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告白

    好梦被惊扰，律书澄张开眼，漆黑的房内让他一时无法反应自己身在何处。
    「律书澄，我载你回家，我妈快起床了。」
    律书澄茫然坐起，周靖觉得好笑，不同于以往的优雅干练，律书澄现在呆得无害又可爱。他忍不住吻了上去。「睡美人该起床了。」
    睡眼惺忪的律书澄不让周靖退开，又加深了吻。
    律书澄下床，换上了昨晚的衣服，与周靖轻手轻脚地离开周家。
    清晨天刚亮，两人坐上车后，律书澄开口：「你以后只能去我家健身。我早上会让司机来载你。」他决定再请一个司机，专门接送周靖来家里。
    周靖没多问，说了好。
    他单纯的以为，大概律总希望每天早上也有床伴可以用吧。
    人一旦开始悲观，负面的漩涡只会越来越大。
    然而，之后几天，周靖的确每天清晨都会去律家健身房，而律书澄早晨也会陪他一起，偶尔在淋浴时，会有些擦枪走火，但也不是天天都上演。
    律书澄觉得可惜的是，周靖早上健身完要回家替母亲准备早饭，不能留下来陪他一起吃饭，也不能载周靖去上班。不能为男友做些什么的律书澄备感失落。
    只有每次在周靖工作室过夜的日子，律书澄才能好好发挥他的男友力。
    ***
    今天是内裤品牌的拍摄日，李铭柚在车上叨叨念念，希望他的老闆不要像上次在摄影棚那样瞎搞。对方摄影师可是好好地敲了一笔竹槓才把事情压下去。
    周靖从头到尾都脸红着看车窗外不发一语。律书澄像不是事主一般，在一旁优雅捲菸。
    这次周靖以模特儿身分要在这么多面前被关注拍摄，极为不习惯，还好不会用有脸的照片，不然周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一切。
    尤其有几个动作，两人下体几乎贴在一起，律书澄不知是有意还无异，缓缓摩擦，他只能转头脸红，不去面对。
    下个动作指导，周靖直接茫了，律书澄的脸直接贴在他的下腹突起。
    确定这内裤形象照没问题吗？
    终于换律书澄独照，周靖回化妆间更衣。没料到下组拍摄人马也到了现场，他进去后礼貌地微微点头。
    周靖拿了衣服往更衣室走去，没注意身后跟了人。
    才走进更衣室，门就忽然被关上，周靖转身，才发现身后一位陌生男子贴得极近，他反射性退后一步。「抱歉，有什么事吗？」
    男人身高不高，又逼了上来。「这里没监视器，要不要来一发。」
    周靖把人推开。「请你出去。」
    男子一脸了然。「原来你不是这派的，你身材真好，可惜。」他拿出名片。「这是我的电话，有机会可以聊聊，说不定我们很合得来。」
    周靖不收。「不好意思，我要换衣服了。」
    「我们都挑上律书澄这点，你不觉得我们会很聊得来吗？」男人笑着，看着周靖神色微变，继续说：「律书澄很无聊吧？整天忙着工作，见面就是做爱。他以为爱情是什么？我们是他发洩慾望的工具吗？还是他结婚的工具人？哦？他没跟你说吧，我是他前未婚夫。」男人顿了顿，欣赏地看着周靖越发怔愣的模样。「我们当初已经论及婚嫁，我却遇到了真正爱情有的模样，不是金钱，不是单纯的性爱，是真正的爱情，是生活情趣。相比之下，律书澄无趣极了，而且，他永远不会说爱你。」
    「抱歉。」周靖边开口边打开更衣室的门。「我也是个无趣的人。请你出去。」
    打开门，门外站着穿上大衣的律书澄，身后跟着李铭柚。
    男人转身看见熟悉的脸孔，逕自往前走。
    李铭柚是刚刚才发现律书澄的前男友就是下一个拍摄团队的服装师，抓到拍摄空档就赶快通知律书澄。
    律书澄看着人开口：「是啊，我很无趣。」侧身让人经过，也不阻拦。「跟我要一堆名牌衣然后送给你男友，还真是很棒的生活情趣。当着我的面勾引我的男人你真的很有趣。」
    男人回过头。「我只是想救救那可怜的傢伙，让他不要太晚才发现，他只是你的装饰品跟工具而已。你这人，只有目标，没有爱情。爱的只有你自己。」
    「哼，少在那边假高尚。」人已走，律书澄说的话也不知道是否入了那人的耳里。
