，用不来多久，就能上道了。到时候，三大商会并立成为四大商会，也算是给咱们天梁城增加一分新的生机！”
    三长老崔问天碍于范小刀的关系，对此极不满意。
    本来设立新商会之事，前前后后都是他在忙活，而会长的人选，也是他在张罗，本来想借这个机会，来稀释前两大商会的权力，谁料，半路杀出来个范小刀和唐不凡，一下子将这件事给搅和黄了。
    可是，大长老、二长老都表态了，后面还有定北大都督薛成的表态，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此说不。
    半天不到，一个粗略的战略合作协议已拟定草签，待后面细节敲定之后，即可生效。
    这份协议，诚意满满。
    首先帮忙解决了商行选址的问题，松长老将他名下一个“准备关闭”的皮草行，租给黄河帮当据点，至于租金嘛，前三年免费，从第三年开始，每年二百两租金，几乎是半租半送了，唐不凡也颇有商业头脑，直接放话说，“大长老这也太客气了，我们不能让大长老白占便宜，干脆就用这商铺抵成一成干股，这天梁城的钱，总不能让我们吃独食啊！”
    二长老也赞成，“大长老出一个商行，我们就出一万两银子，也当入股，不知行不行？”
    唐不凡眼下缺得正是启动资金，“那样岂不占二长老便宜了？”
    二长老道，“有军方的订单，还有小范大人这层关系，是我们厚着脸皮蹭点好处罢了。”
    对段天德来说，这一上午，就宛如在梦中一样。
    以前做生意，要么是求爷爷、告奶奶，要么是价格利润压到了最低，赚点辛苦钱，可是今天上午，只是普通的几句话，就让他们在天梁城扎根，而且还从军方那边谈下来一笔十万套棉衣的订单。
    这波操作，他一辈子也学不会啊！
    唐不凡道：“事情已经定下来，现在得着手筹办事宜了，段前辈，您这边还要去凤凰岭交割货物，我这里还缺人手，我寻思着能不能把段姑娘暂时留在天梁城来给我帮忙？”
    段天德怎会不明白他的想法，两日下来，对唐不凡为人处世也十分欣赏，于是痛快答应下来，只是惹得段云鹏在旁边嘟囔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
    范小刀在一旁感慨，这才是人生赢家啊。
    当天下午，黄河帮的人启程，前往凤凰岭，去完成货物的交割。唐不凡送走他们，便投入到了商铺的改造之中，范小刀则一人离开客栈，前往迎仙台。
    迎仙台并不难找，位于天梁城外，东北三里坡。
    据说是二百年前一位剑仙飞升之时留下的神迹，只是那位剑仙比较倒霉，飞升时遇到了天道降临，被斩杀在了迎仙台上。
    所谓的迎仙台，其实就是一个高约三尺余的正方形土堆，以糯米和土夯实而成，长约十几丈，四周一片荒芜，到处长满了灌木丛，初冬季节已尽枯萎，横七竖八的枝杈上，挂着没有融尽的积雪，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一条泥泞的小路，坑坑洼洼。
    凄凉感。
    这是范小刀对迎仙台的第一印象。
    就如当年苏东坡怀古时面对的那些遗迹一样，又有谁知道当初会是一位剑仙的葬身之处？范小刀没有那么多人文情怀，所以面对这些经历过岁月侵蚀过的古迹，并没有生出那种给文明以岁月的沧桑感。
    不过，迎仙台并不是孤独的。
    有三四拨江湖剑客打扮的人，站在台正中央的一块巨石上，放声畅谈，所涉及的话题，无外乎天梁帮放出来的那个消息。曾经的夜雨楼少主，李觉非的独女李轶，将会在这里决定天绝丹、长生诀的归属。
    这个消息，在江湖圈传得沸沸扬扬。
    毕竟是行走的十万两，还有江湖秘籍可以争夺。
    这可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之事。
    范小刀却觉得事出蹊跷。
    这两样东西都是皇宫里流出来的宝物，也是朝廷志在必得的东西，这么多江湖人却卷入进来，想要分一杯羹，难道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吗？还有，李轶是朝廷通缉犯，按理说应该隐姓埋名，有多远躲多远，却又偏偏在这里现身，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到底所为何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几个人看到了范小刀，便迎了上来，交谈得知，他们几个是关陇武林中的几个中小帮派，正在商议结成江湖联盟，问他要不要加入，范小刀奇道，“你们也要争夺天绝丹？”
    一大汉道：“天绝丹？那可是陛下的东西，我们想都不敢想。”
    “那是长生诀？”
    汉子笑道，“那种东西，说起来玄乎，但终究是百余年前修行法诀，早已不适合如今的江湖，再说了，有少林、武当、昆仑、峨眉四大门派的高手，轮也轮不到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