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

    大课间。
    “陆漭际，有人找。”
    “谁？”
    “不认识，楼上某个班的吧。”
    “你就说我不在。”说罢，他扣上卫衣的帽子趴倒在书桌。
    云栀站在教室后门外，生气地与人争论，“我都看见了，你还说他不在！”
    “那你也瞧着了，人在休息，我哪好叫呀？”
    “哟，多大的谱啊？”
    “害，3班班花来找，他都爱答不理，更何况……”传话的人将她来回扫视一番，苦口婆心道，“这位妹妹呀，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
    云栀在心里暗骂对方神经病，“你以为我来巴结他的？我是他邻居，赶快喊他出来。”
    “上午来了一个，还说是他楼下表姐呢。”
    “我真是他邻居。”
    “你不如声称自己是他妹妹。”
    “我是他奶奶。”云栀失去耐心，越过传话人冲着教室内高声呼喊道：“鲁莽鸡，出来！”
    “唉唉唉，你别叫啊，你叫破喉咙人家也不会出来，不信你——我去，陆漭际，她还真是你奶奶啊？”
    陆漭际抬腿轻轻给了武恭一脚，“边上去。”
    “行，您慢点尽孝，我先走一步。”
    云栀问：“谁啊这人？神经兮兮的。”
    “体委，武恭。”
    “蜈蚣？”
    “嗯，那个，你找我有事？”
    云栀冷哼一声，“你架子多大呀，找你半天都不肯出来。”
    “咳，我以为找我的是……”
    “怎么，不是班花不肯见？”
    “胡说什么呢。再说了，你在学校看见我都装不认识，我怎么知道会是你来找我？”
    “狡辩。”
    陆漭际靠在门框上无奈地说，“哎，你是来找茬骂人的吧。”
    “错，大错特错。我是来行善的。”
    “怎么说？”
    云栀从背后掏出一盒巧克力。
    陆漭际有些讶异地接过，打开一看，哭笑不得道，“怎么还是你吃剩的？”
    “你仔细瞧瞧这上面印的外文字，认得出吗？土鳖不认得吧！稀罕货，我都舍不得吃完，特意留你一口，感动吗？”
    “感动。半块巧克力，搁别人那儿嫌寒碜拿不出手，搁你这儿却是千载难逢。”
    “不吃拉倒，还我。”
    陆漭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锡纸中扒出巧克力，塞进嘴里。
    云栀问：“好吃吗？”
    “还行。”
    “你就不好奇我这巧克力从哪儿来的？”
    “合着还不是你自己的。”陆漭际将包装纸揉成团丢进垃圾桶，“我想想，不会是老师看你表现好，给你奖励小红花和巧克力吧？”
    “屁，你当幼儿园呢。李郁冉给我的。”
    “谁？”
    云栀翻了个白眼，“你记性真被狗吃了。国际班的那个，就是军训站我旁边的那个女生。”
    “哦哦。”
    “你觉得她怎么样？”
    “你们吵架了？”
    “没有啊，好着呢，我是问你觉得她怎么样？”
    “我怎么知道……”陆漭际摸不准是该说好话，还是坏话，于是反问道，“你觉得她怎么样？”
    “特别好，长得漂亮，明眸皓齿，性格开朗，豁达大度，还特特特特有钱。”
    “哦，那我也觉得她挺好的。”
    “是吧，我就说她很好，她朋友可多了，好多人都盼着和她做朋友。对了，”云栀装作无意地说，“我把她手机号给你，悄悄地，你可别告诉别人。”
    “手伸出来。”
    “啥？”
    “巧克力还给你。”
    陆漭际捉住她的手，作势要把巧克力吐给她，云栀连忙收回手，“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都吃进去了，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向云栀，你是不是收人好处了？”
    “怎么可能，你当我什么人？卖友求荣？”
    “那你到底打什么算盘？”
    “瞧你，说话可真难听，交个朋友而已，朋友嘛多多益善，以为占你便宜啊？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几斤几两。”
    “不必了，不缺朋友。”陆漭际说完扭头就走。
    云栀还想争论几句，但上课铃响了，只好作罢。
    傍晚放学，云栀背着书包，爬上国际部的天台。
    李郁冉在那里等她，“云栀，我定了披萨，过来吃。”
    云栀从书包里掏出《星际牛仔》典藏纪念版DVD，“李郁冉，还给你吧，事情我没办成。”
    “这样啊。东西你就收着吧，我留着也没用。”
    云栀坚定地摇头，“不行。”
    李郁冉笑着说，“本来就是特意买给你的，你之前不是说很喜欢吗？”
    “可我不能总白拿你东西。”
    “也不算白拿，你不是替我挡了回闭门羹么。”
    “从结果导向来看，我就是白拿。”
    “那没办法，谁让对面油盐不进呢？”
    云栀叹了口气坐下，“那家伙有啥好，你喜欢他什么？”
    “也谈不上喜欢，就是看上了。”
    “看上了？”
    “就是感觉他站我旁边不错。”
    “为什么？”
    “你想啊，他盘靓条顺，个子高长得不赖，之前体测短跑还拿了第一，四肢也发达。还高冷不爱搭理人，在年级人气相当高，站我旁边我也倍有面儿。”
    “那你知道他为什么短跑厉害吗？”
    “腿长？”
    “他初中叁年，放学冲刺食堂抢饭练出来的。”
    “噗哈哈。”
    云栀逮着机会就一个劲吐槽，“我真受不了他，进了高中就跟物种进化一样，从猴子变成了人，成天装高冷。”
    “真没看出来啊。”
    “所以，李郁冉，你只是想找个配得上你的男朋友？”
    李郁冉往后躺倒在地上，“想谈恋爱啊！你看看这晚霞，这小风吹得，不背着老师偷偷牵个小手多可惜？”
    云栀低头看着她说，“虽然我觉得陆漭际这个灵长类猿猴配不上你，但你若是真看上他了，我觉得你可以不用这么含蓄地从交换号码做起。”
    “怎么说？”
    “你应该直接把他约出来见上一面再说。他这人死鸭子嘴硬，还特爱反悔，之前暑假出去旅游时，就他闹着不去，结果他玩得最欢。”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约他出来？”
    “明天不是跨年夜么，我帮你把他骗出来。”
    “好，那地点定哪儿呢？”
    “河海路吧，那有摩天轮，还能看到湖景、零点烟花表演。”
    “好，我来订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