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抉择（一）

    番外·抉择（一）
    *这是一个姐和小曜没分开过的平行世界if线番外
    （1）
    楚明洲的姐姐和他并没有血缘关系。
    一开始她只是他家保姆陈阿姨的女儿。陈阿姨在楚家工作了很多年，也给他父亲当秘密情人当了很多年。虽然母亲已经病逝了很久，可楚明洲对陈阿姨却始终亲密不起来，父亲为了照顾他的情绪，也一直没有提再娶的事。
    楚明洲读高二的时候，因为迷上搞乐队，成绩一落千丈。父亲给他请了很多家教，但都管不住正值青春期的叛逆少年。最后陈阿姨说，她家女儿正在本市的A大念大三，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不如让她来给明洲补补课？
    楚明洲不屑一顾，但他父亲可能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还是同意了。
    第一次家教课的时间很快定了下来，那天楚明洲故意在学校打了一晚上篮球，拖到十点才回家。此时距离约定的上课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耐心再好的人也该被熬走了。父亲工作太忙，并不会在这种小事过多关注；他也不怕陈阿姨去找父亲告状，她性格软弱，一向都不太敢惹他不高兴。
    楚明洲吹着口哨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输密码，门就开了。他抬起眼，突然愣住了，手中的篮球“啪”地掉到了地上。
    来开门的并不是陈阿姨，而是一个学生样的女孩儿。她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长长的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高马尾，脸蛋小巧肤色雪白，虽说身上朴素到不带半点脂粉味儿，却根本遮掩不住那天然干净的美丽。
    楚明洲认识她，应该说他们高中上三届下三届的人应该都认识她。作为三年前的A市高考状元，她的照片至今仍悬挂在教学楼长廊那一排玻璃橱窗的第一位。楚明洲刚入学的时候，她曾经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在大礼堂讲台上发过言，在全校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并不是因为她的发言内容有多么鼓舞人心，而是因为穿着校服的她也实在是美得与众不同。
    楚明洲当然记得那张脸，他当年也属于对她一见倾心的一批迷弟之一，只不过这小少爷生性比较矜持高傲，并不显露出来。只是后来当他的朋友们成群结队地去A大校园想要偶遇学姐的时候，也跟着去了好几次——只可惜一次都没有如愿见到她。
    “是明洲吧？”
    现在，那个只存活在回忆中的学姐就站在离他不足半米的地方冲他微笑，弯腰将地上弹跳的篮球接住，递到他跟前。
    “你好，我是陈曦，是你的新家教老师。”
    楚明洲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脸红，只是突然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外面弄到大汗淋漓满身灰尘的样子——万一他身上还有汗味儿，让她闻到了怎么办？
    “学姐……啊不陈老师……”话一出口他就差点咬了舌头，顿时更懊恼了，“你、你是陈阿姨的女儿？”
    “是的，你叫我叫姐姐就可以。”陈曦又笑了，“你是在外面打篮球才玩儿到这么晚？”
    “……是。”楚明洲低着头非常流利地撒了个谎，“我忘记今天是第一次上课了，对不起。”
    “这次就算了，下次上课是下周周五八点，你可千万别忘了。”陈曦说着，看了一眼腕表，“好了，今天见到你就行了，这么晚我也该回学校了。我留了一些准备的题目给你做，下周来的时候要检查的，你记得要完成。”
    说着她就回头走进客厅拿了书包，将几份打印资料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楚明洲跟在她身后，还是有些紧张局促。看见她收好包准备要走了，才赶紧开口道：
    “姐姐！”
    “怎么了？”
    “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可以。”
    陈曦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楚明洲按捺着激烈跳动的心脏加上了她的微信，心满意足地说：“姐姐，下周见哦。”
    （2）
    有了陈曦做家教，楚明洲的成绩进步得很快。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原本一周一次的家教课被改到了一周三次。他原本就是聪明的孩子，又是卯足了劲儿想要在她面前好好表现，过了几个月就从年纪一百名开外考到了年纪前三十。
