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入毒

    校门口停着辆亮灰色的拉法，显眼的让人频频回头，放学很久了几个懂车的男生舍不得回家，装作在小卖部唠嗑，一睹见车主人的芳容。
    看古思祎平时低调惯了，笥婷婷少见她开名贵车出来。笥婷婷拉上垮个大口的校服领子，怎么都遮不住胸间的一枚深红。
    她走到车旁，周围投来的注意力更多，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古思祎倒先进车。
    按下启动按钮，引擎发出一阵嘶吼，副驾驶的车门升起，古思祎手指有一下没下的搭在方向盘上，没出声，但车子不耐烦的催促轰鸣。
    副驾驶的车门升起，车内人的意思明显，笥婷婷微鼓腮帮子，古思祎无声的命令，让身子泄气地耷拉，手习惯性的插进兜。
    外车的人一愣，面色急切地翻出裙兜，动静引起古思祎转头。
    里面的东西怎么不见了？笥婷婷伸进摸寻到底，蹦哒几下没东西掉地上。
    不会是在那条小道时，落下了？笥婷婷回忆今天走过的场景，对古思祎的注意像被栓住了块石头似的沉下。
    车喇叭突哔一声，转向灯前后闪烁。古思祎祎眼看她表情复杂，犹豫跟自己说了句：“我现在还不能跟你回去，你能不能…”
    笥婷婷想请求的是能不能等自己一会。
    “随便你。”
    就像预料之中，没等笥婷婷把话说完，古思祎道出早已编好的话语，心头一块被捏紧，是在排练时没出现过的知觉。
    戏外人接不上，但敏感的人当真了。没人进的那边车门自动关闭。
    蝴蝶门下降盖过笥婷婷偷偷握住的拳头，车窗反印眼眶泛红的人，泪雾模糊笥婷婷的视线，没看到自己这副快掉下委屈的模样。
    单向窗另一边，古思祎看到了。
    漆黑的眸子蕴着不忍，校服上衣又一次被拉齐松垮，古思祎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很快，只停在虚空，她不动声色地移开眼。
    车窗降下，笥婷婷以为古思祎改变行动，期望的神情被一团衣服砸向。笥婷婷没来得及接住使它掉在地，她赶忙拿起。
    “拿走你的衣服。”丢下这话，车轮随车缸燃起旋转，甩给笥婷婷一尾气。
    石飞起的灰尘，笥婷婷皱眉捂鼻咳了几下，她抱着件报外套走到路边，拉拉链后不用再担心露体。
    多出的灰色衣袖子被卷起，笥婷婷记得这件衣服，是之前和古思祎逛街买的，那人说是胸口有个白色小狗蛮可爱的，两人的都是同一件。
    才卷好的袖子，手放下又变长了，它往笥婷婷眼睛抹一把，灰色布料出现小处深色的痕迹，
    忍久的自语有几个字飘音：“臭古思祎，把她自己的衣服给我干嘛？”
    越说情绪越上涌，笥婷婷用手臂狠擦干溢出的泪花，踢开脚边的小石子，“等我找到证据，看你怎么跟我道歉。”
    石子滚到路中央，路过的车子开过，跨过硬物车身震荡。
    叮—短信来音，车头的手机自动亮屏。
    【移动通信温馨提醒你，今天午间太阳暴晒温度异常，预计晚间会有急剧大雨…】
    右手点开，不小心划回桌面，壁纸笑盈盈的女孩看向自己，古思祎的眉眼颤一下，侧按熄屏，继续看路行驶。
    上高架桥的风格外急，在车流乱窜，不专心流通一个方向。
    学校上空的黄昏，今天的颜色深得反常，比天暗还让人摸不捉。小卖部旁的小道里阴影面逐渐放大，一点点吞噬在破纸箱堆里翻腾的人。
    “找到了！”头顶的毛发乱翘出，笥婷婷打开纸团，确认是协议合同，松口气靠墙上休息。长时间找东西让她的腰僵硬，后背已经微微汗湿，狭窄的空间有点闷。
    笥婷婷背手捶了捶尾椎，把纸张折平收好，踩过废弃纸板，走出小道。
    找一两个小时的人哪有什么耐心注意渐近的跑动声，笥婷婷没料到出口左边窜出个人，本有伤的肩膀今天经历多次艰难。
    两道女声撞到一起，笥婷婷捂着发痛的左肩，小脸拧作一团，伸指想骂这人走路不看路，手指停在校衣前的校牌。
    照片上的女学生落落大方的笑脸，光秃秃的额头，扎起的高马尾，典型的好学生脸。照片往下的名字，笥婷婷睁大眼睛确认。
