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低压治疗、然后第二次选拔

    “晚上好，教练。”
    墨发少年踏入房间，环顾四周：“国神呢？……明明他总待到下一个预约开始。”
    那家伙被她调戏完就冲进了公共浴室，两人完美错开。
    女人眨眨眼，将恶作剧抛之脑后：“……好了，来看看你的个人训练。”
    她调转电脑，长方形的液晶板上展示出一个精密建模的房间。
    一面透明玻璃墙将空间一分为二，隔离出一个配备了长轨道的单间。
    “这是我们接下来要前往的训练室，隔出的那间是低气压区。”
    浅蓝的透视线清晰描绘出房间的布局和内部设施的轮廓。
    柏崎智江轻点鼠标，屏幕上立刻蹦出一个人体模型，头戴VR眼镜，在轨道上进行一系列的跑跳练习。
    “轨道由Blue  Lock技术部制作——总之，我搞到了绘心购入的VR跑步器，我们对其履带进行改装，使其变成一块大型平衡板。”
    “VR眼镜中模拟了特定的战术场景，比如防守反击和快速突破。你需要在保持平衡的同时快速做出战术决策。”
    少年盯着屏幕，双目圆瞪：“……这么高科技的设备，真的可以给我使用吗。”
    这孩子要是见到千切的恢复仓，说不定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放心。”女人起身，示意他跟上步伐，“绘心的人脉比你想象得厉害……他藏了不少好东西。”
    两人顺着中央区的楼梯一路下行，抵达了专门存放高端设备的楼层。
    银蓝色的走廊两旁，一间间密室整齐排列，每扇门都需要多重密码才能开启。
    女人带着少年步入预约好的房间。
    实际布局与建模所示大致相同，只是环境朴实许多，称不上酷炫。
    房间通过一块厚重的特制玻璃板被分割成两半，内间的长轨道由大大小小的设备拼接而成，周围散落着杂乱的数据线。
    “减压室早就有，这块平衡板则是临时赶工而成。”
    智江清了清嗓子：“预算不够，只能在现有设施上进行改装。”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训练。”
    ...
    “低气压治疗很常见，通过适应低氧环境，身体增加红细胞数量，有助于提升氧气输送和利用效率——目的是增强你的耐力和心肺功能。”
    很显然，女人考虑到少年之前“提升身体素质”的想法。与激烈的体能训练相比，这种方法更为温和。
    少年连连点头，蓝汪汪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
    “进去前，先做个热身。”
    她指向一旁的平衡板，正是上次训练时用的那块。
    洁世一小心踩上去，遵循指示，闭上眼睛并尝试单脚站立。
    所有视觉线索瞬间消失。
    他不得不完全依赖前庭系统和身体的其他感知来维持平衡。
    “深呼吸，不要紧张。”
    每一处微小的身体变化都被放大，平衡板依据重力微微摆动。
    少年的脚趾紧紧抓住板面，不断调整脚踝。
    渐渐地，他陷入一种奇妙的冥想状态。身体被静谧所包裹，深而缓的呼吸中，心跳清晰可闻。
    【小世，小～世?】
    【是爸爸哦，这是新玩具哦！】
    眼前一片黑暗，可他却仿佛看见了那水色的摇铃。
    ——啊，是小时候的记忆。
    “咕唔、呜啊啊！”
    想让儿子高兴的玩具却让他哭了，男人垂头丧气。
    “不行啊你！”女人拿出一只毛茸茸的玩具，“是妈妈哦～看，小熊娃娃?”
