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脖子后面还有吻痕没消掉

    最近这两天EZG充满了粉红泡泡。螃蟹恋爱了。
    对方是他父母介绍的小姑娘，加上好友之后本没什么联系，夺冠后训练日程不再紧张，那天约着打了一盘游戏。女生因为一个失误在队内聊天里谨小慎微地发了很多颜文字和道歉语。在这个打游戏十句有九局都是脏话输出的时代，螃蟹登时就感动了。
    为了追妹子，螃蟹动员了EZG所有队员带小姑娘一起玩。于是一位普通玩家获得了职业联赛冠军阵容的带飞体验。
    曲奇一边打一边牙痒痒，怎么她新手的时候就没体会过呢？是她不会发颜文字吗！她打游戏难道不礼貌吗！
    hoody思考了一下，说：“您这样的要是算有礼貌，全市网吧都值得一面文明流动红旗。”
    螃蟹很顺利地追到了小姑娘。隔天，螃蟹带着女朋友请EZG众人吃饭。
    请得急，高档饭店订不到位置了。一群年轻人的灵魂被路边摊俘获，来了家闹市区的串串店。
    EZG众人终于见到了螃蟹的女朋友。
    女生很瘦。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套了件单薄的蓝色外套，下装是及膝的深蓝色百褶裙。细弱又笔直的长腿踩在板正的制服鞋里，学生气极浓。
    女生双手在身前拎着书包，朝他们歪头：“你们好，我是霖霖。”
    曲奇一见这女孩就极其喜欢，亲切地上前挽着她落座，“好漂亮，好可爱的妹妹。”
    众人打过招呼，曲奇忽然发现经理和教练不在。邱风说：“这俩人调休去了。”
    曲奇有点懵：“调休？”
    这群人里就deny穿外套了。deny把外套脱下来递给霖霖，好方便她坐下的时候把腿遮上。女生穿着裙子不方便，座位又是小马扎。
    邱风伸手帮忙递了一下。
    “他俩平时跟咱们出去聚餐都会在OA系统里申请加班的，现在休的是上次夺冠之后的聚餐加班。”
    螃蟹被雷住：“我以为跟李哥他们吃饭是在联络感情，合着他们觉得是在加班……”
    曲奇其实不太明白OA系统是什么东西，但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智地沉默下去。
    年轻人总是热闹的，凑到一起去随便一个话题都能聊得热火朝天，氛围很好。
    霖霖一开始有些拘谨，后来看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也放下防备，笑得很开心。
    结束的时候，霖霖不太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很社恐来着。还怕今天和你们吃饭会如坐针灸。”
    deny犹豫着说：“或许你想说，如坐针毡。”
    众人爆笑，曲奇笑倒在霖霖身上，“你太可爱了真的。”
    烧烤摊外面的夜色里，月光打在树木上，树影随风而动，少年们的快乐被星星记住。
    霖霖脸色涨红，摆着手为自己解释：“口误了口误了，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穿了一身黑的男性不怀好意地靠近霖霖，手伸到她大腿上。
    她“啊”一声，吓得躲在螃蟹怀里。那人仍旧朝她裙底摸去。
    螃蟹马上将霖霖护在身后，怒斥：“滚！”
    那人年纪也二十来岁，身高不高。一双细长的小眼睛轻蔑又自私地上下打量霖霖，手又伸出去抓她的胸。
    他的眼神喷射出不加掩饰的欲望。
    曲奇怒道：“有人性骚扰。”
    那人带着酒精和口腔里消化道食物腐烂的味道，语气正常地说：“你们女的穿着暴露挑逗男性，本身就是在性骚扰。是这个女的先骚扰我的。”
    螃蟹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一拳打到对面人的脸上。
    众人一惊，刚要拦，螃蟹吼了句粗口，直接一脚踹在那人身上。
    那人不防，向旁侧倒去，咚一声磕在石阶上，转眼间额头就见血了。
    EZG众人将螃蟹拦住，那人扶地站起，拿起手机对着EZG众人录像，说，“你们看看，打人了打人了！”
    邱风和hoody上前去拿他的手机，那人顺势碰瓷躺在地上，死死护住手机，“还抢我手机！”
    局面一片混乱，周围路人也都聚过来，起哄、尖叫声不绝于耳。
    店主报警了。
    警局外，众人做完笔录，将霖霖送回家之后，和孙哥李哥汇合。
    李哥皱眉：“选手打人闹进警局……之前有因为这个被退役的，这事儿恐怕难办。”
