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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煞 第4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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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也就是在那磅礴的灵光再度朝着楚维阳这里疾驰而至的闪瞬,电光石火之间,楚维阳终是一扬手,手中擎举起五蕴天罗法伞来。
    伴随着某种隔空之间相互感应与映照的气韵在这一刻陡然间黯灭。
    那原本浑如洪流一般朝着楚维阳这里裹挟而至的雷霆明光倏忽间戛然而止,紧接着,连带着那悬照在那雷霆明光之中的身形都陡然间自悬空而立间凝固住了。
    这任是甚么真正的生灵与活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可是在纯粹的道与法的演绎之后,真个做到了这栩栩如生的身形的悬停。
    紧接着,一切明光尽皆溃灭了去。
    灵光尘埃呼哨着回旋兜转,再看去时,那斑斓的浩瀚星海悬在更远处,而横在楚维阳近前方的,则是那一泓满蕴着雷霆气机的水光。
    只是较之早先时,而今看去,这一泓雷霆水光却显得“寡淡”了些,其上至少有着约莫半数的灵光尘埃,已经被楚维阳用接连的定胜给“抹去”了存在的痕迹。
    可是很显然,至少以如今楚维阳的底蕴,已经无法再顺利的做到定胜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立身在这承载先贤遗泽的虚实一界,面对着这繁浩至极的斑斓星河,楚维阳愈发能够明白,那无声息间,此间诸般种种经历,属于先贤对后辈的考验意味要更重很多。
    而这种考验与试炼,在先贤设置某种“规则”的时候,几乎也是下意识的依循着由弱至强的规律设置的。
    早在第二次入驻期间的时候,尚还在闭关状态之中的楚维阳曾经横扫过其间百余道灵光尘埃,彼时便能够明晰的感受到强弱变化的趋势。
    但相较于更为繁浩的总量而言,纵然有所变化,这种强弱的趋势仍旧是平缓且润物无声的。
    可是当楚维阳真正踏上了太阴雷法的“真形”修持之道途之后,一切却又变得截然不同起来。
    那一泓水光,那一泓远比那斑斓星河本身孱弱太多太多的水光,却仍旧如星河本身一样贯穿着始终,横拦在楚维阳的面前。
    楚维阳能够明白,这数量的减少,意味着那种强弱变化的趋势开始明晰。
    而且很显然,作为昔日古圣宗较为定胜的那段时期遗留下来的这样试炼与考量一界,考虑到彼时原本山门之中几乎层出不穷的天骄妖孽,显然,这考量本身,那“强”的一面许是会极其强大,至少要做到能够与修持着完整而圆融的盘王宗无上道法的天骄妖孽相抗衡。
    能够较之轻而易举定胜的,不能算是试炼。
    至少要在极高烈度的斗法之中,做到长久的有来有回,互有优劣,才能够起到试炼的作用的。
