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櫻(41)

    秋风送爽，京城的街道上一片金黄，时节已然入秋。顾千樱与辛禹阳并肩走在热闹的街市上，两人的手若有似无地轻触，虽未十指相扣，但那份心照不宣的亲密却让人感到分外温暖。顾千樱的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脸上始终掛着愉悦的笑容，显然心情大好。
    「这就是我选好的舖面。」顾千樱停下脚步，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间空铺子，眼中满是期待的神采，嘴角扬起一抹兴奋的笑容，声音轻快而雀跃。「学堂和作坊的筹备已经进入了尾声，是时候加紧开办成衣舖了。」
    辛禹阳微微一笑，宠溺地凝视着她的侧脸。「你想得倒是周到。」他点了点头，温和地笑道：「我和你一起进去瞧瞧？」
    「不行。」顾千樱嘟起小嘴，娇嗔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明目张胆地跟着我，让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在外边等我就好，我自己去和舖子的主人谈妥契约。」她摆出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显然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让步。
    辛禹阳无奈地摇了摇头，举手投降道：「好好好，就依你。」他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謔，「我就在旁边的茶摊等你，可别让我久等了。」
    顾千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朝舖子走去，脚步轻快而坚定。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舖子门口，辛禹阳信步走到附近的茶摊坐下，要了一盏茶，百无聊赖地观察起来往的行人。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馀光瞥到不远处的角落里，似乎有些异样。辛禹阳眉头一皱，目光迅速扫了过去，只见几个地痞模样的男子正纠缠着一个年轻女子，那女子惊慌失措地挣扎着，竭力想要摆脱他们的纠缠，却显然力不从心。
    正在辛禹阳思忖要不要上前解围的时候，那女子似乎也看到了坐在茶摊前的他。她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喜色，猛地甩开了那几个地痞的手，朝这边跑了过来。
    「世子！世子救我！」女子一把抓住辛禹阳的衣袖，语气里满是惊慌失措，「求世子救我……那些人纠缠我好久了，我、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她说着，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显得楚楚可怜。
    辛禹阳皱了皱眉，低头扫视着眼前的女子。这才注意到眼前人生得美貌娇艳，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嘴，身材曼妙有致，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但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波动，反而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唯恐被人误会，赶紧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轻轻挣开了她的手。眉心微蹙，神情间透着几分不悦，显然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节外生枝，更不愿惹上什么麻烦。
    他冷冷地看向眼前几名流里流气的街头混混，眼里尽是凛冽的冷光。不等他开口，几名随从便从暗处现身，将辛禹阳护在中间，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那几个地痞见势头不对，顿时气焰全消，不敢再造次。他们连声告饶，鞠躬哈腰地退了下去，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子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露出感激的微笑，柔声道：「多谢世子出手相救，妾身感激不尽。」
    辛禹阳淡淡道：「举手之劳，何足掛齿。」他微微一挥手，那几名护卫会意，立刻退回了暗处。他实在提不起兴趣与眼前的女子多言，只想尽快打发走她，好专心等待顾千樱出来。
    兰芝见辛禹阳似乎有意疏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很快掩饰过去，依旧嫵媚地笑着说：「妾身兰芝，是世子之前在花锦轩见过的绣娘。没想到今日竟能在此遇见世子，真是有缘……」
    辛禹阳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依稀记起在花锦轩的一面之缘。是了，他似乎在花锦轩见过她一面，只不过当时满心满眼都是顾千樱，压根没多留意旁人。「原来是你。」辛禹阳点了点头，似乎终于想起了她的身份。
    兰芝的眼神变得更加娇媚，红唇微啟，柔声说道：「既然世子还记得妾身，不知可否赏个脸，让妾身请世子喝杯茶，以表谢意？」