    和他的成绩一样突飞猛进的还有他和陈曦的关系。相处时间长了楚明洲才发现，陈曦根本不像她高冷的外表那样看起来难以接触，反而是个骨子里就十分温柔而且容易心软的人。楚明洲吃准了这一点，经常以考试成绩作为交换条件提出一些无理要求。她一开始虽然也不同意，但却根本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于是莫名其妙地就陪他做了许多家教工作以外的事情。
    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打游戏、一起去游乐园……楚明洲觉得陈曦虽然读书挺厉害但是在某些方面又确实不太开窍，比如始终察觉不到他对她的那点贼心思。不过他也不急，这事情只能等高考以后再提，不然以她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再后来，升入高三的那次分班考试，楚明洲超水平发挥，考入了年级前十，被分入了最好的A班。原本想借此机会要求姐姐给他大奖励的，可陈曦却突然辞了职。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晴天霹雳，楚明洲根本无法接受，打电话给陈曦质问，得到了她歉意的回答：“不好意思呀明洲，我弟弟也刚好升高三呢，这次成绩退步得比较厉害，暑假我得给他补补课。你这次考得很好，只要继续保持，升入A大没问题的。你假期可不许松懈了，等开学再把你的成绩汇报给我。”
    开什么玩笑？这意思是暑假都不打算见他了？那也是自然，他只是她的一个学生，肯定比不上人家亲弟弟重要。楚明洲挂了电话，咬牙切齿想了半天，又拨了父亲的电话，说：“爸，你跟陈阿姨都好这么多年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不我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我当然很想跟陈阿姨成为一、家、人咯！”
    （3）
    父亲和陈阿姨的婚礼很快在暑假结束前就举行了，楚明洲也再次如愿见到了陈曦……
    ……和她的亲弟弟陈曜。
    怎么会是他？
    楚明洲终于知道她说“弟弟成绩退步的比较厉害”是什么意思了。陈曜和他是同校同级，常年占据成绩单榜首的人物，一直被视作最有可能考上状元的优秀学生。这次分班考试，莫名其妙就跌倒了三十名开外，勉勉强强进了A班，属于吊车尾的那一拨。
    两家人作为第一次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时候，父亲兴致很高，端起杯子感谢陈曦这段时间对儿子的帮助。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沉默地坐在陈曦身旁吃饭的陈曜突然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楚明洲，一双和他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凤眼不知为何看起来寒气四溢的。
    “我就说姐姐最近怎么突然忙起来了。”父亲说完以后，陈曜轻笑了一声，墨黑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楚明洲，“只不过看她每个周末都和人约会，我还以为是她交男朋友了呢。”
    没有任何来由，楚明洲本能地察觉到了对方话语里的敌意和不爽，顿时一下警铃大作：他就说姐姐怎么突然不来给他做家教了，十有八九是这小子在吹枕边风呢！
    “小曜，说什么胡话呢，真没礼貌！”陈曦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弟弟的后脑勺，强调道，“明洲是我的学生，也是弟弟，怎么会是男朋友呢。”
    ……她是真的半点没察觉。楚明洲垂下眼眸，压住心里的不甘心，笑着说：“是啊，我是把曦姐当自己姐姐看的。”
    不过以后就不一定了。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楚明洲的视线总是克制不住地往桌子对面的姐弟那里瞟。陈曦和陈曜的关系显然非常好……在他看来，甚至有些好到超出姐弟的范畴了。
    陈曜在桌上不太说话，一直低着头给鱼肉挑刺，挑好以后就夹给姐姐。这也就算了，甚至当父亲夹了一筷子什么肉给陈曦，陈曦咬了一口，似乎不太爱吃，十分自然地就夹起来放弟弟碗里了。而陈曜也没有任何不满，默默地把那块被姐姐咬了一口的肉给吃了。
    不是……有谁家姐弟是这样的？楚明洲一直都是独生子女，此时心中也不免泛起酸酸的滋味。再看自己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坐在一边，亲弟和继弟的待遇差别一下就体现出来了。
    搞不好什么成绩退步也是假的，看陈曜这小子姐控的程度，应该是不想让别人把他姐抢走才故意卡着线考了个A班吊车尾吧？他才不信一直考年级第一的人会突然成绩滑坡那么多！
    楚明洲是个直脾气，有什么不爽都写在脸上，吃了两口就说饱了，一个人起身离席，弄得其他人都有些尴尬。
    陈曦叹了口气，主动说去看看弟弟，随即也跟着下了桌。陈曜转头看着姐姐离开的背影，神色沉郁，眼神阴翳。