    眼前的女生，比照片里长的披发，发尾有几缕烫染的黄毛，齐刘海下的眼睛像看碍事的东西，涂艳色口红的嘴啧一声，她无视没道歉地跑开。
    笥婷婷抚缓伤痛，盯着没礼貌的女生匆忙的背影。
    自己刚刚没看错，她是丁佳。腿听使唤的往同一个方向迈，笥婷婷悄然的走在安全距离外。
    笥婷婷跟着从学校后门进，后门连通的是淘汰掉的训练基地，没有保安看守，因为设施老旧，体育生都去足球场特训，这里和旁边的仓库被当作存放器材。
    丁佳整个人游离不定的，仓库的门白天是开着的，她进去了还不停地看身后，怕死有人会突然出现一样。
    笥婷婷以前在学校乱逛摸透，知道有个破窗户学校赖着不修，她等人走进一会后，偷摸翻进仓库。
    趁丁佳转身之际，灵活的蹲移到高堆的充气垫后面，掺和的另一个声音吸引她探头瞧。
    “就你才让小爷我肯等那么久。”是吴用，他指尖转动的篮球，投回收集框里，表情是等待的不耐烦，勾丁佳下巴的食指时是挑笑。
    丁佳厌恶地拍开，不兜圈子直说：“东西呢？”从书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扔给吴用，明明是两个学生，吴用面对此淡定地一张张数清钞票。
    外面的夕阳被乌云驱散，热流风一阵阵拍打笥婷婷身后的破窗，仓库里太暗了，手里的老旧诺基亚连吴用手里的钞票，拍出模糊的不知什么东西。
    早知道给笥君杰连带换个手机，这像素能看出什么东西啊。笥婷婷暗暗吐槽，将摄像头移外一点点，企图成片拍亮。
    两人没看见视线死角的圆形亮点，丁佳死死盯着吴用背后拿出的小袋白色药物，笥婷婷也认出了，和陈晨房里发现的是同一种。
    吴用却没她预想的进行正常交易，在丁佳伸手时收回，看着女生不解欲发怒的表情，不禁调侃：“急什么？我很好奇啊，前个月才卖给你一袋，怎么用的这么快？”
    在笥婷婷的摄像视角下，丁佳犹如雷劈定在原地，恶心的声音靠近耳边，揭开令她恐慌的秘密——
    “是分一大半在陈晨的水杯里，对吧。”
    笥婷婷见丁佳疯了一般，攥过吴用戏谑的脸，无形的恐惧攀上手，在剧烈地发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敢乱说信不信你也想被孤立！”
    吴用个子才168左右，可他没被威胁到，大力掐丁佳的脸，睁大的眼睛显更吓人的凸出，同样不像人狠厉的大脸靠近她，“蛊虫食用过多，会让人出现抑郁幻觉，我猜你是不小心的。”
    “或者，你想去除唯一抢你第一的家伙。”双手摸上女生的身体，毛骨悚然的想侵犯这年纪不该破的逆处。
    有根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笥婷婷唏嘘。合上翻盖机，不想拍摄进少儿不宜的画面。诺基亚收进外套内兜，笥婷婷拍拍保护好的关键证据。
    正处于向古思祎返功喜悦的想象，头顶上方的木棍砸碎美好幻境。
    仓库里一击爆响，笥婷婷猛然掉进黑暗的眩晕里，脑子裂开般，左耳好像听不见声音了，一边是敲鼓鸣嗡，笥婷婷摸上捂住不想听，身子被人从后面拖走。
    膝盖摩擦的尖锐声音在仓库里回荡，他们齐齐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寸头小伙朝她腰背踢一脚，“大哥，这人不知从哪冒出来？从垫子后面蹲着的。”
    吴用提起笥婷婷的下巴，娇好的容颜让他怜香惜玉，“美女你也是来找我买虫的？”笥婷婷别过摸她脸的手指，愤然一拳上去那张恶臭嘴脸。
    寸头小伙看到自己大哥被偷袭，一木棍敲向笥婷婷的膝弯，起身的身体顿时麻掉失去知觉，直直倒在地。
    “草！臭娘们，敢打老子！”一拳不算重但是笥婷婷的全力，吴用的下颚被打歪了点，他愤怒地上前，想用邪恶的办法报复。
    一人抢先一步，双腿的痛苦好似有人用锯子锯着自己的骨，笥婷婷只能靠手支撑，看到一双帆布鞋靠近，接下来发丝传来扯断的痛，笥婷婷被迫抬头。
    悬崖时的平静，丁佳让她的眼睛看向自己，愣了一下，好似认识自己。她紧张地问道：“你全部都看到了？”笥婷婷没回答，给个看垃圾般的眼神。