    如果被媒体大肆宣扬，必定会批评电竞选手的形象，质疑电竞作为竞技项目的正当性。所以这两年联盟很重视选手个人素质问题，打架斗殴是绝对的红线。
    “螃蟹不能被毁，不能。你们先回去，谁都别往外说，这里的事我解决。”
    孙哥狠劲拍脑袋，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这件事如果闹大，螃蟹必然会被联盟开除选手资格，职业生涯就算完了。
    大家脸色都不好看，曲奇说：“我打电话找我男朋友，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行行行，你问问他。”孙哥急得像油锅上的蚂蚁，额头冒汗：“其实左不过就是把人打了，况且也是我们这边占理……”
    deny在孙哥后背上顺，“冷静，没事的。”
    李哥脸色发沉：“就算轻的，可能也要禁赛一个赛季。”
    曲奇脸色发白，给于纪仟打电话。
    如果螃蟹被禁赛一个赛季，那EZG就必然要上一名从没有磨合过的选手顶替他的位置。别说后面的世界赛了，日常训练赛里会不会出差错都是个问题。
    螃蟹的职业生涯，EZG的目标，世界赛的理想。全部都会葬送。
    EZG不能毁在人渣的手上。
    半小时后，于纪仟出现在警局打点好关系，将螃蟹接出来。
    于纪仟戴着眼镜。一身笔挺的西装，领带都是一丝不苟地系好的。
    螃蟹脸色还是不好看，勉强地说：“多谢于总今天帮忙。”
    于纪仟安慰他说：“没事，也不是你的错”，他给众人下了一颗定心丸：“没什么大问题，之后的事务我秘书会跟经理对接。”
    “好好好……”众人都放下心，李哥给于纪仟递根烟，点上，“谢谢于总，麻烦您了真是……”
    于纪仟接过烟，不甚在意地摇摇头。看曲奇脸色实在发白，终还是放心不下，问，“你是跟我回去，还是回你们宿舍？”
    曲奇实在是被吓着了，况且于纪仟帮了这么大的忙，她也不能就这么扔下他自己走，于是说道：“我跟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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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来以为于纪仟这种有钱人会住在大别墅里，原来并不是。
    他还是住在公寓里，还是她十七岁那年去找他时他住的地方，一点没变。
    曲奇跟着于纪仟进家门，一下就觉得窒息。
    房子里过分安静。好像他们用钥匙开门的声音都会产生回声。
    能将人吞噬掉的黑暗将房间包裹得死死的，一丝生气也无。
    像被引力吸住，跌进虚无的深渊。
    她有点呆呆地想。于纪仟就是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吗？他不难受吗？
    前几年于纪仟妈妈来这边看他，顺便给曲奇带了几套衣服过来，想让于纪仟捎给她。
    当时两人的关系还正尴尬，于纪仟把衣服寄给曲奇，她拒绝签收，被原路返回来了。
    曲奇穿着于纪仟妈妈买的T恤，宽松舒适，正好能当睡衣穿。
    她走到于纪仟身后。
    于纪仟或许是还有工作没有做完，坐在电脑前处理文档。
    于纪仟看到她，起身给她倒了杯牛奶。“怎么不去睡？”
    曲奇说：“睡不着”。她向他具体讲了讲今天发生了什么。
    于纪仟说：“以后遇到这种事，记得要保护好自己。出事我顶着，别害怕。”
    曲奇抱住于纪仟。
    劲瘦的男人，衬衫都是空荡荡的。他太孤独了。
    曲奇埋在于纪仟怀里，“哥……这次谢谢你。”
    她感受着男人的体温，感受他健硕的身体，忽如其来地很想要依赖他。
    “纪仟哥……”少女埋在男人怀里，说：“我喜欢你。”
    男人没有回应。
    她蹭他，“好喜欢你。”曲奇声音发甜。
    空气里是曲奇的发香。于纪仟沉默片刻，低声道：“放开我吧。”
    寂寞的男声好像从空旷的废弃建筑里传来，带着苦涩的灰尘。
    曲奇把手收得更紧，“不放。”
    脸颊忽的感受到男人振动的胸膛。于纪仟苦笑道：“曲奇。你知不知道你脖子后面，还有吻痕没消掉啊。”
    她这样抱着他，他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的手轻轻地抚摸上她的后颈，曲奇顿时僵住，汗毛竖立。
    第二次。
    这是他第二次发现她身上有别的男人留下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