    “呜啊啊啊啊啊！”
    哭得更厉害了。
    有点好笑。
    他从小就是个胆小鬼，热水沸腾的声音、散步的狗、蝉的空壳。
    不管遇到什么都会让洁受到惊吓。还因为指着空气哭叫，差点让双亲举行举行驱邪仪式……
    现在想来，应该是在常人看不见的距离就发现了蚊子。
    ——正如柏崎教练所说，他有着出色的感官能力。
    在摇晃的世界里，少年敏锐地捕捉到左侧的沙沙声。
    是在整理耳边的碎发吧。
    教练的头发是棕褐色，稍微有点凌乱地翘着。
    他觉得那种颜色很漂亮，就像沐浴着阳光，炙烤出慵懒而温暖的色泽。
    她用的是真丝发圈，和千切那个很像。
    说起来，国神也常在训练时用一条毛巾，和统一配发的不同，软乎乎的米色。
    应该也是她给他的。
    墨发少年感到些许落寞。
    【我……也能从教练那里得到礼物吗？】
    ···
    自从迷上足球、以成为世一锋为目标后，曾经的爱哭鬼变得越来越活泼。
    虽然他那胆怯、温和的性格还是没变，既不会和朋友吵架，也不会反抗老师，但运动神经越来越厉害。
    小学时，洁曾连过五人进球；中学时，他在老家埼玉县被称为无人能敌的前锋。
    球场上，他会毫不犹豫地冲向敌人。
    ——直到进入一难高中为止。
    教练重视的不是力量和速度，而是通过漂亮的传球，逼近球门的团队配合。
    “大家一起赢、大家一起变强！那样的话喜悦会成倍，悲伤会减半！”
    “不要以为足球只靠一个人就能赢！”
    因为大家都对这套理念深信不疑，所以自己也要努力去相信。
    洁不想不合群，也害怕因为自我主张而被讨厌。
    就这样，作为无人能敌的中学生前锋时的自信、认为自己是世界中心的光辉，迅速地消失了。
    直到进入Blue  Lock后，少年也只是在绿茵场上激发出「自我」，场下依旧是个温厚认真，相当普通的路人角色。
    仿佛身体里藏着一枚开关。
    提到足球，他就热血沸腾，拥有无人匹敌的执着与野心。
    但面对其他东西，他就茫然无措，如同躲在双亲身后、交不到朋友的内向孩子。
    所以，当洁世一想到柏崎智江时，他完全无法解读胸口传来的悸动。
    ——「想从教练那里得到礼物」。
    这个微小的愿望，就和「想被夸奖」、「想收到PS4作为圣诞礼物」一样，美好而迅疾地消失在内心深处。
    迟钝的少年还没有意识到，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那是更自私、更热烈、更肮脏的感情。
    【调整平衡时……风会带来教练身上的香气。】
    他喜欢和教练呆在一起。
    这么想着，洁世一干脆放出全部感官来捕捉女人身上的细枝末节。
    呼吸的节奏，气味、指尖敲击在平板上的脆响……
    尽数收入脑中。
    ...
    经过十天极端苛刻的机能训练，蓝色监狱终于迎来第二轮选拔。
    清晨的广播铃声无情地穿透宁静，将所有运动员从睡梦中唤醒。
    【你们不过是从最底层的五号楼胜出而已，别得意忘形。】
    铭记着绘心甚八的警告，少年前锋们摩拳擦掌。
    他们来到地下连通的中央广场，决心逐一击败排名靠前的对手。
    “嗯？……他们怎么和我们一样精疲力尽？”
    洁世一心中生疑。
    他迅速打量着周围人的袖标，发现在场全员都来自V-Z队，B-W队的人影无处可见。
    在此起彼伏的躁动声中，五面环绕大屏上露出眼镜男人的扑克脸。
    “嗨，各位原石们，身体机能的强化训练辛苦了。”
    “现在在场的是第一轮选拔的晋级者，每栋楼25名，五栋楼共计125人。”
    “敏锐的人应该发现了，这其中并没有来自1-4号楼的人。”
    「蓝色监狱」里只有五栋「5号楼」。
    所有人都坚信自己身处最底层的V-Z队，拼了命地在第一轮的选拔中相互厮杀，然后在十天的机能训练里咬牙切齿地打磨肉体。
    为了培养出世界第一所需要的饥渴精神，男人就这样欺骗了所有人。
    柏崎智江坐在教练室里，昏昏沉沉地听着绘心甚八再度进行一番利己主义的宣讲。
    6:30am！
    她两点多才躺下，又催命似地把她从被窝里拽出来。
    “智江……”
    帝襟杏里焦急地摆弄着她的头发：“你怎么没梳头！一会儿就轮到你讲话了！”
    女人争分夺秒地补眠，两耳不闻。
    她匆忙套了件外套，连睡裤都没换下……反正只拍上半身。
    “那些顶级射手队进球的「饥渴」，你们这些温室里的废物完全无法想象。”
    男人嘲讽地勾起唇角：“Blue  Lock特聘了一位顶尖理疗师。”
    “我将她现场理疗的录像同时转播在所有食堂，可是预约的人寥寥无几。”
    “很遗憾，在座的大多数人已经错失这次选拔前进行个人强化的最佳机会。”
    “……至于得到个人方案的极少数，姑且恭喜你们。”
    在怒骂和懊悔声中，z队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感到庆幸。
    ...
    接着，绘心开始详细介绍第二轮选拔的规则。
    与第一轮的循环赛制不同，第二轮采用的是淘汰赛制，只有通过前一关的选手才能挑战下个关卡。
    这一轮有五关。
    首先，第一关是个人对决，晋级选手组成三人小组，参加第二关的3v3迷你球赛。
    胜利队伍有权从对方队伍中挑选一名球员加入，从而形成四人小组进入第三关。
    失败的队伍则需返回上一关卡，重新组队进行3v3比赛。
    只有成功组建五人队伍，才能通过选拔，并有资格与绘心挑选的五名世界顶级球员一同参加强化集训。
    而被退回2v2，落败且没被选中的人……将会逐出此地，和第一轮的淘汰者一样，此生无法加入日本国家队。
    “此外——最先组成队伍，五人中排名最高者，将获得专属赛前激活及优先理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