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许初一怔住几秒，从平躺的姿势换成侧躺，即使面对着顾念，但那眼神却飘忽不定。
    “没......没想什么。”
    顾念忍了好几天，想着许初一会主动把事情告知自己，可到了今晚却还没有得到答案。
    “是大哥的事，对不对？”顾念直接甩出问题，一针见血。
    他早就猜到了，经过调查也清清楚楚知道许知意的病。
    虚弱的灯光下，他清晰看到许初一瞳孔微缩，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顾哥怎么......怎么......”
    “许知意的病情很严重。”顾念说，“你该告诉我的。”
    许初一闻言垂下眼，小声道：“陈医生让我保密。”
    “顾哥你别生我的气。”许初一不是故意要瞒着顾念，只是大哥的事情，他不敢放松警惕，越少人知道对大哥、对许家越好。
    并不是只针对顾念一人。
    可是许初一忘记了，有些事情顾念也是可以分担一二。
    因为顾念和许知意选择的道路几乎一模一样。
    顾念听到他说的这话，心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从始至终顾念都没生过气，反而心疼许初一独自承受许知意生病这样大的事情。
    他这么一个人，怎么能够承受以及独自面对呢？
    “许初一。”顾念正经唤他，许初一颤颤巍巍看向顾念，等待那张嘴里说出怒气话。
    声音并没有如所想地响起，反而脑袋被人摁进熟悉气味的胸口。“宝宝，请相信我。这事我会解决。”
    顾念已经动用人脉关系，在全世界寻找治疗这方面疾病的医生了。即便前方困难重重，他绑也会把人绑到许知意面前。
    怀抱中的人身体轻微颤动，衣领也被人紧紧揪着。许初一沉闷地嗯了一句，缓了良久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告知，包括遗嘱......
    吐出全部的事情，心中无形重担减轻了少许。许初一问：“大哥偏心我，顾哥你......”
    话音戛然而止，后面的话，许初一说不出口来。
    顾念心知肚明，自己表明心意。“我不生气，也不觉得不公平。”
    “你值得所有人去爱，不求回报地爱。”
    “我爱你，父母爱你，兄弟姐妹爱你。”顾念说，“你也很爱他们。”
    “因为有你，我们都很幸福。”
    许家有许初一，是几百年修来的福气。或许也是顾念上辈子长跪心慈佛祖跟前，换来的这一世与许初一命运接轨，齿轮紧密旋转吧。
    顾念从来没对许初一袒露过一件事：
    十六岁前，他梦中常有一个矜贵少年，此人善良纯粹，如同心软的神明一般。
    梦境中的自己暗生情愫， 却只敢在远处偷看少年。
    他像是一个外来世界的旁观者，只能看不能做任何事情。
    对于‘自己’的暗恋，他看得心焦无力。
    但少年的样貌始终模糊，让人瞧不真切。
    可十六岁那一天，他在特高（1）班里，一眼就看见在窗户边乖巧坐着的许初一。
    晨光映身上，半张脸柔和通透。
    那一刻梦境与现实交织重叠，少年的脸庞逐渐变得清晰。
    他那时心高气傲，只当这是巧合，许初一的样貌只是和梦中自己苦恋不得的少年有几分相似罢了，才自动把脸代入进去。
    许是这梦，他下意识对人多关注了几分。相处过程中，情愫不自觉萌芽，直到许初一出车祸消失于自己世界的那段时间，他才确定心意。
    只是当时两个人还太小，他胆怯地小心翼翼试探和撩拨。
    不知从何时起，或是从见到许初一那一刻起吧，顾念他不再做那种梦了。
    曾经他嘲笑梦中自己胆怯的行为，他不懂为什么明明那么喜欢，却能藏在心中，不去表白。
    但当自己是局中人时，才恍然大悟——爱让人胆怯，变成胆小鬼。
    曾几何时，一度骄傲自持的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丢失自己。
    顾念的这一变化，旁人虽不知，可作为母亲的顾妈妈却一眼看穿。
    自己儿子喜欢男生这件事，她并不觉得恶心或是什么，心中只认为幸福最重要。
    顾妈妈第一时间并没有鼓励儿子去追求人家，而是让顾念想清楚，招惹人家的后果，以及未来的种种。
    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做出后悔莫及之事，也不能因为自己喜欢人家就让人家平白受伤害和委屈。
    自己养大的儿子，自己知道。顾念从小到大在某些方面都有些偏执，如今孩子大了懂事了，她言语希望他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母亲的一番话，顾念思来想去许久也没有结果。
    他心中纠结万分，直到许初一悄然无声离开a市，才确定心意。
    无论何时何地何事，哪怕找遍全世界，他也一定要寻找到许初一。
    时隔两年命运齿轮再次旋转之时，顾念极力克制满腔汹涌的爱意，只是紧紧地拥抱许初一，不再让心心念念之人有机会离开自己。
    其实那句话不对——爱让人变勇敢，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他再也不会放开许初一的手，哪怕是......生离死别。
    想到这里，软绵床榻上的顾念收紧了怀抱着许初一的手，眼睛满是爱意地注视熟睡的面容，他轻轻抚平了微蹙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