    楚明洲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恹恹地趴在栏杆上吹风。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时，像只突然竖起尾巴的小狗一样站直了身体，但并没有回头，等到陈曦叫了他的名字，才转过了身。
    “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陈曦走到他身边和他一样倚着栏杆，语气十分关切，“我看你晚饭也没吃几口。”
    原来她也在关注他！楚明洲心里一下就雀跃起来，但是面上还要拿着架子，用听了让人心软的委屈的声音说：“你快一个暑假没联系我了！”
    “哦，我看你也没给我发消息所以……”
    “我不给你发消息你就不能给我发消息吗！”楚明洲开始胡搅蛮缠，“每次都是我主动给你发消息！你就不能主动一次吗？”
    “……明洲。”陈曦有些无奈，“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你说了考得好会给我奖励的……”楚明洲也不敢撒泼太过把她气走，只能闷闷地说，“这次是我考得最好的一次，你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好吧，是我错了。”陈曦觉得楚明洲好像在闹小孩子脾气，非常耐心地哄他，“那你想要什么奖励？”
    楚明洲看了她半晌，突然冲她张开双臂：“那，抱我一下。”
    “？”陈曦愣住了。
    “抱我一下，我就原谅你。”楚明洲催促道，“快点！”
    陈曦拿这想一出是一出的小少爷没什么办法，踮起脚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立刻被对方紧紧地拥进了怀里，抱得双脚都离了地。
    她的身上有某种淡淡的清香，楚明洲有些贪婪地将脸埋进她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喃喃地说：“姐姐，你真好闻……”
    “……别说傻话。”陈曦的脸有些发烫，“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朋友一样……抱一下算了，快放我下来。”
    “不放，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给我上课？”
    “说了要等开学以后。”
    “不行，明天就来行不行？我都好久没见你了……”
    “我答应了小曜……要陪他补课到开学。”陈曦拍拍楚明洲的脑袋，“听话，再等会儿。”
    “……哼！就知道是陈曜缠着你！”楚明洲不情不愿地把她放下来，“他是你弟弟，我也是你弟弟啊，姐姐可不能厚此薄彼。”
    “好了好了。”陈曦笑起来，“那就下周，下周来给你上课行不行？”
    （4）
    晚饭后，陈家两姐弟准备回家，楚明洲一直把他们送到玄关，然后故意强调：“姐姐，说好了下周来给我上课，不许爽约哦。”
    正在弯腰穿鞋的陈曜动作顿了一下，扭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陈曦。陈曦察觉到自己弟弟灼灼的视线，头皮发麻地答应了一声，赶紧拉着他的手出门了。
    楚家的大门刚一关上，陈曜就反手握住了陈曦的手，手指强势地插入了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掌心相贴。
    “姐姐慌什么？”
    “什么？”虽然听起来语气十分平静，可陈曦毕竟跟他一起长大，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弟弟情绪不好，但依旧选择装聋作哑，“没慌啊。”
    “姐姐，”陈曜捏着她的手腕举起来，声音很平淡，“你脉搏很快。”
    “热的。”陈曦狡辩道。
    “热吗？”陈曜手上突然用力，将姐姐向后一扯，让她向后靠进自己怀里，同时伸手随意地在她光裸的手臂上摸了一把，“没出汗。”
    “小曜！”被弟弟突然从背后抱住，陈曦吓了一跳，“干什么？”
    “姐姐可不能厚此薄彼。”陈曜的手慢条斯理地顺着她的胳膊一路抚摸上去，“都起鸡皮疙瘩了……还说热。”
    “你……你听见了？”陈曦知道弟弟对自己一直都有点过度依恋，此时就有些心虚。
    “姐姐抱了别的弟弟，就不抱抱我么？”陈曜低头嗅了嗅她的头发，总觉得她身上似乎沾上了别的男人的味道。
    “小曜……你真是……”陈曦拿自己这个爱争宠的弟弟没什么法子，转头抱住了他，“……太小心眼了。”
    “什么叫我小心眼？”陈曜将姐姐整个搂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说好了陪我一个暑假的，就剩这几天了，那小少爷就这么金贵？这点时间都等不得？”
    一边说，一边抬起眼，视线正好遥遥地与楼上阳台上的楚明洲对上了。楚明洲正低头看着楼底拥抱的一对姐弟，神色阴晴不定。陈曜微微眯起眼，勾起一侧的唇角露出一个近乎挑衅的笑，然后低头在陈曦头顶亲了一下。
    “你是我的姐姐，我们才是一起长大的亲姐弟，那家伙算什么弟弟，又凭什么跟我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