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少女注视着黑发咒术师，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那个最强的流砂咒灵「satoru」，就是五条悟本人，而他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在救你。”
    “夏油杰，现在的你，本来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夏油杰猛地睁大了双眼。
    ……
    …………
    “2007年9月，■■县■■市（旧■■村），任务负责人夏油杰接受派遣，五天后，确认目标区域112名村民集体死亡，由现场残秽断定，为高专三年级咒术师，夏油杰的咒灵操术所为。”
    “同年10月，夏油杰叛逃，与昔日好友决裂接手盘星教，开始咒杀普通市民。”
    “十年后，对母校咒术高专发起‘百鬼夜行’袭击，最终死于好友五条悟之手。”
    伴随着金发少女的陈述，一连串幻影般的影像于空气中苏醒。
    接连投射在三人的周围，如同一道道无法辩驳的浮光掠影，在夏油杰的面前闪过。
    夏油杰怔愣地盯着残像中的自己，瞳孔止不住地震颤，
    “这些都是……”
    “如你所见，这些就是你的未来——”
    “当然，话虽这么说，但我们也拿不出更多说服你的证据，信不信取决于你自己。”
    “门就在那，你随时可以离开。”
    金发少女说着伸出手，拇指与中指相触，打了个清脆地响指。
    如同某种指挥一般，周遭流动的影像应声消散。
    与此同时，伴随着‘叮铃’一声轻响，位于夏油杰后方的餐厅大门，缓缓自动打开。
    从门扉的另一侧，传来了食客们喧闹热烈的谈笑声。
    很显然，只要夏油杰现在穿过餐厅大门，就能离开菲莉所设下的魔法空间。
    “……”
    夏油杰没有回头，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就这样保持着静默的神情，与菲莉对视。
    有一瞬间，黑发咒术师周身的气势发生了改变。
    年轻少年人独有的冲动与热血，从他身上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加冰冷、残酷的审视从咒术师深色的眼底翻滚了出来。
    让人联想到伺机而动的毒蛇。
    一瞬间，少年的形象与未来残影里的诅咒师夏油杰，出现了微妙的重合。
    【这个家伙，难道说——】
    中原中也微微眯起了瞳眸，钴蓝色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深思。
    而与此同时，仿佛是错觉般，夏油杰身上的异动仅仅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黑发咒术师，又变回了众人印象中温和冷静的模样。
    他静静地注视着菲莉。
    良久后，夏油杰忽然垂下目光，重新迈步走向卡座，坐回了金发少女的面前。
    “不需要证据了。”
    夏油杰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
    “那些村民……如果我接到同样的任务的话，一定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不……
    或者应该说，他早就做出了‘选择’也说不定。
    黑发咒术师侧过头，他的目光穿过了身旁透明的窗户，平静地视线落在了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上，遥遥看着那些或是双眉紧皱，或是神情冷漠的行人。
    菲莉三人所在的家庭餐厅，位于东京最为繁华的二十三区。
    涉谷的移动尚未被媒体捕捉，人群依旧保持着原有的生活节奏。
    不断有人从餐厅外走过，但在金发少女的魔法影响下，这一处像是处于真空地段般，被独立在了众人的认知外。
    明明餐厅内，一次聚集了三个外貌出众到刺目的少年人，人们却目不斜视地从橱窗边经过。
    一点也没发觉，此刻，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其中一名黑发咒术师的眼中。
    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成为了咒术师观察、衡量，然后即将摒弃的对象。
    “不久前，一个特级咒术师的前辈告诉我，从本质上来说，每个人类都具有咒力。”
    夏油杰盯着街道上的行人，缓缓开口说道。
    他陈述性声线毫无起伏，却隐约透着一股压抑愤怒的意味，
    “而区别在于，咒术师可以将它变成力量，而普通人，只会生产负面的情绪，把它变成诅咒，变成除了杀戮外，什么也不是的恶心咒灵。”
    从那场与无忧屋相遇，极乐教的委托开始，夏油杰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曾坚定地自诩强者，将守护弱者和普通人，视作理所当然的使命。
    这并不奇怪。
    毕竟，任何一个热血的少年，都想过成为正义的伙伴。
    然而——
    【“杀人犯！杀人犯！！我求你们了吗？我拜托你们了吗？是咒灵又怎么样！我的妻子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就算她想要我的性命，我也甘之如饴！”】
    【“——你们凭什么多管闲事，杀人犯！！杀人犯——！”】
    即使是现在，浅草龙一郎怀抱着咒灵妻子的残秽，满目仇恨地诅咒他的画面，依然会时不时从夏油杰的脑海中跳出，于午夜时分，在他梦境中闪回。
    自那以后，夏油杰就不受控制地思考一个问题——
    普通人，真的需要咒术师吗？
    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所保护的目标，真的值得保护吗？