    而且,在考虑到往往那些天骄妖孽所具备的远超自身道法底蕴的超卓战力,甚至考量到部分时候要留出能够给予碾压的余量,这繁浩星河之中,那所谓的“强盛”的灵光之中所显照出的战力,便可以想见一般了。
    而且,再考虑到即便是古盘王圣宗即便是在极鼎盛的时候,似是也极少涉猎到雷法这一领域,所以楚维阳这一路上横击攻伐,不论是观照其真形图,还是截取阴魂,炼化其神魂之力,所洞见的诸道法传承,都堪称甚是驳杂。
    有很多道法之义理,很明显能够看出是古籍有记载的几家已经消失在光阴岁月里的大教法统传承。
    楚维阳甚至还从中看到了些许神宵宗尤还归于五行宗的时候,所传续的极古老版本,仍旧讲求以五炁御雷的道法显照。
    很显然,古盘王圣宗这一界试炼场的建立本身,其背后都蕴藏着无法想象的腥风血雨。
    不过大抵是隔行如隔山的缘故,归根究底,不是自身所熟稔掌握的道法,因为在将之以真形图炼化入这繁浩星河之中的时候,先贤也难免会有“手抖”,很多时候,只极细微的一增一减之间,其战力纤毫之间的变化,便是足够教天骄妖孽所棘手以待的苦战。
    便诚如此刻楚维阳所要面对的对手,是真正在数个领域达到了功高欺理,至少以楚维阳如今的累积,莫说是定胜,已很难在其面前做到占据优势。
    而今未曾见到其人所容纳的真形图,更不曾洞见阴魂所掌握传承的道法,但楚维阳仍旧能够感应出些许似曾相识的道法共鸣。
    楚维阳因之而大胆推测,这大抵是《雷海洗身经》的极古老时代的原初版本,是真正极尽于蛮霸,属于那种千百人去修持,唯一人天骄能够做到极尽于雷霆暴虐而肆意纵横天地间,余下九千九百人尽皆在修持的过程之中被内炼的雷法轰死的那种禁忌道法。
    或许“雷海洗身”的意蕴真个是从中所源发出来的,至少楚维阳的环首刀曾经短暂的割裂开来过其人的皮囊,但是那筋肉之中所流淌的已经不再是血液,而是浅红颜色的承载之中,粘稠直浑如汞液一般银灰色的雷浆。
    这是楚维阳如今都不太敢想象的锻体之道的某种极致状态。
    但是这样的战果,虽然教楚维阳身形狼狈,乃至于因为接连的恶战而显得气喘吁吁,但却不曾教楚维阳气馁。
    这第一炼的“真形”修法,楚维阳仍旧只是踏在路上,甚至刚上路未曾有太久的时间,只经历了第一度的入定坐忘,还远远未曾抵至半道中途。
    楚维阳能够坚信,待得自己从“真形”的修途上继续深耕下去,眼前的恶战绝非会是自己所无法越过的高山。
    再如何艰苦的恶战,也不过是淌过此道的中途风景而已。
    而且,真正激励着楚维阳的,还有那伴随着试炼的愈发强盛,先贤所遗留的那些愈发浑厚的底蕴遗泽。
    起初时,这试炼所馈赠的,还是些甚么高品的孤本篆法与珍稀的灵材、宝药种子一类的稀罕物件。
    可是这一泓雷河水光,还没等楚维阳清扫过四分之一的时候,伴随着其试炼的强盛,那馈赠便陡然间显得圣宗财大气粗起来。
    最初时的起调,便已经是完整的一份雷霆之道的无上宝材!
    紧接着,伴随着楚维阳的接连定胜,那宝材本身不仅仅从数量以及类型上开始变得繁浩起来,而且到了后面,甚至有着浑如太白赟铁那般,具备着先天意蕴,而今在世上已经许多光阴岁月未曾有人见得的失传之无上宝材!
    而且,不仅仅是宝材本身,盘王宗显然是有着真正的器道大能存在的,楚维阳更曾得到过先贤的秘法传承,讲求如何将几种独特类型的无上宝材所相互熔炼一路,使得“王能见王”,是真正底蕴的浑厚累积以至于山岳巍峨之法!