    「那我先换衣服了。」周靖平稳地开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律书澄则是回去继续将照片拍完。
    周靖与律书城两人本来就没有习惯互相聊太深层的心事，前未婚夫一闹，两人在车上都未说上一句，车内死寂。
    「老闆。」李铭柚率先打破僵局。「需要採取什么手段吗？」她指的是那位前男友的部分。
    「不用浪费时间。周靖等等还有课吗？」
    「没有。」
    「铭柚，先送他回家吧。」
    周靖打断律书澄。「回工作室。」
    然后又一片安静。
    周靖因为刚刚律书澄前未婚夫的话，内心隐隐作痛。
    他们都是律书澄洩慾的工具。
    但他一直都不是喜欢闹的性子。如果这样才能获得律书澄的垂怜，那么他愿意跪着请求成为律书澄的工具。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爱的呢？
    而且周靖才知道，在爱情里的自己，居然如此卑微。
    将人送到了地点，律书澄开口：「我工作结束过来找你。」
    「嗯。」周靖点头。
    ***
    律书澄视线从电脑上的数据移开，靠在办公室的皮椅上。
    他不会爱人吗？
    他不够爱人吗？
    他做得不好吗？
    停下工作这些问题不断从脑海里冒出来，他又继续埋头在数据里。
    下班后，来到工作室，开门一如往常是周靖下厨。
    周靖看见他，端了小碟子走过去。「试试。」他夹了一口已经片好的牛排给律书澄。
    律书澄张口咬下，不是以往朴素的煎牛肉，是西式的牛排口味。瞟了眼正在锅上煮的菜，居然是义式燉菜。
    周靖没有其他的问话，回去继续手边的料理。
    「周靖。」
    周靖回头。
    律书澄吻了上去，交换了牛肉的香味，然后松开。「你爱我吗？」
    周靖倏地脸红，搂过律书澄的腰，在耳边轻声且小心翼翼地说：「我爱你。」
    这话律书澄心里头满满的，亲了周靖的脸颊后走了出去。
    走出厨房的律书澄摸了摸鼻子，内心莫名感动。
    晚饭后，两人如同往常一样忙着自己的事。
    只是律书澄时不时会偷看周靖，无心工作。
    他们平时话不多，大多也是律书澄问，周靖答。其实律书澄常常不知道周靖在想什么，只能从他的行为读出一二，就像今天口味丰富的餐，就像今天周靖画作上极为鲜艳的色彩那大概也是周靖的不安，却不知道周靖真正不安的是什么。
    律书澄盖下笔电，去窗口抽菸。
    夜晚，他们相拥而眠，两人呼吸平稳了许久，律书澄才开口。「睡了吗？」
    「嗯？」周靖声音里尽是睡意。
    「我没有把任何人当作洩慾工具。」律书澄察觉对方张开眼看向自己。「是我自己喜欢做爱，如果你不喜欢，可以跟我说。」尤其平时工作压力大时，他很需要做爱放松自己。
    周靖把人埋在自己的怀里，，一隻手摸着律书澄的后脑勺。大拇指指腹摩擦着律书澄的耳尖，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开口。「只要是你，都很好。」
    律书澄一个施力，把人压在身下，鼻尖靠得很近，这样他能清楚看着周靖的眼睛。那似睡非睡的狗狗眼。「平常的时候，你可以要求我、限制我。让我知道你的喜好。」
    「那就不是你了。」周靖抚上他的脸颊。「我喜欢的是你。抱歉我才是无趣的那个。」也没能为律书澄做些什么。
    律书澄埋在周靖的颈窝。「我追求的并不是有不有趣。」而是爱不爱彼此。只要相爱，什么都可以无所谓。
    前男友有一句话说对了，他只看得见目标。在感情上他的目标是想找一个愿意与他相爱并廝守终生的人，偏偏这个目标多年来都难以达成，那些轰轰烈烈，爱得死去活来，却还是分开了。
    他们抱紧了彼此，那是此刻最安心的地方。
    律书澄快睡着之际，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呢喃。
    「律书澄，我不太会说话，但我下半生的画，会为你而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