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他这个外来者被梦境的主人发现了，他不在允许自己修改他的梦境。
    换而言之，他的权限被剥夺了。
    就在此时，梦境的主人动了，他神情空洞的前进着，随着他的前行，周围的一切都在向后退去，天气、环境、甚至是时间都在飞速流动。
    一切的一切都在失去光亮，恍若混沌的伊始，只有那个前行的人色彩依旧。
    “不好！”
    他连忙飞身跟了上去。
    “你到底还在留恋什么！？”
    “别走了！奥列格！”
    “快停下！如果你再不从梦中醒过来的话——”
    他的声音逐渐变的嘈杂，最后无论怎样的声音都无法传到圣人的耳中了。
    他只能焦急的在圣人身边打转，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这位好不容易才有家可回的流浪者不会选择主动打破这个梦境，梦境的世界太脆弱，谁知道梦境破裂会不会对梦境的主人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影响。
    他不敢赌，事关自己最想保护的人，人偶不想再次伤害对方，哪怕只有可能性也不行。
    “还没有结束。”
    奥列格喃喃自语，他盯着虚空中的一点，执拗的开口：“还没有结束。”
    紧接着...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一定...还有人需要帮助。”
    “所以、所以我不能停下。”
    ‘倘若不再有人需要自己的帮助，作为奥列格的人生便全无意义了。’
    作为没有价值的存在，他的过往，他的理想，他的一切便都会在火焰中付之一炬。
    ‘到那时，生活在‘正确’与‘错误’之中的人们要怎么办呢？’
    这个世界也不会再有人记得他，记得奥列格。
    梦境重新稳定了下来，他们看见在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伸出手，握住了什么。
    “哒。”
    随着两者相贴发出的细微声响，色彩与轮廓重新回归了世界。
    隐星呼吸一窒：“这是...！”
    荧幕外的若陀发出惊呼：“层岩巨渊！？”
    圣人的脸上带着些灰尘，他握住那只向外求救的手，将其拉出了漆黑的污泥。
    奥列格熟练的按住对方的脖颈，感受到微弱的心跳后，他立刻放松了不少，这是一位璃月的矿工，想必是在逃离这里的途中被这东西缠住了。奥列格将他带回了两国联合设立的救援处后，再次沿着回来时的路线前进。
    被幽暗环境影响的人，被物资短缺限制的人，被困在泥中求救的人。
    盗宝团，愚人众，璃月矿工。
    无论哪一国的，无论向他求救的是谁，奥列格都会一视同仁的给予他们新的希望与光明。
    在短时间内，他的足迹便踏过了层岩巨渊的大部分地区，然而有些时候，他还是来的太晚了。
    面对已经停止了呼吸的至冬士兵，奥列格有些脱力跪在地上，向其垂下头。
    “抱歉。”
    他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抱歉，我来得太晚了。”
    “要是我能早些察觉到你们的困境就好了，要是我没有去看什么遗迹就好了...”
    “对不起.......”他不顾尸体身上的污秽，尽力将其收敛：“我来带你们回家了。”
    甚至有些时候，他连士兵们的尸体都找不到。
    奥列格几乎是一寸一寸摸便了整个层岩巨渊，可名单上的几个名字他怎么也找不到。
    在黑暗中不眠不休的两个月足以让人麻木，亲手触碰那些不详黑泥所造成的影响也在持续侵蚀着圣人。
    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圣人都已濒临极限，可在人们面前，他永远也不会将这些表现出来，至冬的殿下不能在人们需要他的时候倒下。
    奥列格再次拿出有些揉皱名单，即便那几个名字已经牢记于心，他也依旧在用这样的方式强化自己对他们的印象。
    看着看着，他开始幻听了，幽幽的求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他们呼唤着奥列格的名字，恳求他救救自己，他们好难受，他们好痛苦，他们想要一个解脱。
    奥列格深吸了一口气，一边将手中的名单放好，一边熟练的放开自己感知。
    周围只有他一个人。
    所以，这是幻听。
    说不清是惆怅还是放松，奥列格长舒了一口气。
    圣人始终做不出放弃的决定。哪怕所有人都在劝他，哪怕这一周以来他毫无收获。
    万一还在有人等待救援，万一还有人在下面艰难维生......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又一次深入这个地底世界。
    ‘这是最后一次了。’
    圣人这样告诉自己：‘再找最后一次，如果这次也毫无收获，我就放弃了。’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奥列格忽然停下了无序的脚步，他有些恍惚的看向一个位置。
    “我想起来了。”圣人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不是在这里...”
    他穿过狭窄的甬道，穿过巨石纵横的古国遗迹，站在了那颗悬浮晶石之下。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不平的岩地，在隐星目眦欲裂的神情中释然道：“是在这里啊。”
    瞬间，这个世界崩碎了。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被打碎的教堂玻璃，泛着自己独特的光彩。
    圣人就此坠入黑暗，回忆的碎片如同天使坠落时的浮空羽翼，在他的背后一片片的剥离，一片片的在半空中缓缓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