    楚维阳兀自思量着,这样的秘法,倘若是与昔日传承自皇华宗的叠鳞之炼法相互通汇贯通,楚维阳许是能够重铸手中的环首刀,以纯粹宝材的累积,越过几十近百年的温养之功。
    这尤还只是宝材的层面,除此之外,楚维阳所收获的还有一定数量的无上级数的宝药,或是如雷元丹这般内炼的精品,或是涉及锻体之道而外用的宝浆。
    甚至到了上一场定胜的时候,楚维阳所收获的馈赠,更是一缸封存了不知多少岁月光阴,使之更进一步酝酿的宝药,那药液乃是数种无上宝药相互融合再搭配而成,甚至楚维阳从中感受到了些许天地菁华的大药气息。
    连番苦战的结果,是楚维阳陡然间厚实起来的底蕴,重铸宝器,更进一步的熔炼自身道法。
    甚至刨除这些“外物”,只是那一道道雷霆道法的真形图,都有着太多可以化作资粮,成为教楚维阳自身修法往尽善尽美之处调整更易与修改的底蕴。
    这样的馈赠已经极尽“奢华”,教楚维阳在间隔着无穷的光阴岁月之后,从这一领域关照到了昔日圣宗那鼎盛声势的冰山一角。
    无穷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从楚维阳的心神之中生发出来。
    这般喟叹着,楚维阳终是喘匀了气,于是,楚维阳凝视着其中那道略显得明亮兼且圆融的雷霆明光的圆点,不由得遐想着待得越过这座“坎坷”之后,又会是怎样更为奢华的馈赠。
    道与法,底蕴与外物,一切的进益都在吸引着楚维阳不断跃升至更高卓层阶的心神。
    于是,沉沉地吸了一口气后,楚维阳脸上反而露出了些许狠狠的神情,最后观照一眼之后,道人遂拧动着手中的五蕴天罗法伞,脚踏着五色灵光,遂消失在了那道须弥裂缝之中。
    第520章 紫燕西飞欲寄书
    “玉髓河之南……石泉山?”
    半悬空中,“年轻”的宗老轻声的念着这一句,分明是在沉吟着苦思冥想,可是适时地,却又展露出了些若有所思的意味,这样的若有所思之神情,甚至只一闪而逝,浑似是好像明白着甚么,但又面对着陌生的来人,而有所遮掩。
    更有甚者,“年轻”的宗老好似是因为着这远方来客忽地言说出了甚么样的相熟悉的字词,而展露出了某种更为警惕的审视。
    想来这种情绪也比较好理解,毕竟,有着那妖族的祖庭故地,有着那须弥界风,还有这一地所传续的开天法,肉眼可见的,这化外之地都透着一股子自我圈禁兼且封闭的意味。
    而今,在这样长久封闭,不知道多少年岁里面浑无有外人涉足过的地方,忽地有着这样一行人抵至,张口所言说的目的地又是自己较为熟悉的地方……
    几乎只几个呼吸之间,宗老的神情之变化,堪称是自然而然,甚至连神情变化的隐晦,都展露出了几乎与那老叟一脉相承的某种执拗。
    可是这样的神情变化,却又几乎教商伯笃信,宗老是真正知晓这处地界在何方。
    于是,那原本已经愈见得消减的凶戾杀机,复又被商伯提起,这一回,甚至没有那鎏金神霞显照,可是任谁都能够感应到,商伯的通身气劲混合着那道杀念,已然全数虚虚地凝炼在一处。
    他分明尚还一言未发,但却已经展露出了某种决然的态度,仿佛是要非得问出一个答案来,甚至,为了这个答案,他不惜要展露出与人决死的态度来!
    而也正此时,几乎就在商伯通身的沛然杀念引而不发的时候,忽地,原地里宗老的声音甚是平静的响起。
    “玉髓河?浑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不过,倒是听过有玉髓江,吾等居处乃是边荒之地,但贫道年轻时也曾往真正的天元鼎盛之处游历过,遂听闻人言说过,在更为晋级的领域之中,有一道玉髓江,回环而过数座巨城,将连绵的群山尽皆包裹在了其中。
    贫道所知,仅此而已,许是你们找错了地方,这儿只有玉髓江,兼且宝江回环,哪里算是南面?那连绵群山之中,谁又晓得哪座是石泉山?”