    辛禹阳正要开口拒绝，却见兰芝已经抢先一步，向茶摊的老闆招了招手。很快，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就端了上来。兰芝亲手接过茶杯，纤纤玉指在杯沿轻轻一转，杯中茶水便旋转起来，茶香四溢。她端起茶杯，递到辛禹阳面前，嫣然一笑：「世子请用茶。」眼中满是期盼，显然是希望藉此讨得辛禹阳的欢心。
    辛禹阳看了看那杯茶，心中虽不情愿，但看在顾千樱的份上，还是勉为其难地伸手接过茶杯，象徵性地抿了一小口便放下了。
    兰芝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依旧保持着嫵媚的笑容。她敛下眼睫，声音变得更加柔软：「妾身在此，倒是耽搁了世子的时间，还请恕罪。」
    「无妨。」辛禹阳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语气冷淡。
    兰芝心知再多言也是枉然，只得依依不捨地行了一礼，万般不愿地道：「那妾身就先告退了，改日再来拜会世子。」说罢，她嫣然一笑，万种风情地望了辛禹阳一眼，这才依依不捨地转身离去。
    辛禹阳并未多看兰芝一眼，径直转过身去，目光牢牢锁定在舖子的方向，继续等待顾千樱出来。在他心中，这个绣娘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过客，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他满心掛念的，还是那个正在舖子里忙碌的娇小身影。
    而远处的街角，一直躲在暗处的老嬤嬤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暗暗思忖着，方才明明看到世子爷与一名十分貌美的陌生女子在此谈笑甚欢，言语间似乎颇为亲暱，怎么转眼间那女子就不见人影了？
    嬤嬤回想起适才所见，心中越发疑惑。那女子举止温婉娇媚，分明是在向世子爷示好，而世子爷虽然言语淡漠，却也并未斥责她的无礼，甚至还饮下了她亲手奉上的香茶……种种跡象，无一不让人生疑。
    莫非……莫非世子爷与那女子之间，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係？嬤嬤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大胆的念头，随即又被自己吓了一跳。嬤嬤心中一动，赶紧转身离去，急匆匆地朝侯府赶去。在她看来，这件事非同小可，事关重大，必须尽快稟告侯夫人才是。
    就在嬤嬤离开后不久，顾千樱才从舖子里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采，显然是谈妥了舖面的事。一眼便看到了茶摊前等候多时的辛禹阳，顾千樱快步走到他身边，嘴角扬起一抹甜美的笑容。
    「怎么样？」辛禹阳柔声问道，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散落的碎发。「可谈妥了？」
    「一切顺利。」顾千樱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这地段实在难得，幸好我们先下手为强，才能抢到这么一个好舖面。」
    「这么说我可是你的福星囉？」辛禹阳扬了扬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那你可要多多带我出门，带着我你才有好运。」
    顾千樱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什么带你出门，明明就是你自己硬要跟着我！」她佯装生气地撇过头去，却掩不住唇边的笑意。
    辛禹阳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担心你，自然要亲自照顾你。」他的语气十分理直气壮，似乎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事。
    「哦？」顾千樱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挑衅，「我看你是捨不得离开我吧？还是怕我跑了不回来？」心中却暗自窃喜，为他对自己的在乎而感到欣喜。
    辛禹阳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你这张小嘴，怎么越来越厉害了？」他一把揽过顾千樱的肩，在她耳边低声说：「看来，是我太久没有好好管教你了……」话里话外，尽是曖昧不明的意味。
    顾千樱心头一跳，耳根悄悄泛起一抹嫣红。她佯怒地推开他，娇嗔道：「你、你这是在大街上，别动手动脚的！」
    「怕什么，」辛禹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最疼你这个姪女了。再说……」他顿了顿，坏笑着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他们又不知道，我每天晚上是怎么疼你的……」
    「你！」顾千樱羞得满脸通红，一时语塞，只能恼羞成怒地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正经！」
    辛禹阳吃痛，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更加开怀。他伸手刮了刮顾千樱的鼻子，宠溺地说：「好了好了，不闹你了。走吧，我们回府。」
    顾千樱嗔了他一眼，却也不再多言，只是任由他牵起自己的手，与他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