    啪！右脸被打头偏去，笥婷婷疼得咧嘴，丁佳再次质问：“说话！你知道什么了？”
    一掌接一掌地落下，旁边的两个汉子被这阵势镇住，不敢上前。笥婷婷耳廓感觉到一股温热，面部的皮肤在抽搐，她受够推开施暴的人：
    “对！我全都看到了！”
    “你是不是疯了？为了个成绩害死同班同学，你还是不是人！”丁佳起身，沾满石沙的脏手握住虚拟的珍物，听后没丝毫回醒，突然嗝隔狞笑，
    泥灰染脏笥婷婷肿红的脸，有趣地画个圈：“装什么，你最应该懂我的不是吗。笥婷婷。”耳边的血染红鬓角，丁佳兴奋地用指腹蹭上。
    “当众被母亲打骂，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封起的恶梦毫无征兆的钻出，笥婷婷石化般愣住，像被纂夺心智，呼吸压在胸腔下。
    手快支撑不下去的颤抖，眼泪生理性害怕地涌出。拼命想忘掉的事，为什么别人一提自己还是这鬼样子。
    潜意识告诉她不要想这过去，脑中闪过一抹温柔的笑意，注意力慢慢绘成古思祎的模样。
    丁佳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停不下的嗤笑，背过身挎起书包，失去兴趣地走向门。
    “就算你是全年级第一，有人在乎吗？”逃离的脚步止住，笥婷婷咬牙站起，腿还没完全打直，脑袋又一阵抽痛，她忍痛拖着伤痕，故意近身讲给丁佳听：
    “自作多情的可怜虫。”
    仓库角落置留一些空酒瓶，不良混混通常会聚集在这开会。丁佳机械反应的速度回头，脸上带着极重的戾气，朝起一个空酒瓶砸向笥婷婷的额头。
    定格须儿，身体倒在玻璃渣上，地上的鲜血迅速指认行凶者，丁佳后退了几步，任何讨厌的声音不再出现。
    吴用和小寸头见到躺在血泊中的人不动了，害怕地撒腿逃跑，生怕和自己沾上关系。
    丁佳彻底慌了，她没想到自己真的杀人，心生一计，拆开重金买的蛊虫，不痛惜地将一大半药物倒进针筒。
    蛊虫极易溶于水或燃烧，针头刺入笥婷婷的侧脖，仓库里最后的赃物完美地也消失了。
    外面的世界仿佛被蒙上一片黑布之中，宣告即将到来的变故。天气影响心情，古思祎忧心忡忡的，听到远处的雷声劈下，她终于忍不下打回方向盘。
    “手机…手机…”地上的手醒动，意力强撑最后一点知觉，手掌扎进玻璃碎片中，笥婷婷顾不上伤肉再次被划破，她拿出怀里的旧手机。
    翻盖启开，屏幕碎了一大半，几滴鲜红的液体滑过黑屏。
    “怎么办，不能拿给古思祎看了。”笥婷婷措乱的双眼显得极度的失落，胜过心脏阵阵加重的刺痛。
    血液呈滴落状，从碎酒瓶片延伸至仓库外。周边的景物不停辗转，笥婷婷头晕分不清重影中脚下走的是不是路。
    笥婷婷死命抓住左胸上方，心如刀绞般的疼，疼痛蔓延至呼吸道，无法抑制的痛窒息她的脖子涨红。
    全身的血液沸腾涌向一个点，撑不下爆开，踉踉跄跄间，身体失去使唤摔在地上。
    顶空的雷鸣劈闪，雨水加急不可怜地抽打伤体，路面的带血色的雨水散开。
    啪嗒声中，突兀的振铃声响起，身上人听不进。
    拨通电话那边，手多次拍按方向盘鸣笛，油盘的时速不断向右偏，雨蒙中看不到尽头，不知怎么的现在开得巨慢。
    古思祎抽空打电话给笥君杰，她情楚现在在笥婷婷身上。
    铃声结束，免提音在车内又一遍响：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候再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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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不知不觉写了好多，一开始写没想到还蛮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