    闻听得此言时,反而是商伯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明亮起来。
    宗老的回话显然十分契合着商伯某种极尽复杂的信念。
    他是受到家主的吩咐,庇护着少主前来的,可不论是那兽皮卷也好,还是那记录着某处地址的只言片语也好,尽都是中州传承甚是古老的事物。
    浑似是这人世间素来流传着西极之西还有广袤世界一般。
    都属于口口相传,但是谁也没见过,而几乎九成九的世人也没有想要见一见的欲念的传闻存在。
    而如今,隔着无垠的光阴岁月,当这样的传闻被印证。
    商伯唯恐这会是一段谎言,这样自己一行人几乎横跨整个天地寰宇的奔波便会成为一场可笑的徒劳;但也正是因为付出了这样多,并且在明确知晓已经间隔了这样久远的岁月之后,商伯又唯恐一上来就得知一个太过于明确的答案。
    盖因为这样太过于明确的答案,反而愈发显得虚假而如同镜花水月。
    而面对着这种商伯并不曾展露出来的患得患失的心态,宗老却给予了精妙的几乎嵌合于毫厘细微之处的答案。
    似乎有这么一个地方,但在极远之处,又似不大像是商伯的目的地,只是这样提及起来,都浑似是有一番沧海桑田变幻的感慨。
    当一份患得患失的心情,遇上这样一份更教人患得患失的答案。
    几乎电光石火之间,商伯的情绪在无声息间被撩动,进而,他几乎下意识的感受到了源自于金丹境界的天机感触,进而因为这份情绪的撩动,笃定于这份患得患失的源头本身,便是自己这一路奔波而来的真正目的所在。
    伴随着这样的情绪生发,几乎顷刻之间,商伯便有着要去那宗老口中所言说的渺远的天元鼎盛之处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可是咫尺天涯的事情终究难以成行。
    但是这一闪瞬间情绪的反复交错,生是叫商伯原本已经仅仅提起的善念与浑身的气劲陡然间溃散了去。
    他复因为这所无法成行的现实本身而桎梏在了原地,兼且因之而不可避免的继续沉浸在那无声息的患得患失之中。
    ……
    西极门户之前,此时间,诸修早已经因为陌生来客口中的一个名字而产生了极其剧烈的心神变化。
    商伯的心绪在撩动,他们又何尝不是这样!
    玉髓河可是就在他们的身后!
    甚至这西极门户的左近,便是那贯穿了人世间的玉髓河的河源之地!
    一位像是从另一个天地世界之中走来的陌生人竟然说出了此间世人所耳熟能详的地址称谓,几乎顷刻间,诸修的心神便因之而剧烈的震动着!
    只是同样因着震惊而一起阐发的,还有某种无法开释的困惑。
    “这石泉山又是哪里?”
    人群之中,忽地传出了这样困惑兼且不解的声音。
    “许是某一座山岳的古称罢?毕竟更名易号都是常有的事情,错非是玉髓河长久的贯穿东西,割裂南北,横贯于人世间,只怕其名讳也早早地被改换过不知多少次了。”
    “天晓得古称又是几代之前的古称?许是太久远的岁月光阴逝去,真个是沧海桑田一般的变化,山岳变大泽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石泉山……这便浑似是寻人一样,哪怕是大海捞针,可既然是教咱们听闻了名讳,既然是人家不远千万里都要来找寻的地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都尽心力找寻一下师门的古籍旧典罢!连宗老这般历世长久的人,如今看都是不曾知晓那石泉山根由的,你我想要一探究竟,只能向故纸堆中去找寻了。”
    “无妨,咱们这些‘化外之民’自己都不知晓的,那自‘中州’而来的高卓仙师也未必知晓甚么跟脚,或许他手中也只有这么一个地址名字都说不准呢,咱们找不到真的,但也可以先给他造个假的,安抚住他!”
    “看宗老的发挥罢!此间风水堪舆,地貌尽都是宗老所搭建。”
    “……”
    几乎正这样言说着,诸位金丹境界大修士尽皆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那洞开的须弥一界,凝视着那几乎被宗老的三言两语所牵引着心神情绪的“远来之客”。
    与此同时,他们不断的翻手间取出一枚枚玉简,尽皆以神念扫过,继而使之破空而去,飞遁向自己山门的方向。
    冥冥之中的直觉告诉他们,找寻到石泉山,是几乎与探寻那陌生而全新的道法同样重要,甚至更为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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