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繁华的假象一瞬间退去。
    那半张秾丽稠艳的美人脸，一瞬间化作挂着腐肉的枯骨，有如修罗。
    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抗拒，从肢体语言中就表现的非常明显。
    一些那枚不希望玉香接下来要做的事成功。
    正如之前，就是玉香将“齿轮”吻合到第四层时，这座宫殿才出现。
    和之前的缓慢不一样，拜托诅咒的玉香从未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那样的充盈。
    从第一重逢魔天到极乐天、黄泉天、御神天。
    七重术式共同运转，显现出的力量呈倍叠加，在积累到一定程度后。
    打开了神明之门。
    【领域展开·有顶天】
    白光冲天而起，一道旋涡一般的光柱延伸着，没入没有尽头的天际。
    这最强的一次领域展开，其力量竟然隐隐可以对抗黄泉的浊气。
    始终充斥着死亡和毒气的黄泉之地，在此时此刻打开一道大门。
    生气从里面飘散在黄泉中。
    之前还对这种玉香力量避之不及的修罗夜叉们，像是疯了一样涌向门打开的地方。
    那是千百年折磨中，唯一亮起的生路。
    哪怕会被光芒烧死，也义无反顾的成群向上攀登。
    只不过他们在接触到领域的顶端之前，就被至纯至净的力量燃烧殆尽，化作光尘。
    离玉香最近的伊邪那美受到的影响最大，枯骨红颜瞬间化作虚无。
    但黄泉女神的力量的绝对不止于此。
    果不其然，在玉香见过的那个“伊邪那美”消失后，黄泉的地面开始震动。
    巨大的骷髅从污浊中直起身，发出怨毒带着恨意的柔媚女声。
    黄泉女神早就成为了黄泉本身，黄泉给予她无尽的力量和囚禁。
    她早就没了本来的身体。
    不止刚才的，如今的骷髅也不过是她的分身。
    “你们都要抛弃我！留下来陪我吧！”
    死亡的浊气听从她的号召，向着玉香展开的领域而去。
    同样的，浑身染着金色火焰的佛母从光柱中走出。
    她不再是极乐天中存储着的遗蜕，而是在此时此刻获得了灵魂。
    复数的瞳孔包含在那双眉眼殊丽的眼睛中，唇边带着柔美慈爱的浅笑。
    那张脸太令人熟悉，正是开启领域后踪迹不明的玉香。
    有着玉香面孔的佛母背生六臂，每一只柔润的手掌中都握着一件泛着无尽灵光的器物。
    其中一手挥下，正对上攻击过来的巨型骷髅。
    生与死在此刻碰撞交融。
    而随着领域力量的不断冲击，在这生死交汇之处，上方通往凡世的那扇门，彻底打开了。
    领域不断地向上，不断的向上。
    接触到“门”的那一瞬间后，整个黄泉静默到仿佛无概念的时间停止了一样。
    也或许是她终于通过了那个从未有人跨越过的界限。
    黄泉中的一切都渐渐远去了。
    领域内
    玉香站在一片雪白的空间中。
    这终年昏暗飘雪的意识空间，终于渐渐伸展出嫩绿色的新芽。
    这场漫无边际的旅途终于要看到终点。
    雪停了。
    玉香缓缓转过身，面对上另一个自己。
    那是终年躺在极乐天中的神明遗蜕，是佛母，是上一个“玉香”。
    千年前的神明在早不可考的过去中赴约。
    与象征污浊的蛇神命定一战。
    但是时至今日，这场纠葛才真正落幕。
    佛母站在原地，眼神温润的看着面前的人，张开了自己的怀抱。
    玉香站在命运之网的中央。
    是回到凡世，还是和佛母融合，在天上的世界获得永生。
    她对面前的另一个自己浅浅笑了一下，毫不犹豫的转过身。
    向着还有薄雪覆盖的那一端走去。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轻而浅的呢喃。
    是祝愿，也是告别。
    随着玉香的远去，领域中的景色渐渐化作烟沙。
    她醒了。
    昏暗的室内，素白的脊背背对着门口。
    天已经亮了，阳光没有翻过任何一点通过的缝隙，照射在昏暗室内的地面上。
    墙壁上的鲜红也像是伤口的结痂一般，渐渐脱落，露出本来的面貌。
    玉香将散落在地面上的衣物，一件一件重新穿在身上。
    之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场大梦。
    她现在醒来了。
    站起身，玉香看着自己的掌心，看着自己垂下的柔亮头发。
    转过身，双手用力推开陈旧的房门。
    灰尘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明显，但是玉香现在已经分不出其他的心神来注意这些了。
    生命如河缓慢流淌在身体里，头顶上再也没有那利剑悬挂着，随时坠落下来夺走她的一切。
    玉香抬起头，撞进那片倒映了天空的湖水中。
    温暖和熟悉的干净味道包裹着她，玉香突然感觉到疲累和困倦。
    好像长久跋涉的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伸手圈住面前的人，玉香沉进少年的怀抱中，贪婪的汲取着他的气息。
    玉香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在五条悟的怀中睡着了。
    醒来后，是她重新开始活着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